蔡明亮来自阿尔托魂牵梦绕的巴厘戏剧发源地不远的地方。
在蔡明亮的电影中,一切阿尔托深恶痛绝的心理学式的台词都不存在,这种台词除了分解庸俗生活中的伦理冲突就没什么屁用了,而在蔡明亮绝大部分的电影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伦理冲突。蔡明亮电影要么是沉默,要么是阿尔托所谓的东方式的”形而上式语言", 这样的语言做到了形式暨理念,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否定,电影跟戏剧一样有自己的语言,但前提是,文字也要承认在表达思想上的有限性,说到这里,要引用另一个阿尔托的经典论断:“表达暨背叛” 。
说完语言就要说说阿尔托另外一个重要概念“精神炼金术”了。一种精神就是一个肢体动作, 蔡明亮的电影是让人可怖又带去慰藉的。说它恐怖是因为他对人类肢体动作的打造完全达到了阿尔托赞美的严密训练后的浑然天成,说它慰藉则是因为结尾处李康生把杨贵媚拉出囚室的镜头成功填补了恐惧带来的巨大空白。 电影虽然为自己建造了密室,但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摆脱了自身的束缚,蔡明亮拍摄的这个镜头,没有像阿尔托所谓的“澄清了”某个心理状态或者挑起了某个形而上难题,而是让观众在刹那间相信,他的降生就是为了看到这一幕。或许我没有表达清楚,但看王家卫的电影就像在看胶片流血,而蔡明亮的电影则带给我一种令人惊愕的"我交付于你"的深刻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