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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ikita
    2016/5/5 20:37:19
    《不夜城》的情感分析
     
    刘建一,“我是台湾人眼里的日本人,日本人眼里的台湾人,结果两边都不是人”,这样孤独带有自嘲意味的自白,他成了黑夜里的蝙蝠,就像他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大衣,还有他黑色的梦,他把自己的所有都用黑色包裹起来,将自己藏在黑夜里。无依无靠的童年,没有朋友,没有家人,让长大后的他习惯性的不相信任何人,也不要求任何人的信任。他从不要求得到,因为他从未得到,因为他从未得到,他害怕要求
     
    刘建一,“我是台湾人眼里的日本人,日本人眼里的台湾人,结果两边都不是人”,这样孤独带有自嘲意味的自白,他成了黑夜里的蝙蝠,就像他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大衣,还有他黑色的梦,他把自己的所有都用黑色包裹起来,将自己藏在黑夜里。无依无靠的童年,没有朋友,没有家人,让长大后的他习惯性的不相信任何人,也不要求任何人的信任。他从不要求得到,因为他从未得到,因为他从未得到,他害怕要求后任然得不到,这是最痛苦的。伤了心的人,最怕去认真。被骗的人,最怕去相信。

    刘建一至始至终都透着一股孤独感,因为他太聪明了,他看的太清楚。杨伟明抚养他是为了利用他,小莲接近他是为了欺骗他,他清楚每个人都动机,目的。他把每个人都分析的透透彻彻。看得太清楚的人是得不到幸福的,如果他不是看得太清楚,他可以相信杨伟民的亲情,可以相信小莲的爱情。因为所谓幸福的感觉,在现实生活中,只不过是将一只眼睛遮去,用另一只眼看到的东西来哄骗自己罢了,所有的幸福都经不起分析。而刘建一是一个热衷于分析人性的偏执狂,他非要把别人看的一清二楚不可,这就注定了他是个无法幸福的人。

    就这么独自生存在边缘的中国人中间,从没有人要求刘建一什么,他一直就是一个生活在日本中被抛弃的区域的一个被抛弃的人。他是个看似是个弱者,歌舞伎町里随便一个人都可以一脚踩死他,但他就像小强一样在夹缝中,一天又一天的存活下来。

    有一天一个自称“夏美”的女人,她来到他面前,她要求他的信任,她要求他的保护,她要求他的爱。她看上去比他还要弱小,她的身世比他还要凄惨。一向只求自保不奢望其它的刘建一,从来自会算计别人的刘建一,却遇到了个寻求他保护的女人,他的内心一定有所触动吧。

    这个女人这么像他,夏美对刘建一,就像刘建一对别人一样,刘建一向崔虎向杨伟民寻求保护,夏美向刘建一寻求保护。只不过一个是女人,一个是男人。这种相似,让他有了种找到同类的感觉。不是平时的“两边不是人”

    夏美的存在,使得刘建一有了人的感觉,而不是孤魂野鬼。夏美没出现以前,他是歌舞伎町里的弱小,只有他去寻求那些大哥的保护,而歌舞伎町里的女人更不会找他做靠山。而夏美出现之后,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被依靠的感觉,渐渐的不再是那个苟且偷生的杂种,担当让他成长

    一向独来独往的刘建一,大概有点无措了吧。他不想失去夏美,不想失去这个世界唯一“要求”他的女人,为了对他的要求,她可以跳车,她的要求这么强烈。他本可以不要分析太多,那样他们的幸福就会来的简单的多。可是他是刘建一,他在夏美亲他的时候分析她,在夏美对他笑的时候分析她,在夏美脆弱的流泪的时候仍在分析她。在浪漫的温泉游后,他还可以毫不留情的拆穿夏美的谎言。刘建一的痛苦是他自己造成的,可他如果不是一刻不停的分析,他不可能活到最后。O()︿︶)o 唉命该如此吧,健一,最清楚游戏规则的人才可以活到最后

    他也有表露出他对情感的渴望,只要是人都会有这种渴望。当夏美要求他当自己的情人的时候,他没有拒绝,即使知道接近这个女人会让自己很麻烦。他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也许他在心里也有偷偷期望过,自己和夏美也许会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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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莲”这是温柔的一唤,这个称呼不管用什么方式,什么语调呼唤出来都是温柔的。就像她本人一样那么脆弱美丽,就像一朵暴风雨中一朵脆弱幼小的莲花,不管是真的还是演的,只要她表现出一副脆弱受伤的样子,哭着诉说着一切,即使是狡猾如狐狸的刘建一也只能选择张开怀抱让她倚靠。

    这样美好的白莲,本应该生活在宁静惬意的池塘,有人呵护有人欣赏,可是她的生活从来没有如意过。小莲也一定不知道暗暗痛恨过多少次了吧

    小莲在东北时要做繁重的农活,还要忍饥挨饿,只有自私的父亲可以吃饭配菜,而家里的其他人只可以吃饭,回忆起那个时候,小莲说:“我们兄弟姐妹都痛恨他”。

    这只是最初的痛苦,只是关于饥饱的痛苦,最简单的痛苦

    最终一家人来到“梦幻的国度”日本。可是生活并没有好起来,由于一家人都不会日语,父母找不到工作,父亲整日呆在家喝酒,要么就殴打母亲。自己在学校被同学轮奸欺侮。为了生存小莲和自己的亲兄上床,来换取对自己的保护,结果导致大哥杀人坐牢,然后是二哥

    那时候的小莲一定麻木绝望,只要自己生存下去就好了,其它什么都不重要

    偶然一次回到东北,她发现中国已经大不一样了,过去和她一起挨饿耕地的小伙伴都上了学,家家户户都建起了楼房

    她更加绝望了,为什么不幸都属于她

    这时的小莲已经通过残酷的现实了解到了生存的规则。即使是亲人也不例外,只有付出才可以得到保障,而她只有肉体。遇到刘建一之前她就已经是这种人了

    准备接近刘建一时,小莲对刘建一和之前通过性索取保护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她就是带着欺骗的目的接近他的

    见面之后她说:“我以为富春的朋友是和他一样的人呢”

    这时候她就感觉到刘建一和那些男人不同,他不是和他们一样的施暴者,他和自己一样是弱小,处于底层,是小心翼翼,不折手段但只求保护自己的人。她看透了他的温柔

    于是她对刘建一的接近又不由自主的披了一层感情,他们在相互亲吻的时候,其实是在亲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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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刘建一这种人一般人见到了都是敬而远之,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他算计进去,更别说了解
    只有小莲这个比他更强,更狠毒决绝的女人才敢接近,才敢撩拨他

    小莲死后,刘建一成长了,他成长成了小莲,学会了如她般决绝

    他成了人人口中的“恶鬼”,他不再穿着他黑色的风衣穿梭在歌舞伎町形形色色的人群中,而是永远深居在“加勒比”的阁楼上,通过他“养的狗”来搜集外面的情报,算计这在活动在外面的每一个人

    他从原来那个“除了小孩什么都卖的男人”,变成了连小孩都卖的人,为了强大他什么顾忌都没有了,因为他也像小莲一样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永远堕入了他那个黑色的梦里,醒不醒已经没有分别了,他的生活已经一片漆黑

    我不禁困惑,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值得活下去的呢?

    他们苦苦争来的是无边的黑暗

    就像《暮光之城》里的那句“如果你永生不死,你为什么而活?”

    可是只有争到后他们才会看到真相

    即使聪明如刘建一,他反驳夏美对于逃到没有猜疑的世界的的向往,他说:“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地方”。这句话会让人有种美梦惊醒的痛苦,之后听到的人会露出会意并自嘲的轻笑

    但终究是当局者迷,他们无从选择

    太悲剧了这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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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对于这个无情的世界,结局最终会是这样

    最清楚游戏规则的人会活到最后,活到最后的人最终会自杀

    正如《不夜城》系列的终结篇《长恨歌》里刘建一自杀式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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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桔梗
    2021/1/2 11:00:36
    奇葩编剧“神”逻辑

    从40集男二强迫女主和男主分手之后,越来越难看!!

    1、刘英杰收购股权给钱了吧,男主你再开一个花加啊??你直接把公司员工带走,另外开一个公司,根本不难,花束??就是手艺活,有个冷库不就行了。男主智商在哪儿??举例,申通成立一年后,詹际盛离开申通,创办天天快递。五年后,聂腾飞因车祸去世,弟弟聂腾云又离开申通,成立了韵达快递。

    2、刘英杰脑子也不正常,收购花加不管花了几千

    从40集男二强迫女主和男主分手之后,越来越难看!!

    1、刘英杰收购股权给钱了吧,男主你再开一个花加啊??你直接把公司员工带走,另外开一个公司,根本不难,花束??就是手艺活,有个冷库不就行了。男主智商在哪儿??举例,申通成立一年后,詹际盛离开申通,创办天天快递。五年后,聂腾飞因车祸去世,弟弟聂腾云又离开申通,成立了韵达快递。

    2、刘英杰脑子也不正常,收购花加不管花了几千万,那至少是花钱买的,前面都快搞垮了,为什么要收购它?浪费钱!后面买到手又继续搞垮花加,还是浪费钱!您的钱是天上飘来的啊!创想开除你你也一无所有呢,报的什么仇??

    3、莫南威胁女主这啊那的,女主就同意了,实在太狗血了!!!!女主你就不能和男主一起面对吗???男主都同意和你一起开解忧花店了。莫南是来报仇的,为什么让你凌凌七假装,还不是真的在一起,就要放过柏海,为了爱情逻辑也不通啊,人家莫南也没得到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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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洋洋
    2012/8/2 20:14:12
    改朝换代,百姓总是要受苦的
    以管窥豹,也可见那时的人生百态。改朝换代百姓凄苦是难免啊……

    幸亏成龙有心,邀婉婷为他父亲拍了这部纪录片,让其父亲,母亲,兄弟曾经颠沛的日子展现出来。让我们可以比较真切地体会到民国倒台,新中国成立,以及新中国成立后那段时间人的生活状态——远比教科书上真实。

    是值得一看的纪录片,虽然打着的是成龙的噱头,但描写的成龙上一代的人的一生,是成龙和他在大陆的兄弟的成长经历。以管窥豹,也可见那时的人生百态。改朝换代百姓凄苦是难免啊……

    幸亏成龙有心,邀婉婷为他父亲拍了这部纪录片,让其父亲,母亲,兄弟曾经颠沛的日子展现出来。让我们可以比较真切地体会到民国倒台,新中国成立,以及新中国成立后那段时间人的生活状态——远比教科书上真实。

    是值得一看的纪录片,虽然打着的是成龙的噱头,但描写的成龙上一代的人的一生,是成龙和他在大陆的兄弟的成长经历。

    老辈人和成龙兄弟的讲述,就像听邻居大伯和自己长辈给自己讲述过去的
    日子一样,很容易有切实的代入感。

    旁白狄龙大伯,声音糯软略微沙哑,其实并不适合旁白,但是放到这里,带有微微的沧桑感的声音倒与片子颇为契合。
    ——当时作为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狄老爷子看到这样一个包含着时过境迁,世事无常的片子,也会有些感触吧。
    【详细】
  • 5530371
  • 涵情默默
    2016/6/8 15:12:07
    勿生恨 点化虚空的眼;勿生怨 欢喜 不遥远-《魔宫魅影》影评
    影片前半部分主要营造恐怖氛围,惊悚效果还是不错的,当然这一切并不是鬼魂的报复,影片就像顾维邦拍电影的目的:由鬼的口来说人不能说的话。世间一切有因才有果,这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一场十几年前的意外带来的恨,恨不会无缘无故来,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恨浓时,就化成了心中的鬼,才会有报复,人们可以轻而易举的走过崎岖黑暗的道路,走不过的却总是自己心中无法忘怀的“恨”。

    其实恨才是人们心中的鬼,鬼由心生,
    影片前半部分主要营造恐怖氛围,惊悚效果还是不错的,当然这一切并不是鬼魂的报复,影片就像顾维邦拍电影的目的:由鬼的口来说人不能说的话。世间一切有因才有果,这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一场十几年前的意外带来的恨,恨不会无缘无故来,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恨浓时,就化成了心中的鬼,才会有报复,人们可以轻而易举的走过崎岖黑暗的道路,走不过的却总是自己心中无法忘怀的“恨”。

    其实恨才是人们心中的鬼,鬼由心生,心中有鬼的人,看别人是鬼,其实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行走在人家的鬼而已。多一物 却添了 太多危险,少一物,贪嗔痴会少一点。唯有 心无挂碍 成就大愿,唯有 心无故 妙不可言;勿生恨 点化虚空的眼,勿生怨 欢喜 不遥远,心中少一点怨恨,多一份宽容。常怀宽容,且行且珍惜,有些事,有些人,过去即是往事,在你的生命中注定起不了涟漪,那何不相逢一笑泯恩仇,放下该放下的,悟性 悟觉 悟空 简简单单 才能陪你走好每一天。孟思凡最后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是因为她遇见了爱,是爱消去了她心中的恨,影片最后闪回到了初到上海时的孔兰,以及要离开上海的孟思凡,因为上海对于孔兰是开始,而对于孟思凡来说开也是另一个开始。
    另外说说心如姐在电影中的变现,演技真是大大的赞,心如姐原来还是那么美美哒。被吓到时那种恐惧惊悚的表情让我好几次真的相信孟思凡遇到鬼,经此片可以坐实了心如姐的“鬼后”的地位。最后,简单评价下电影,电影悬疑氛围铺垫的不错,层层递进,前半部分恐怖效果很赞,后半部分剧情凄美,结局也比较符合逻辑,完全解释的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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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萌
    2022/10/17 11:58:46
    我的少年,正和我经历着一段非常危险的冷静期!

    志彬和瑞之都姓王,时间一长,小小教务组私底下就把姓省掉,叫他志彬,瑞之。

    到志彬写那本日记,瑞之已去世40多年,那时志彬83岁。他在次校友会上,才得知瑞之离世的消息。

    志彬来这家学校,到后来当该校校长,都没怎么变,头还是方,未发福

    志彬和瑞之都姓王,时间一长,小小教务组私底下就把姓省掉,叫他志彬,瑞之。

    到志彬写那本日记,瑞之已去世40多年,那时志彬83岁。他在次校友会上,才得知瑞之离世的消息。

    志彬来这家学校,到后来当该校校长,都没怎么变,头还是方,未发福,戴了30多年的眼镜,灰白大框子,他眼在后边,多圈了层,看到什么都一浅笑。

    他写:过去,我对昙花一现,没多少好感。手边小钟,嘀嘀嗒嗒,屋子里光线,从志彬背后那个窗子泻到桌子,筛过遍纱,变绿,志彬浸在一片绿中,写信。笔尖蹭纸的沙沙声,掉在小钟节拍后边,整个屋宁静。

    昙花写完,志彬托起厚框大镜子,手中笔握着,幸好有镜子,眼眯成细线,也感觉像泪,那如湖底的圈阵夹里,有细影滚动。接着志彬打算回头,但是身子慢,头转掉着冲了窗,这右手像护着,糊在那张纸上,他就试出来,认真再看,是那个昙字。从这信纸边角,小风带的一撩一撩,志彬缓慢再转过身子,用左手从上边捋下来,眼从大框镜上面,认了认字,出了镜片的眼,往回抽抽着,到底是苍老了。

    一个小蠓忽然就飞出来,志彬两手松了纸,眼跟着蠓绕,忘了昙花,最后绕晕,眼前一忽灰,一程黄,志彬清了清头,视线正好截到那窗外,一片蓝天,秀阳可爱,这倒和那年相似。

    志彬从内地来到香港,是86年,但是这里也还是窄,整个教务组只4人,在食堂,他们身边穿过来过去的,也是一人,烧饭师傅。教室也少,没有几个班,学生却相当认真。有的生活不好,常常拖欠学费,志彬都是背后偷偷把他叫来,在他昏暗办公室,他问他们,这个月到底还欠了多少。有的说甚至下月。志彬都默默点头,记着。

    有一次,他们班来了个极矮的男孩,唱起立时,他瘪着,志彬在讲堂,看到有这么个学生,他不站起来,守着齐呀呀一阵白衣衫子,就问,哎?怎么有同学他不站起来啊。

    大家哄堂大笑,志彬被笑裹着,轻的走到这位同学前,锅下腰身,其他学生都比他赫然高大,便消了笑,那一刻很静,许多后来在校友会能来的人,都记得很清晰,这时志彬恭敬着,透了他那个厚酒瓶底镜子,用眼从那孩子头顶,摸了他脸,摸清他那小细脖,摸了摸他皱巴巴上衣儿,摸到脚底,是那双锈旧的布鞋,又半张嘴,一路摸了到那孩子小脸,半晗着,冲小孩子点头,啊,你原来……这么矮啊。

    那个小孩子以后也还记得,他到40年后的校友会上,惦记着想问问王老师,那天这会儿很长,他想是不是有点耽误了大家。

    嗯!大家都叫我小豆子。志彬被他口里憋住嘴儿的豆闷笑,仍还是锅着,将大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啊我知道了,以后你不用站了。

    那些年里,大家都觉得,流动着种东西,有的就像夏天傍晚,每天洒在课桌边上的太阳,隔了年,下扇纱,酷热腻了边,往里化,滴下来,缕缕金,有的就沾到小课本,有些就在那些窗子。

    就是这一年,瑞之来了。

    瑞之是本地人,大家好像只知,她算没了“爹”娘,娘病了,她照顾,他先照顾,但不只几年上,他走了,剩下她和她娘,而后她娘也走了,那都是以前事,瑞之再是提到,大家只听这句,就知道下边,都便忙开,有去课堂的,几个人有陆续备起课来,刚才说的就也好像没有,瑞之就看那个窗台,但是这里没有她那盆绿萝。

    她的绿萝在她那间。

    这个课堂不大,绿萝就只能放到窗台,这里有太阳,早上的,午间、傍晚就是瑞之一人看了。更多人看到这盆花,也都是些更小的孩儿,和桌齐。瑞之能贪看的时候,是这绿萝最糵的3点钟。她全身光有这盆绿萝,但是笑不出来。大家看到她肯笑的,却是这盆花茂盛的时候。

    瑞之长的淡,有个长娃娃头,齐刷刷到肩,眼眉宽,两眼是单的,眼角忽然一吊,和久远的眉一踫,老像在看着很远的地方。她没有别的衣服,常年是身旗袍,夏天么,都是薄绸,印些淡花印子,根本看不出是花,总穿布鞋,走在教室没声。很多时候瑞之偷看绿萝,他们普遍低着,那些小黑头,忽高呯低,字纸沙沙沙,腻静的夏屋,瑞之听着,一些小的虫,从左至右从不出坑,她就老笑,也没人看见。

    绿萝敛起来,它知。一天里这笑发生很多次,绿萝静,她也静,瑞之感到有很多美好事,浪漫事,正变着。她能看见一股水,漫过去了,上顶个屋顶,下边就是这筐美好小孩,房子里有三个大窗户,这时候都进来阳光,她感觉不到闷热,瑞之觉得像那株停在盆里的,绿萝此刻喝饱着什么,她也饱着,不渴了,像是这会儿再有人说她惨她都不信。

    也不是每次都临课换水。

    有个极小的孩儿,不知怎么,写着就尿了,和空气擦了擦头发,看一眼,还是尿了,不是梦,小手并着,又担着那心,看一忽考卷子,那里幸好没有,沾了点手又掉到桌子,这手就搓,就发出点动静,再不能看瑞之,底下又开始尿了,但他想看。瑞之看了眼花,装着看看水,谁人注意呢?蔼蔼走到小孩子边,半蹲一推,那水自然倒,小孩尿地界大了,课堂里只是听到瑞之自说,她得帮忙小孩子,是她不小心。

    瑞之洗裤子,劝孩子,锅着腰,压着开襟,半截腿蜷,小孩子鼠鼠着头,看着细腿,洗间阴,人脸上掺假,瑞之尽量舒眉头。

    呐!回家不要告诉给妈妈,噢?呐,这是干净了的,记住,不要告诉噢。

    瑞之缺爱,教务组私底下,议论起来都这样说。

    瑞之每天都在看那盆绿萝。她发现太阳落脚点,先是那片大绿叶子,不是马上亮透,瑞之能摸清一条脉,两三条,忽然就是一片,一根脊梁骨,射出去,几乎一眨眼儿,满叶的太阳,都透亮了。瑞之还喜看蠓,这种虫粘了厕所墙,不走,她只要是见,就得看会儿,想起母亲说,哎,这虫不用赶,身上干,显得不是那么的脏,瑞之而后可发现着,蠓有微须,就藏了翅膀左右,不是嘴上那根儿。

    学生见着的瑞之,看绿萝时多些。

    瑞之看蠓也不少于学校的绿萝。

    瑞之晚上下学,要很晚,她才走出校门,她在这校的阁楼,有间屋,瑞之常在这里看点书,她较家里喜欢这盏灯多些。从这陋窗往外,能看着些卖卤味摊子,汽灯上呼呼冒气的粽摊,摆三俩小矮桌的豆汁铺,从窄道过去辆车,前头灯亮着,掺杂在一片黄灯里头,黄里黄,她看着就笑上来。再读几页宋词,她就能听到咕咕着出种笑声,每天固定在晚上,8点到9点,再是有雷,有雨,不移。听见了瑞之以为闭起眼来,让瑞之见她母亲,摆了饭碗,煮一锅冬日地瓜,满屋喷香,她在里屋研究红楼,然而这声音变作男声,继续托着,帮了她,没掉啰地上,以前那是梦,瑞之难得回来,发现自己一直睁着眼,却笑了。

    志彬在楼下一层,每天晚上这个时候,看累了书,找来本古早笑话,有时就是那条乌龟白兔子赛跑,他读:呃……乌龟,到,到底是慢,然而……兔子老是快,兔子就骄傲啰,回过身,也便不跑啰……说,呃说:你显见还就是个乌龟,还赛,赛什么……赛!

    志彬从这里笑,我……你莫慌,我,我,我还蛮可以变成个壳……壳!志彬笑着讲不了。

    瑞之就总是听不清,这里应是乌龟耍,还是兔子激了龟,就是听到这里,每天晚上,都被志彬的笑,遮盖住顶重要的地方。瑞之也便是在笑下去。

    她在笑着什么呢?志彬笑的是乌龟,瑞之笑的然而是什么?

    无人肯猜的,还有瑞之这模样。她本来浸淫的,是句去年天气旧亭台,到底笑瓷实,把瑞之拉出来,便忘了石头小台子,里头守着人。头要歪了,哪也不能去了,没地去,就带着对枯眼,斜斜,头发落得更宽,摸上绿绸肩,从嘴那发了点哈气,夏至时候,她不觉得乱添,又像在看那盆绿萝,但这回存着水汽儿,在眼里不在那盆。

    志彬那年40多了。

    瑞之可能23岁。

    志彬的饭量其实不小,但总忘,吃饭时根本瞧不得几眼碗,每次吃多吃少也就这样。教务组慢慢习惯,满屋子都没有说话的,碗踫碗,筷踫勺,乒乒乓乓,有人在其中剔牙里长菜丝,压上个哎哟,接着满屋里就又是筷子和碗,就像其实没有人。后来给校长偷添饭,也就变成眼神,不是瑞之对桌小孔,越着小易给米饭桶前周对眼,就是小易看到后截了这眼,亲自跑到那里添饭,再递给报纸后边的志彬,瑞之总坐着,不挨志彬,志彬也不每回都全知道,瑞之是坐哪边,但是瑞之就总看着笑这些流动。

    那碗小圆的,发青釉的米,往后上了尖,志彬也是放下报纸,抓过来就开始往嘴里扒。屋子拉下浅绿百叶,一屋子浅绿,有时有偶尔笑声,大家都接着变的谨慎起来,各人手头碗是个脸,不敢移半步,故人脸慈,也是那边志彬,实在至诚,他从半空伸了长筷,夹个未切开的油麦菜,大家都也要笑,憋在眼,掉回来看着故人。

    志彬要想见那盆绿萝,他得绕一远道,因为那时学生下学,他也只捡这种时候过来,混在人群,不那么看重的,从同学们稚嫩的小脸中,分出条细路,等走到那盏窗,屋里也就没人了,绿萝在阴凉里头,他又感觉它是有点落寞,乌隆隆屋子,在叶影后边悄悄的,瑞之也已不在。

    志彬就在这时,额外的在嘴角那,挂上点笑。

    又二年,志彬不会笑了,瑞之也不会笑了。

    志彬到滩洲前,在家手机游戏运营公司,加班频繁,经常能到凌晨4点钟,到家就是睡觉,几年下来,身体各部件陆续见恙,他很疲惫。见到广告上的滩洲,那是第5个年头,动了心,买上机票,在年假里真到了滩洲。几千里的疲乏,等看了几处房子,那都是有海在前边,一片沙滩,有树不缺海风,志彬更动心了,呼吸一口气都是湿润,和中原地带一口霾的意思一比,花20万拍下套海景房,彻底躺平,辞了职。

    房子是简装,厨房拉窗上边有花饰,其余地板都是薄,但是几周以来,志彬还是对海痴迷不解,房子的简陋他不在意。只要是进家,他先看那阳台上,隔绣银勾花玻璃,他就能一望无际,那都是浅蓝,然后他等一会儿,就站着,那时屋子也没家俱,桌子,床,椅子都靠边,他对海的冀望压过物质,也不想以后再添,就单纯看着片海了,人在中央,一会过去,他猛几步走,呼啦一下子拉开,落地窗外,瞬间刮进海风,潲眉都动,志彬听稀潮声,闭起眼慢张胳膊。他感着蓝,再次认定这个决定对了。

    一天是这样。

    一周也这样。

    三个月以来,志彬发现,这里只有海,当初让他震憾的,现在只是一池海而已。有时他想人了,就听楼里动静,没有,他就劝自个这是冬,再撑半年,夏天是天堂。然而真等夏季一到,他再出门,到海滩散着步,顶多见着成对的人,但是老人,也没几个,他照下他们。

    有的伸直胳膊,面朝大海,做一种孤独的操。在他照片中,男老人穿血红裤头,女的穿奶白长裤,他们说这样显眼,志彬听着,回来在照片底下记一句,就靠着这个温温这片海。

    志彬也问过,这不是夏天么?老人嘛,尽量伪达观,也便冲海,全身心冲着海面,不大的小浪头子,不知苦,甜么嗦地在滩面上压,他说啊!这是夏天啊?就什么都没有了。

    志彬在接下来几月中,陆续添件,买来驼色沙发,能坐一排人,买驼色板的铁艺椅,双份,买驼色冰箱,买上边画驼芍药花的大床,都是驼色,屋里一落,尽是暖气儿。在微信上建立“出游滩洲互助群”,在B站当视频博主。有人问现在管那租房多钱,志彬一字一字敲,有的300,有最靠海的,一年用不上1000块。往B站发的,都是志彬亲自挑选出来,特别稀奇的古石头,发青灰,纹都横切,和下石蹭个边不倒,到最靠南边海,白天大太阳一投,真就是遍地银子,洒碎碎隔着,天光一体,灼辉烟花。

    小组一直兴盛。469人,群活跃,十分钟刷到99+。有群友租的海景房,进窝黑色甲虫,大家就开始讨论,这只虫到底是否是蟑螂,一聊就是俩儿小时。

    志彬却是感到了点包围,不近不远。他仍旧是每天到海边,最跟下,站站,也开始练种操,站桩,打直拳,狂妄时大喊,海给它回应,朵浪奔到脚底,志彬试出冷,朵浪又去到海里。

    志彬以后就开始专门卖房,不再怎么看海。他挖透心思,把这里描绘,有时看着他写的板子,是有那么点子自责,这不是斯了自己再欺别人么?

    但是命运是躲不过。

    瑞之来了。

    她是独自来的,她在群里说,她只想看看海。吓了志彬一大跳,连续过去几条语音后,女孩说开了,她说没有人陪她赶海。志彬说你来。瑞之就真来了。

    志彬第一次见到瑞之,就感到在哪见过,他就认真的,和以往违心介绍给客户不同,他都没害怕瑞之看出来,他发现着,瑞之首先很美,也很淡。瑞之将开口,当真坐到他对面,志彬先是闻到一阵干花,如今还镇在本书,随园诗话,多少年,不再开,那时他和他母亲在逛医科大学,那种绿树天堂,他摘的一系列小木香花子。

    瑞之看着有一会儿了,志彬才回来,瑞之有时动动嘴边,大多时候往街那头看。志彬不看也知是海,就又有了点时间,这女孩过的不太好,都在那十分宽泛的眉。他好像见过这种,有人来看房,他也坐着,她往外看,他也没打断,俩边消费着时间,谁也没埋怨,继续下去。

    后来还是瑞之,她又转回头,志彬才见清,她眼吊,脸很白,不小,头发披肩但不长。

    瑞之写完,上嘴能离开下嘴了,接着又伴着口气,闭上了。

    谁知这一等就是论年。

    这很多年里志彬都在想,那天瑞之是不是有预感,但是一命救一命的路数,任谁也非写下这决定来。这么些年志彬很愧疚,他住在房子里,瑞之也有房子,应该离他不远,应该也是有海,有她很希望见的,但是没有日期,房子烂尾了。

    志彬有瑞之电话,不光微信,王志彬知道王瑞之号码,11位,他们姓王。志彬就是有空也不敢,不敢看海时多往前走走。但是瑞之搬到这楼里来住,志彬就想要是当初有人告诉瑞之就好了。

    瑞之身边没有人,志彬也是,志彬有房子,瑞之也马上要有,但是烂尾,她得上这来,住。

    五年前瑞之还住异地,也是租房,房子变得越来越窄,她开始怀念,有山的那间,有笑的一间,有更多事情发生的房子,但是她不能等了,房租虽是不涨,但见不到景色,这都让瑞之更加怀念,一些大型桥梁,一些光,一些琉璃泛彩的都市。

    志彬是在她微信里见到她,很震惊,接着非常后悔,非常喟叹,那几天他是低着头,面对所有能找得见他人的地方。他的手,自从看见由这只手卖出房子才住的瑞之,开始从指尖烧起火,每天火烧火燎,他并不戳过辣椒,整天如浸椒水中,撤不出,迎风也灼,先是小刺痛,就整个包裹上来,让他坐卧不安,他就观察每个指头,外观并不改变,不红,但就是烧着火,有时志彬以为马上要着了,只能泡到凉水里,他就常常往厕所跑。

    志彬的介绍所生意寥寥。

    有人找到门上,有人被命打的落花流水,先等等说。

    志彬艰难支撑。

    瑞之到那14楼前,给自己照了张相,她头发扎起来,脸瘦,眼和眉像竖着,一副任人宰割样,也没怎么打扮,穿着个浅色衫,下边肥绿裤。进楼的心复杂,瑞之一下子,看到老多人,群里的张大姐,那年初她来,也带上她大儿,脸上嘴合不拢,住附近的恩哥,看着迪斯尼花园,笑,还有些人,都正往这条道上走,两边绿柳,过座拱桥,两边厚草,开始有树,通过五匹马铜像,两边是道,两边有花,有酒,天上酝酿,有河,有贵树,地上合鲜。四围孤伶,料峭,瑞之周围全是高楼,特别高,特别黑,特别安静,下边都是硬水泥块子。

    瑞之要到那楼,得爬。有时就真用上了手,她为找能通过去的道,就来了一周,扒扒这,敲开那边,往前走啊,挪的石块她脚知,人不知,常盯着她那远楼,望,看着啊下边往往硌脚,脚面上痛,一根筋就上来,瑞之看好前方,省得来狼狗,赶紧地揉,眼里泪打转。

    第四天她摸出条大道,笑了笑,用眼记住,发到微信。有河,是个嵌进地的沟,也有树,恍恍子野兽样,支棱,她写点字讲解开,不要急,认准这里,先是有段浅河,挖了个坑,那老人家最好有人,年轻人一腿也就跳的过,踫到这边了也别省心,接脚土松,真是特松,也没好法,我垫了,几次也是这样,得抓得住地,落脚时别慌,在土上能站住了就别再往前想,省得有泪,费事。

    不光瑞之敢住,最后统计出来,总共有19人,真挟家带口地来,挟着来。

    先说瑞之,她当初挑选14楼有老意,先前和母亲,头回住高楼,还嫌不好,死啊死的,瑞之从那不忘14楼风,刮到身上,都是烈,乘风看出去,那边楼顶有人,爷们躺吊床,小子绕梁跑,再往远看那都是画,瑞之就常感觉风。这二年剩下她了,她也难忘,兴头头划了14楼,志彬提醒也还有个6楼,瑞之是笑。

    但是她真来了,她真能来了,上楼的腿不颤,头是晃,混里混沌地,晃。眼不争气,和脑分开,那泪啊就又开始作业,可能甩到楼梯不少,瑞之也不知道,头一直朝上,爬楼梯。

    楼梯是灰的,这让她想起一年,也是看房子,有家甚至窗户外边是墙,要到那种屋子也是这种梯子,回来坐到大厅,光明几亮的她连问置业,有没有狗,半天置业懒洋洋抬头,唉?你们是不是,特别怕狗?瑞之那时更年轻点,回家老和母亲说这男人有趣,老说亏得没买,那外边,就上头有个联通塔。

    楼梯是灰色,灰灰地走,瑞之穿的布鞋,多迈一阶那是软的,从腿软?从心软?瑞之人也软,越来越软,随着上台她阻止自己脑子,不让它想,就来到了没有门的14楼。

    这哪是她房子呢?哪间是呢——7家,所有的门都欢迎着瑞之,那个门是长方的,这个也是长方型,紧里边那扇颜色也是褐,住了那么多房子,也出不了个褐红,从第一家到第六家,21年,都走了,这第7个房子,终于成了自己的,它就过来了,用了5年。

    五年,绝症病人算了完全康复,小孩子成长为母亲,木香窜成大藤子,瑞之的房子没有门。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大门是有,其他的皆敞屋,瑞之从年轻时候,就盼着哪朝能有个自己屋,闺房那都是书上,等到她也害这种穷酸劲了,展眼到了40,转眼间她的闺房就到眼前。

    瑞之一眼看中通天阳台,但是先看到一种布,铺到灰色水泥表面,那是块什么,她只感到恶心,不是胃,也不是那块布脏,她觉得这是有人,又从她那块心上伤的地,弥画了弥画,就如化不开的熔浆颜料,该淡的它深,深的怎么都和不匀,最后都是自己收拾。

    瑞之也没人劝,真的,没人在她耳边嘀咕,她就能成个傻子,面相枯淡,跨了这布,看她想看的,躲了,是她能耐。

    布跨了,便是厅,灰厅,极大,极宽,装得下她,她母亲,她一家子,但是她现在站的太小,屋里盛过来月光,照她一块地,那里她脚寒酸,就相互挨了,瑞之浑身冷,她喉头尝着湿水泥味,从天顶不断撒,经过了瑞之,没有再流出。心想是到了,将就的话也该到大阳台,到了,哦,不是月亮,是那边,隔着街上,万家灯火,海市蜃楼。瑞之的胳膊在杆子,手倒怎么托不了头,光从她朝这走就潲脸,定住了就满了,瑞之整人亮在灯里,后边出了凉台就都是黑。

    瑞之尽可能的望,远处也就是楼踫楼,没什么好看的,瑞之爱。这都使她想,有年在走廊,一开窗,天上云彩真如万马奔腾,也是手,下沉上浮,飘,细溜云散开,六七八个手指头,后边就是天蓝,瑞之把身子探半个,从西到东呆看,看着看着就觉是海市蜃楼,就从厚底子云那起楼,看不见但有。这又让她想到一年,在威海市中心,和她母亲常去的政府驻地,忽然被人当真拍到楼上楼,说世间真的海市蜃楼有,就在威海。都是古代楼阁,一层压一层,气势顶人,劲蓝映黑汽,越来越闭塞,逼人,人群高望着千尺楼,嗷嗷乱叫,那年就让瑞之感到害怕,她从那年始开始害怕海市蜃楼,但是那年就她一个人了。

    瑞之微信圈里,第一晚上的就是这里,不锈钢栏杆,大屋,屋套屋,破布丘在进门,可能将来要叫玄关地方,有一个人点了,叫已撤销。

    没有人知道,瑞之将怎样生活,水、电,应该是没有。瑞之买桶水,这是做饭,洗澡什么的没有人敢想,她还有个充电灯,有时瑞之看那18个人微信,也不再下边留言,见他们也还活着,不算太脏。

    瑞之的微信常有其他的楼出现,也不是刻意,更不是卖惨,她就觉着应该,这里也是个世界,转转身不她就他的。有时就是一座更高楼,应该有32层,她只拍17层,5层以下淹没在夜,在9层斜楼边角,经常亮个灯,灯屋里应该是卧室,高的对角线斜进屋角子,旁边灯惨微的,是个可出阳台,半段栏子,落地大窗子。有对角线的屋,瑞之一看就长,因为她好像又走在条小街,两边是大梧桐叶子,在桐叶上的2楼,每天晚上8点来钟,其实只那晚,瑞之和母亲正巧停下,就在这边秋梧桐下,眼下层是绿叶子,上边屋出个1匹空调,剩下些白光。瑞之2楼小邻居,发小已走掉,租屋的带个张数,布登布登跑的3岁小儿,瑞之和母亲说着,两颗心说别话。旁边那个,微弱的阳台,瑞之后来几年,常在回家路,看见3座连排高楼,老让她想到威海一些事,她特别爱不封闭阳台的人家。

    楼渗在冷蓝,出一点声音,瑞之就能想到某部电影,相继发出的男低音潮,像是从那边过来,召唤这边过去,收了人好交待的,抓着条人命,退的尾巴一团黑雾,很胜利样子。瑞之有时就在这种时间活,身子被阵颤控制,她得不断忘记,以前,将来,过于美好,过于心酸,审慎,放纵,颤下一浪,瑞之就等下个有时,没有结束。瑞之看着对窗,高楼一会是黑,一会是蓝。

    这条下边有人说话,瑞之那时忙,顺便地看,有个额,才是后边一句,转眼她够那个地上暖瓶,回来底下没有人说话,留下个残迹,她也不知道谁是这个已撤销。

    瑞之就在那间屋吃饭。

    她只把其中一天,晾在了微信,也不是博同情,哪需呢,整天过的就是这样,也就是这顿,她看着齐整,就发了。左不过是碗热面,糊糊着圈厚牛肉丝子,窜些芫荽,一个火红暖瓶,靠灰水泥墙,两瓶纯净水,一低一高,三个纸杯子,没那三人,瑞之是为喝着方便,一杯才几克子的,前边就是那碗面,丰盛鲜亮。错开灰墙,人们一眼能见的,就是今晚没被潲进光来凉台。距离不过五步,看着远豁,每条线条都在压下来,窗子的塑钢,墙的边界,规规整整,人间范围,横平竖直之下的偏离,永恒,离人道,断人伦,伤天害理,青天白日侵吞,外边大太阳照,该下雨时下,打雷时从不调整,炸雷、暴闪,紫色闪电,火球光亮,统统是,但是没有这边接应,那边做老道,重平下的错位,让是龙的重做蠕虫,霸占敌得过老天,其他人安份,守着枯墙,落土,支个桌,吃碗热面。

    瑞之的面汽冒也不冒的,她趁早往前想事,光怪陆离里不缺冷意儿,也不忿吃它碗冷面。那都是个观,清真寺,就落在了街边头,也有个桌,方的,两边条凳,有妈有瑞之,天上又开始撒云啦,让它不断走,不断走,碗里一段羊肉丝,细成线,它不摇你就吹,舍住你那口水,因那是妈的,你舍不得烫妈,就吹,你一吹羊皮先走,顺停油花,几个金珠子跑,围紧芫荽,愿随愿随,随着就飘,你还没吹口,厚羊肉就都找近,一喷子酱香,映上了天,湖里拥云,绿水里淌蓝冰,白云和青菜不走,肉也镇住,瑞之妈又开始说了那话。

    瑞之碗里牛肉彻底冷了,挪开眼还是面墙,什么没有,先前的毛笔字,后来妈说过的,都是灰墙。

    瑞之就睡在帐中。睡屋更陋,有个窗,小的,可对面就是海,帐,拱的,小城堡子,发蓝光,底下除掉褥是层板,也算是求,她买帐篷时,转了几家,在家库房里,请人家搬来块,大木板子厚,搁潮。盖的,还是瑞之在姥姥家毯子,一路带着,红格子,白球子,黄格子,紫球子,她说温暖。这来的第一晚,瑞之就做同一梦,说来不信,就她姥姥那个院。

    她姥姥睡没睡,瑞之也知也不全明白,就这么着一个人,一下子出现在水泥院,是那个造花砖的,灰水泥垛墙,她不管摆到哪头,都是咚一声,心尖和眼滑入低潮,摆哪看呢,先看左,那个竹篾串门,开条缝,她心口唉了声,眼到了,手、脚到不了,不算心上,就是走不动,她心尖子戳一下,都从这漏洞来,听不见的嘱托,将来恶人,这先开了缝,怪不得。放右吧,一墙先挡,方块梅花,抠出来,瑞之知这是又回来,就再往右,那棵碗粗香椿芽子没见,灰透透的寒冷,瑞之头上开始洒,接着就满上身,所有不流动的,都是浸在苦黄中的灰。

    她回了屋就问了一声,哎要是等二姨姥姥回来,你怎么和她接上话再说?醒来她琢磨这句是怪,但怪在哪不知道,她是一下子醒的,也没再回,看看那个院子。

    睁眼后一窗蓝,是那个静帐,太静了,撇开四墙灰,就蒙混在模糊里,那还是个可爱城堡,在间暖屋,开帐就是雪白墙壁,外间太阳杀——的就晒进来。先从腰冷,阵阵寒,瑞之才想到海,太轴,不光是浪漫温存,太静,太酷,夏天能有几个闷天,她现在极力渴望远离。

    可窗台外就是海,单纯的海,渴望的海,大蓝,不厚,浅着也上潮,刚开始是薄凉沙滩,一会儿上人,是个小伙,瑞之稍微有点惊奇,身子未搁前,手也没擦玻璃,就那么看。

    这是志彬。

    他来这片海,得开段路,但是这已经是第几回了,他不记,就是他在穿着什么,他根本是倒着,就比如今天,志彬人装在斗篷,一身黑色,他来是为了瑞之。瑞之可能已经不记得,谁到底是那个志彬。

    志彬记得,瑞之这幢楼,就在她后边,一些小高层,热水器已经都有了,他这一周,数过,都是整齐的,每天热烈着撞上太阳,就是有两个,成了架子,上边没有肚子。

    他再看瑞之那楼。每天这样,看看她,再看这片海,就是说,瑞之的对面,是片秃海,没有什么的。白天,海波平移,上沙了沙就潮湿,中午,潮浪的繁复,沙子再是太阳照,也反不出来了,那种宣传中的银滩,颗颗饱满,闪夺目光,那应该是的,志彬总这么念叨,傍晚也就是晚上,一片昏黑,浪头下去,不再声威,其实白天也不威,小打小闹,撑不起什么海景房的壮观,孤孤寂寂,顺顺随随,随上的,一两人目光,随不上尽有。特别是傍晚7点钟,打这开始,就是地狱,海绸子,史前巨兽,黑油漆粘着,把上千的湿气,慷慨地赠送,灯光,没有,灯塔,那是书上,只听,哗——哗——哗!一挂,又一挂,心头那声咚——咚……在海里又敲过来。

    志彬在这晚上发微信了,他发了个母女图,瑞之也看见了。

    瑞之从这一晚,渐渐发现点事,那个叫已注销的,好像离着她,这是说住居地,不远。

    因为在那图上,瑞之好像在看她对面,只是图楼万家灯火,对楼死寂。图中,每间屋子,灯光有别,红房子,绿房子,薄蓝房子,黄屋子,瑞之甚至发现种水粉屋,轻飘飘着粉,她就那会儿,真忘记她脚底都是冰块,她住进那屋,有汽球,贴到屋高,有小孩子尖叫,瑞之不再嫌,酒气缤纷,有女人男人,她不再讨厌小孩子了。往后就发现楼后有内窗,母亲吊马尾,托小儿,皱巴巴红折子裙儿,挫起来是妈妈的手,搓不起来的,那就平平展展,一点波折、磨难、不平,都没有。都没有的了。

    那楼就真是这楼。志彬会PS。

    晚上瑞之做梦了。那楼的窗子,都贴了红喜字,但是跳着,就像童年时,和她姥姥、妈妈下的跳棋。楼泡在水里,四围是海上天,钴蓝色,那有水汽,瑞之感觉得到,但跳着走的棋高兴,蹦两家,弹到边楼,就是14楼,下挫3家,打个对角线子,就是6楼,一路过关斩将,凄凄寂寂,窗上然而都有灯,都有喜。

    志彬的微信从此每天都有,就有一次,他PS座楼,还是瑞之的,只亮一盏灯,就是瑞之的607室,但是四围都是万家灯火,都比瑞之矮,都比瑞之枯绝,都比不上瑞之高。

    瑞之也有天晚上,开了语音信箱,结果一聊是两个小时,期间志彬有过担心,但都平稳过去了,到最后他倒不怎么害怕,是不是瑞之认为这就像是网络恋爱。

    他们约定下周,在拇指广场,这片海中央,最繁华,最人气,彼此联络的惟一地点,见上一次面。

    瑞之后来,经常在下课时,就是这一整天终于结束,总要到那个热乎摊,吃上碗热面。吃了这么长时间,以后才知,这个摊子的儿子,就在她班上,当语文课代表的那个周。

    他很是细心,不光给瑞之添了两个蛋,水包包,在碱水面上,趁着热油浮,瑞之被逼笑了,周很惊讶,瑞之从不这样笑开,那眼也便能不呆,她是能不呆的。再别说往后,周还给她加了屉板,光妥妥,倒不油腻,瑞之看了,以为轻易不拿的,一点油腻子没有,她就看了看,眼皮子落了落,又理了理旗袍,自己已经早压好了的,服服帖帖着,灯如豆,洇了月光,潲到瑞之裙巅。

    校长志彬知道瑞之死讯,那里也有个灯,就很广阔,照进去的人有,开摊子的周同学,上课尿裤子的李同学,联合三人闹校的帮派,不出声的李同学,一屋人,都在回忆,天也不阴,屋里阴着。

    志彬最终决定,还是要到瑞之那边,瑞之还是安静,周围不喜土,她住在大理石周围。

    志彬周围仍有周同学,李同学,李同学。志彬最后给瑞之的花是雏菊,这时只有志彬一人。

    志彬想再添上点,在这种时候,他站的地方,是个敞厅,不大,但有灌堂,微风抓过来,瑞之花就耸,微风抓一圈空,瑞之还在那里,他总想到那段日记,觉得还少点:

    关于昙花一现的话,使我想到松柏长青,菊花傲霜,梅花耐寒。甚至花叶不美的野草,它们生长着,活着,都不是为了给人们看见的。大地上更多的花草树木,不都是在自生自灭么?不管人们看得见,看不见,无数的花草树木,都没有错过自己的生长,开花,结果,昙花总要一现,一代一代就这样存在着。

    瑞之死于心脏病,听说她是从小立志,不耽误别人,才选择终生不嫁。这很大胆。

    志彬补完,听见那些同学的话,就笑了笑,拄着棍子,再走回家,他先把这段补上,然后再想一想这段能见瑞之的路,道不宽泛,净开着些雏菊花,和他给她的不一样,志彬给瑞之的,是白花,路上盛放的,其实也是白花。

    【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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