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导演与主创最核心想表达的价值观是“仁”,而“仁”的本质是“人”。
很多人拿 “救一人,还是救苍生” 的问题开玩笑,但这 “电车困境” 其实只是一个引子。
谁都会算数,“苍生” 自然谁都会选,标准答案,这是我们观众已经习惯的思维,大局观,这样的牺牲并不少见。
可姜子牙救下小狐狸,真的意味着为这一人要牺牲掉苍生吗?不是这样的。创作者想讲的,是重视个人的生命与价值。
姜子牙坚信每个人的价值,坚守每个无辜者的生命,认为他们不该被牺牲,而逝者也应该被铭记。
对于决策者来说,一旦习惯用宏观视角去考虑问题,那么对于代价的知觉是会逐渐麻木的。人的生命和利益,在他们看来就会如纸上笔墨般廉价,可随意取舍。
所以影片才要强调从微观的个人视角去探讨这个问题。要选 “这一人” 作为答案,其实不容易,需要有挑战主流价值观的勇气。特别是近几年,国产主流电影中,又有多少影片站出来为 “个人” 呼声呐喊呢?
尊重个体,以至于做决策,要费尽心力,争取找到能让每个人都获利的方法。也只有这样,在不得不牺牲个体的时候,当权者不至于怠慢。
正因为尊重被牺牲的个体,清楚的认识到代价的沉重,正视它,才会有后续得当的安抚体恤,如骨铃抚慰亡魂,青鸟超度众生。
社会和集体应该带着这些被牺牲个体的记忆往下走,往前进。
在疫情过后,国产电影主旋律大行其道的当下,我们应该更能体会和珍视这样重视个人意志的话语和故事才对。
可很多观众已经不能接受这样的 “圣人” 人设了。没有缺点,不接地气,符号化。恰恰矛盾的是,创作者想表达的价值观又需要通过一个高度理想化的角色讲出来。并且这个人设还被安在了我们过去理解的老谋深算,运筹帷幄的姜子牙身上。这可能就是 “人设崩塌,剧情俗套” 的根源吧。
可仔细想,姜子牙的人设真崩了吗?他其实一直是坚定勇敢的,即使在他迷茫疑惑的时候,也没有放弃原则,没有屈服于天尊等人的威逼利诱,甚至敢质问、挑战天尊。
看到最后会发现,原来姜子牙就是这样一个人:为救眼前的每一个人而战斗,绝不轻易牺牲任何一个。如果九尾狐怀里是一个男孩,是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这样做。而姜子牙身边的四不像、申公豹,和他的信念也是一致的。
挑战观众的预期是十分冒险的事情,也导致了现在评价两极化的现象,能接受就是好;不符预期就进入不了故事,最终也只能落得差评。
影片在情节设置上,也挺挑战观众的。一部大成本的制作,无疑都具备商业属性,所以即使再有表达,节奏也得往类型片上去靠。
于是就产生了路途中遇到的冤魂鱼骨,但解决不靠打斗,而是意料之外追随骨铃而去,也是仁慈的体现。
姜子牙最终变身甘道夫,是真神觉醒的外化,但谁也没能拯救。
天尊和狐族的关系没交代特别清楚,最后一幕本期待着姜子牙率千军万马直捣静虚宫,却用旁白一笔带过。
这些都是不符合常规预期的地方,你可以说他不好,可我是格外喜欢的。突破预期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放下成见,听听主创想讲什么,仔细一看,发现有点意思。
愿意打破常规尝试新东西,总不是件坏事。
另一层要解开的议题是 “宿命锁” 。
“宿命锁” 是天尊对狐族的欺骗,过河拆桥,将狐族打入 “归墟” 炼狱;是阿父对妲己的操纵,许诺她入宫后世俗幸福的生活;是姜子牙上昆仑静虚宫求道,封神却要斩善,哪有什么正义,不过是视万物如尘土的不公。
欺骗、利用、操纵和不公,是当权者实施暴政的手段,是使体制败坏,终究造成万劫不复、宿命轮回痛苦的原因。
“宿命锁” 最终招致了毁灭,狐族陨落,妲己消逝。最终只有姜子牙,不再迷茫,决心以自己的方式,成为一个真正的神(化身甘道夫)。
他毁坏天梯,破了 “(和天尊的)最后一道锁” ,惊天动地。纪委调查,天尊落马,体制更迭。
起先我也是觉得讽刺的,替代天尊暴政的,只能靠更高一层的体制,而不是人民自己的力量。后来我想,体制是不可动摇的。自上而下,自下而上都只是方式,不论用哪种,最终都要建立体制,所以方式不重要。
对于这个故事来说,重要的是结果,是最终青鸟降世,一个 “心怀仁,见苍生” 的政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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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当小狐狸问, “来世我会有个爱我的阿父吗?”
创作者并没有安排一个准确答复,而是留白。
这是我特别喜欢的地方。影片的悲观底色。
也许没有,也许下一世不会更好,不知道。可她还是选择前进,和这部电影的导演主创们一样。
要知道,在悲观认知中,仍选择相信希望是件难能可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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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姜子牙]的主题曲歌词与海报的slogan都特别好的诠释了主题,贴上来看看。
俯瞰众生,是这万物如尘?还是天地不仁?
原来独善其身,便称完人?
叩问天高几层,世间疾苦竟不问。
也曾寻道昆仑,却得天地无声。
不知人间寒冷,玉阙无冬亦无春。
我坐困于孤城,万物由己不由神。
振衣雨里去,一派自成,披云见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