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 daren't to look up the sky, he daren’t to see the same one.
Nomadism
Scarcity of the recognition
He daren't to look up the sky, he daren’t to see the same one.
Nomadism
Scarcity of the recognition of Israel, he came to France, the country is the synonym of liberty, equity, fraternity. As a member of the nomadic tribe to plunge into the territory of freedom., he worships french is the god's tongue and bought the french dictionary as the bible to take everywhere. He stands on the crossroad of different cultures and become a hybrid. Israelis have the tradition of nomadism, they have a great aptitude to adapt to a new environment. Nostalgia maybe never in their dictionary and the identity never exists in their ideology, they can leave when they feel the intension between their mind and the outside circumstance and they will back when they tired of strolling.
The civil war is the catalyst for the host to make the pilgrimage to France, like the other countries' refugees, he wants to start the new life from scratch. Saving money for daily expenses and do some disgraceful jobs to maintain break even. He is a typical example of a refugee in nowadays' Europe, eager to have a sense of belonging in the new cultural environment.
Intruder
The ideal is one thing but the reality is another, Even though he tried his best to live in France but always be an outsider exclusive from the western democracy. He was the inferior citizen (even not account a citizen at all) who can't get any recognition. Then the struggling guy becomes an intruder as he participated in the Isreal army to vanquish the enemy. He met the other Israel guy who had the same job with him and became the intimate comrade. they drunk in the club chatted with the locals, on the subway they sang the anthem of Israel, But no one, had any reactive and respands, they show how isolated and be neglected by the surroundings. What they can do was joined the divinity organization and smash the new fascism to resist the indifference and prejudice. The lack of respect makes him irritant and bad tempers, he grumbled in the public and shouted to his friends. The more he feels disappointed and cheated unfairly the more he would transient to an intruder to fight back.
Nude
Life is nude from the beginning, but our body became a political one when we grow up. To the philosophic perspective, nude is the purity and away from any social restraints. When we join the social life agenda our body is not only reflective of our biological flesh but also what France philosopher Michael Foucault's concept "bio-politics" and Italian philosopher Agamben‘s concept "bare life". The functional of society is to discipline the citizen in it and let them obedience to the creeds of it, so our life in begin as the white paper also the "bare life" to the mechanical entity
disciplined all the social norms, all the body and mind are being surveillance and regulated until to the death. So nude is the primitive also the ultimate status for us.
In the movie, the host is nude when he came to France, all the outfits and inner mind are transplanted by the new game. He had nothing only his looks not bad body, the masculine muscle physique is his first and only bucket of gold in there and also the reason why the couple wants to rescue him from the danger of death. What he can take advantage of is to use his stories to satisfy the guy's writing inspiration and his succulent body for the girl’s mental orgasm. He also wants to cater to the eccentric hobby of the producer because his body is the only treasure he has and make the swap with the material life. Nude is the ticket for him to have the qualification to live in the country.
When he sang the anthem of France in the classroom with all the other candidates to take the preparation to integrate into the society, When he eligible to marry the girl and got the eternal residence right to live in the society, hardly can he feel any identity recognition and the sense of belonging. So he got insane in the music hall and asked the questions what he recited in the classroom to the public but only gained the same silence as he experienced in the bar and metro. His body can be and only can be the merchandise in the country but his soul would wait in the outdoor forever like the movie's ending.
We will always hold an optimistic view about the globalization and immigration, we think we are the open-minded human can embrace everyone regardless of their nationality, religion, race, gender and sexuality, culture is the bridge to let us admire the diversity but also is the door to exclude us truly accept the diversity.
本以为是民族主义怀乡症的老调重弹,例如语言即国家之类的陈词滥调,特别是片头资助方名单出现了以色列文化与体育部等官方机构,更让我误以为本片是在为当代犹太复国主义张目。然而,未曾想影片最后涉入了复杂的历史漩涡中。换言之,这是一部现代犹太人史的缩影。
从法国大革命给予犹太人公民权,到德雷福斯事件、1905年的政教分离国策,再到二战
本以为是民族主义怀乡症的老调重弹,例如语言即国家之类的陈词滥调,特别是片头资助方名单出现了以色列文化与体育部等官方机构,更让我误以为本片是在为当代犹太复国主义张目。然而,未曾想影片最后涉入了复杂的历史漩涡中。换言之,这是一部现代犹太人史的缩影。
从法国大革命给予犹太人公民权,到德雷福斯事件、1905年的政教分离国策,再到二战期间东欧犹太人或离乡或被屠杀,再到犹太复国主义者建立以色列并与周遭国家发生数次战争,期间,意第绪语被贬为劣等语言,意第绪语文化消亡,再到当代以色列政策引发的内部批判与不服从事件,欧洲新纳粹主义崛起、法国政教分离制度的纷争……这一系列的事件以不同的方式,被浓缩于这部艺术语言极其节制的电影之中,令人不由赞叹导演的深厚功力。
更重要的是,作者在当代社会政治文化语境中,以回返欧洲、逆向流亡的角度,不仅对犹太人近乎宿命的流亡史提出了新的诠释(在当代,以色列人究竟为何流亡?流亡的意义何在?),而且更质疑了当下的政治文化现状:在后世俗的时代,法国引以为傲的政教分离制度真的公平吗?在后现代,法国的价值真的就是普世价值?在世界右转的时代,纳粹大屠杀真的不会再次发生吗?在以巴冲突绵延几十年后,以色列的军事行动真的称得上正义吗?在后犹太复国主义时代,犹太人真的寻获祖国、停止流亡了吗?更进言之,犹太人究竟应当如何直面宗教、历史、国家这几座横亘于前的大山?
放弃以色列,流亡欧洲,就像祖父辈放弃欧洲,前往中东肇建以色列那样吗?放弃现代希伯来语,拥抱法语,就像祖父辈放弃意第绪语、创建现代希伯来语那样吗?放弃武力,就像祖父辈拾起武器那样吗?甚至放弃严苛的犹太律法,与异族通婚,就像祖父辈以严苛犹太律法禁绝与异族女性通婚吗?这种逆反的行动,却并未能收获完满的结局。置身悖论之中,二元论无济于事。
于是,同义词,一如德里达的延异,准确表现了犹太人的生存境况,在能指锁链上的无限滑动,难以找寻稳定的意指结构,“似”又非“是”,何以为家的流亡感如魔咒般缠绕至今。而这种流亡感又因为添加了诸种屈辱的剥削感(财富剥削[遭盗窃]、性剥削[被迫拍摄色情视频]、情感剥削[与两位法国朋友的交往]、记忆剥削[法国入籍课的规训])而变得更加沉郁悲怆。
我想作者应是相信历史的反复的吧,否则也不会采取上述的叙述视角,更不会颇为匠气地将赫克托的命运投射于那位愤怒的犹太复国主义者身上(尤其是死后被车拖曳,全然照搬荷马史诗)。也因此,影片结尾,男主角饱尝屈辱,被迫踏上尤利西斯的归途,却也只不过是开启了一段新的流亡罢了。
其实,每个人不都是时代的流亡者吗?
一句话影评:
首先给出一个词,然后去寻找它的同义词,然后再去找这个同义词的同义词,而到最后找到的那个词语,其实已经与最初的那个发生了偏差。
十月份了,世界各地的电影节都已经接近尾声,备受瞩目的欧洲“三大”也在月初交出了全部答卷,先是奉俊昊拿下了韩国首座金棕榈大奖,后是DC漫改作品《
一句话影评:
首先给出一个词,然后去寻找它的同义词,然后再去找这个同义词的同义词,而到最后找到的那个词语,其实已经与最初的那个发生了偏差。
十月份了,世界各地的电影节都已经接近尾声,备受瞩目的欧洲“三大”也在月初交出了全部答卷,先是奉俊昊拿下了韩国首座金棕榈大奖,后是DC漫改作品《小丑》问鼎威尼斯。
或许很多影迷都在疑惑为什么今年类型片备受欧洲艺术电影节偏爱,因为欧洲“三大”不确定的评审阵容,凭此来判断潮流走向还为时尚早,相反今年柏林金熊倒是最符合人们的预期,获奖作品是一部相对很“艺术”的艺术电影。
那今天就来聊聊这部以场刊3.0的最高分拿下金熊的影片——《同义词》。
主题层面,《同义词》像极了斯派克·李的《为所应为》,二者均没有捉襟见肘地表现移民问题、宗教问题或者种族歧视问题,而是发掘到文化及其影响到的更深层的原因,然我们观影之后都产生一种体验,即这一问题将永远难以被解决。
在人物及其塑造方面,前者远不及后者,可以说《为所应为》在高潮前的80%的段落都是在进行人物塑造和情感线的深挖。而《同义词》则相反,试图使用一种更具后现代意味的方式将人物情
主题层面,《同义词》像极了斯派克·李的《为所应为》,二者均没有捉襟见肘地表现移民问题、宗教问题或者种族歧视问题,而是发掘到文化及其影响到的更深层的原因,然我们观影之后都产生一种体验,即这一问题将永远难以被解决。
在人物及其塑造方面,前者远不及后者,可以说《为所应为》在高潮前的80%的段落都是在进行人物塑造和情感线的深挖。而《同义词》则相反,试图使用一种更具后现代意味的方式将人物情感抽离,铺陈多而碎的人物和线(乃至除男主外都看不到弧光),不用情感讲故事而单单“就事论事”,以至于到结尾处被这对法国男女“精神+肉体”充分压榨后的主人公去管弦乐队找到法国女人撕喊时,观众无法产生任何同情怜悯,而更多的是一种对其自作自受的观望。显然,观众已然被导演充分带入了一个西方视角,这里每一位观众都是这对法国男女。
除符号外,个人认为《同义词》值得玩味之处是其视听语言,带有些许娄烨意味的同时又有着强烈的自我风格,这些视听风格十分吸引我,其本身又可以成为该片大量符号中的一部分。
例如首先,表现一个外地人在一个异国他乡的极端无助和孤独——死亡与寒冷,外化在空间中,一个长镜头下来,画面所及辽阔的空间空无一人,只有冷冰冰的墙壁,主人公奔走相告而无用,只有空洞的街道环境声,这种环境声的使用比使用恐怖音效更能让观众产生一种主人公所处寒冷环境的临场感。主人公被未知的事物偷走唯一的取暖物(温暖的家),而静静地等待死亡。
再有,该片的摄影是十分“主观能动的”,即舍弃运动依据。在巴黎的街道上,摄影机模仿主人公学习法语的视角四周乱看,剧烈的小景别摇动,最后稳定地回到主人公身上,以此表现主人公对新社会环境大量信息的接收。同时这样在街上剧烈摇晃的镜头与在室内人物对话的稳定镜头形成剧烈反差,形成一种“独处-共处”不同类别空间镜头语言上的对比。
而后,在1h5min处,本处于大全景位置的背景人物突然调度到前景跳舞,大全一秒内变成了特写以至于遮挡了摄影机,给人压抑突然袭来的感觉。紧接着使用特写镜头(小景别)的低速快门跟随着男主人公的跳动而快速而剧烈地、没有跟随主人公跳动节奏地摇动,给人以眩晕的动感,我能看到的只是语言对男主人公狂欢状态的极端外化。这样的例子在影片中比比皆是,有其他隐喻吗?这一块喃不太懂,担心过度解读。
另外,导演在个体经验的表达层面,一些文本细节的完成也十分巧妙。如表达人物对某一特定人物关切(表现在影片中是主人公对法国作家的暧昧),在他讲故事的时候,作家走出了门,他讲到一半停下了讲述,即便旁边还站着另一位女人,作家回来,他继续讲;主人公回到自己狭窄的房间,欢乐而放纵地跳跃,显然导演发掘到了自己独处时刻的行为动作,将之纪录并复刻在影片中,这一点像极了《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中对艾利欧在自己家中独处时刻的自我行为的展现,使影片中视点的窥探性有效提升。
再如表现主人公之间情感的方式是用二人戴着隔音耳机听同一首音乐,二人深情对视,随着歌声的深情变得热泪盈眶。其中一人的女朋友前来,用关灯开灯(灯光的大程度亮暗变化)表达女孩心中的醋意,希望能够注意到自己。导演在这里把控的分寸非常到,暧昧地表现了两个人之间的感觉而没有点清,不知是被音乐感动还是由于深情对望而产生的激动,这种感觉留在观众的心中,却又无法言明。
我好喜欢这种“充分掌控而不规矩”的片子!该片的可读性相当高,接下来应该会有一批学者老师对该片中的政治、性、宗教符号进行深挖。期待学习!
文化冲突的议题,宛如战争与人性。语言是最浅层的表征,也是最深沉的阻隔。影片的确不是常规叙事的故事片,评价两极化应该是必然的。而在国内各网站此片介绍之曲解和偏离,也的确成就了另一番文化冲突之相。柏林今年的“先锋”之选固然有商业和人脉的背
文化冲突的议题,宛如战争与人性。语言是最浅层的表征,也是最深沉的阻隔。影片的确不是常规叙事的故事片,评价两极化应该是必然的。而在国内各网站此片介绍之曲解和偏离,也的确成就了另一番文化冲突之相。柏林今年的“先锋”之选固然有商业和人脉的背景因素,但此片的确值得讨论。
语言的学习是成长的记忆也是主角身份重塑的方法之一。语言在影片中表现并非突出和连贯,可能是不懂法语的我无法感知。由于镜头集中于人物个体叙事,略扭曲的台词表达不仅掩盖了本就碎片化的地域特征,还创造了一种画外音般的存在。这就使得影片的表达更艺术化。
重塑的缘由并未在开头被清晰描述,而主角体内深藏的文化认同与现世的对抗被一次次狰狞而扭曲地呈现出来,这一点,新人演员的演技还是可圈可点的。自我身份和自我价值的统一是困难的,影片试图通过逃离原生的不可能来探讨隐藏在社会政治原因之下的人性根源。
故事依然带有部分导演自传属性的影子,而从深层挖掘文化传统,配合音乐、画面与镜头语言的表现力,颇有学院派的感觉。罗马雕塑般的躯体和英雄故事的信仰塑造了典型的主角形象,也造就了在自我抗争中极具讽刺的悲情结局。
我的眼中,导演为文化冲突的议题打开了一种混沌表述方式,其内核是异文化的根源性对抗。值得反思的是融入并非现实,而是更严峻的分离。这大概是除了艺术性表达之外,我觉得柏林愿意给到最高奖的原因之一。
最后的最后,8.5分,对了,我也想要一件好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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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服气是少年,冲动与惩罚在首尾交相辉映,前半小时你以为在重温《戏梦巴黎》与《巴黎小情歌》,在后一个半小时里给保有这样幻想的我一个重重的大耳光。
视听方面的抖机灵构建起所谓的“风格”,无论是跟随主角行动的横摇空间长镜头还是主客观视角切换的街头步行手持摄影,你都可以赞赏其中的观赏性,但在点题修辞“以色列是个什么样的国家”段落后,电影就陷入了一种如同片中主角一样的无理莽撞和自戕自贱。
最不服气是少年,冲动与惩罚在首尾交相辉映,前半小时你以为在重温《戏梦巴黎》与《巴黎小情歌》,在后一个半小时里给保有这样幻想的我一个重重的大耳光。
视听方面的抖机灵构建起所谓的“风格”,无论是跟随主角行动的横摇空间长镜头还是主客观视角切换的街头步行手持摄影,你都可以赞赏其中的观赏性,但在点题修辞“以色列是个什么样的国家”段落后,电影就陷入了一种如同片中主角一样的无理莽撞和自戕自贱。
男主角拉夫高昂的头颅会在何时自动低下,取决于他想象中的乌托邦社会图景何时破碎,国家的意识形态在拥有信仰的土地(以色列)并不是最重要的,宗教不允许存在的第二性取向也不是最重要的,它从来不是生活其上的人们最关心的问题。而当犹太人史诗中的英雄来到现世西方,这个宣称无信仰、无宗教,只关心性别平等、性向自由、种族和睦的地方,赫尔托克(拉夫)的意志终于被摧毁了,它犹如被飞鱼吸引的鸟一般,一头扎进水里捕食,最后却被飞鱼本身的重力捆绑,最后沉溺于水底。
赫尔托克的亡灵依然附着在拉夫的身上,他向作家埃尔勒索回属于他本民族的故事,而这个“好心”的资产阶级分子也动用他作为法国公民的天赋人权,把特洛伊英雄遣送回了故乡。叛逆的以色列大兵最后的身心归处,可能永远只能是被他形容为卑鄙、肮脏、丑恶、下贱的母国。他没有像赫尔托克一样死去,但是沉重的肉身依然撞不开家国之间紧闭的房门。
这样的角色塑造观众不能简单地归结为“他”是否讨喜,而是要基于创作者的创作初衷。一个角色完全可以被揉捏成大众潜意识里最怜爱的模样,从而讨得最大程度上的共情;一个角色也完全可以被淬炼成一把锋芒必争的利刃,让世界都要见识一下ta的傲骨,这无可厚非。
但是《同义词》让人觉得创作者不够坦诚,甚至于有点矫饰意味的地方就在于,影片中展现的情感破碎和精神荒芜,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关于这个年轻人自己口中的“国家迫害”呢?可能是我的见识粗浅,也可能因为我没有坚定的宗教信仰,更可能是因为我没有牢固的意识形态,我认为拉夫的脆弱与愤怒,几乎都来自于他无法体认自身价值。这个价值不是国家意识形态也不是宗教伦理道德,而是他无法承认自己可能就是个生活上的失意者。
最令我不平的一点,这部电影,就不要打同性tag惹,可以,但没必要。
关于《同义词》的内容,以及表现的动机与想法,导演已经在访谈中说得很清楚了。这里做一个关于影片形式的思考,侧重点在影片引发的“物质性”的思考。
德勒兹在关于力量方面有个有趣的观点,他说作画过程中“你画的只是力”。在绘画中,如果“力”被提示,那必定会导致绘画的物质性被提示,比如马奈和塞尚的做法。物质性提示导致观众对媒介本身的关注,比如马奈的厚涂法有模仿画布机理的成分(福柯观点),而塞
关于《同义词》的内容,以及表现的动机与想法,导演已经在访谈中说得很清楚了。这里做一个关于影片形式的思考,侧重点在影片引发的“物质性”的思考。
德勒兹在关于力量方面有个有趣的观点,他说作画过程中“你画的只是力”。在绘画中,如果“力”被提示,那必定会导致绘画的物质性被提示,比如马奈和塞尚的做法。物质性提示导致观众对媒介本身的关注,比如马奈的厚涂法有模仿画布机理的成分(福柯观点),而塞尚更是触目惊心的直接在油画中留白(露出底布),通过绘画情境的营造,改变原本同质的画布在不同区域的感知,同质的底布因此异质。画面从“所见”变成了“所感”。塞尚忤逆了“模仿论”的诉求,把媒介本身凸显的同时,创造全新客体。于是绘画从原本的“模仿”的状态,变成了“创造”,绘画挣脱了柏拉图“模仿论”的魔障。因此马奈和塞尚启迪并开创了现代主义。
在朋友的推荐下去观看的《同义词》,带有一些预先好评来看,不过对于评分这件事来说,我还是很苛刻…引入巴别塔的概念,上帝让我们说不同的语言,是为了防止我们能畅通无阻地沟通,以防人类团结一体建造通往天堂的高楼。可想而知语言的力量是多么强大,上帝造就的沟壑岂能让轻易填成平路。可以思考一下,我们可以用很多非常接近的词语来形容同样的一件事情,用不同的语系形容相同的物件,学习对方的语言与对方交流,但这样的
在朋友的推荐下去观看的《同义词》,带有一些预先好评来看,不过对于评分这件事来说,我还是很苛刻…引入巴别塔的概念,上帝让我们说不同的语言,是为了防止我们能畅通无阻地沟通,以防人类团结一体建造通往天堂的高楼。可想而知语言的力量是多么强大,上帝造就的沟壑岂能让轻易填成平路。可以思考一下,我们可以用很多非常接近的词语来形容同样的一件事情,用不同的语系形容相同的物件,学习对方的语言与对方交流,但这样的尝试犹如两条无限接近但不相交的线,当两条线越靠近时,越能感受到两条线的疏离,“语言”或许充当了这种距离的介质,至少是之一。影片中男主用法语和用母语的以色列亲人在异国视频聊天时,两种语言迅速将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疏离;还有拉夫遇到的这一对情侣,他从全身赤裸到接受他们的物质帮助之后,看似穿着相同来源的服装,但也无法跨过自己身份的边界;甚至他不断摒弃自己的语言,将自己的故事断断续续“移植”到别人身上,充满荣耀感地唱法国国歌,与法国人结为夫妻,也无法脱离自己的原本的身份,甚至让他更认清自己的所属… 如此刻意分离和接近的也印证了“相似”和“相同”的绝对距离。但其实无论他作为本国和异国身份,都是不自信的,甚至说这是我所认为的不可逾越的距离的根本来源…我认为作者将这样的民族概念引出,作为出发点是成功的,选题也是值得让人深思的。但倘若影片以这样的事件和设定来定义种族间的分离和不可融合性似乎有点太挑明了,有种过于清晰的单薄,力没有用到更合适的地方,同样的物体失去了空间的厚度,哪怕中间只是空气。在阐述不同东西的相似性之前,相信人们会先研究不同东西各自的属性和属于本身解释,而当明白各自的含义之后,相错的那一小段距离也许不可言说,但已然区分,或许这是我认为更理想的一种叙述方式。
(本文删节版首发幕味儿微信公众号)
《同义词》不好懂,场景独立,情节荒谬,形成观影的巨大障碍。它显而易见的一层内涵指向身份认同,甚至欧洲现在的难民问题:要挤进那个高大上的文化,你还要放弃多少?
但本文不在宏观层面讨论这些,而想提供另一个观影视角:关注镜头语言的多义性,不将《同义词》看成一个第三视角的叙事,而看作一个充满想象力的主观文本。它绝不是对一个先行主题(移
(本文删节版首发幕味儿微信公众号)
《同义词》不好懂,场景独立,情节荒谬,形成观影的巨大障碍。它显而易见的一层内涵指向身份认同,甚至欧洲现在的难民问题:要挤进那个高大上的文化,你还要放弃多少?
但本文不在宏观层面讨论这些,而想提供另一个观影视角:关注镜头语言的多义性,不将《同义词》看成一个第三视角的叙事,而看作一个充满想象力的主观文本。它绝不是对一个先行主题(移民问题也好,文化冲突也好)的反复絮叨。当观众将约亚夫的故事简单地视为一场四处碰壁的逃离和对“文明社会的虚伪”的批判时,事实上也只是将约亚夫视为一个提线木偶。而影片最中心的设定是,约亚夫是一个对文字极有天赋,极为敏锐的人。他能用陌生的词语组织出有画面感、感情和力量的故事,而小说家埃米尔却淹没在文字里,写着陈词滥调,词语在他手里恹恹没有生气。
影片使用大量第三人称主观视角,摄像机跌跌撞撞地跟着约亚夫,一会儿紧跟着他的长腿,一会越过肩头胡乱张望街景。这固然有传达初到巴黎初用法语阶段内心好奇和冲动之意。但更多细节似乎允许了更具主观性的解读。影片开篇,约亚夫进入一个空荡荡的大房子。大房子为何空荡荡的?当他走出浴室,以滑稽夸张的姿势摔倒时,是真的如此摔倒,还是这一幕已经过文学夸张?让我们设想约瑟夫在写作中,或在回忆中,像个埋藏在大房子里的幽灵,不动声色地观察那具名为“自己”的身体的慌张丑态。
几次在塞纳河旁的会面,都是双方呆板地走进画面,镜头呆板地停留在侧面,人来车往,塞纳河化身为前影像时代的机械舞台,人物的呆板对话犹如背台词。强烈的舞台感暗示了窥视的视角。
埃米尔和卡洛琳是否存在?还是约亚夫的想象?想象他们年轻、美丽、有同情心、格调高雅,想象他们一个因为没经过社会毒打而缺少创造力,一个则欲望爆棚,随时随地都能激情发作。埃米尔和卡洛琳——法国——不是别的,正是约亚夫欲望的投射。片头,约亚夫赤裸地摊在浴缸里,宛如《马拉之死》。埃米尔和卡洛琳出现了,解救了他。这是一次新生,还是想象的起点?此后,穿制服的以色列大使馆工作人员,妖娆的夜店女郎,都是脸谱化的形象。约亚夫在纸醉金迷的夜店人群中爬向我们时,仿佛在舞台上爬向观众,同我们互动。
镜头在主观视角和客观视角间的摇摆不再指向对观众之凝视的挑衅。它招呼我们走进一个真假难辨的文学世界。约亚夫一直在讲故事,主动讲故事。讲给谁不重要,只是讲述这件事本身要有一个听众,假想一个也可以。影片正是这样从西红柿肉酱面的鸡毛蒜皮渐渐进入一个又一个仪式:拍摄色情录像,窥私的仪式;上移民必修课:建立共同体的仪式;音乐会:涤荡的仪式……淫秽和高雅是同义词。仇恨和热爱是同义词。以色列和法国是同义词。
接近尾声时,约亚夫再次经过圣母院,周围依然空荡荡。他抬头,镜头狡猾地绕着他摇了一圈,构图中圣母院高耸不见顶,仿佛下一秒就会笔直地砸下来。随后猛然切到大全景,约亚夫渺小如蚂蚁。此类断裂充斥全片。客观视角和找不到主体的主观视角间的错位使意义漂浮了起来,观者在这一漂浮中不得不开启思考,因为他无法代入约亚夫,也无法单纯代入路人甲。他无法代入一个确定的主体,只好随着每一个镜头、每一个情境一起漂来漂去。
赛义德在《东方学》的开篇引用马克思的话“他们无法表达自己,他们必须被表述”来概括东方主义:“东方”被视为一个不具有时空流动的静止体,僵死地在西方对其的表述中成为“东方”。《同义词》构筑的情境则是,外来者主动用一种异国语言表达自己,试图建立新的自我。影片给人的观感似乎是,随着异国语词不断蚕食母语语词,约亚夫的自我认同逐渐消解,直至崩溃。但是,如若主体本就为空,自然也无从消解。
当约亚夫用用连珠炮般的各种贬义词形容以色列时,我们无法分辨约亚夫是通过构成的句子来学习词语,还是以学会的词语表达他的以色列的体验。但我们无须分辨。学习语言即是将自身构建于一个符号体系之中。连珠炮式的同义词构成了一个处于漂移中的能指链。每个同义词构成了一个能指,他们的关系并不是由一个主体“以色列”,或“法国”来决定的。相反,能指间任意的秩序才构成“以色列”或“法国”。并没有一个作为不变主体的法国或以色列去承纳这些同义词。约亚夫仅仅是用法语的能指链取代了希伯来语的能指链,他欲望的法国并不存在,他无所适从。他必须不断行走在巴黎的街道(或者任何地方),嘴里吐出一串串同义词,不断消解,不断建构,周而复始,无从逃离。
拍摄色情录像一节,拍摄人要求用母语描述感受。坚决讲法语的约亚夫只好向资本低头,用希伯来语嘶嚎。此类录像的观众期待真实的反应而非表演,将欲望投射到异域男子的肉体之上。约亚夫看似成了欲望的客体,其实也只是能指链上的一环。
表面上看,以色列是一个“给文明以岁月”的文明,而法国则是一个“给岁月以文明”的文明。实则,两个文明并无本质差别。倒不是因为法国社会拒绝约亚夫所以法国是“坏”的。现实地讲,即使约亚夫只会说两句“你好”、“再见”,也有可能当个kebab小哥什么的,进入路人见面互相致意的和谐中。约亚夫漂泊的内核在于,他不能接受的不仅是强制兵役,而是作为一个符号体系中一环的生命。他追求的超出时髦的概念“自由”,“浪漫”或“左岸”,而触及溢出其外的可能性。他用身(强力冲撞)和心(文学创作)对抗之,一路拼杀。
我们当然可以将约亚夫结尾处的撞门视为他的失语,因失语被迫回归身体之力,我们也可以解读为约亚夫从未失语,他文学化了一切,来了一出撕破法兰西伪善面纱的脑内小剧场。这种颠覆和不确定性正是《同义词》影像的魅力。赫克托尔可能本来只是在阿基琉斯阴影下的名字,但当荷马写他绕城九圈、不再逃避、迎接死亡时,他成为约亚夫的英雄,文字构建的丰富意义漂浮了千年。相似地,当投射出约亚夫这个形象的拉皮德导演,用文学语言探讨语言的诡计,用影像冲撞影像的权威,进而将观众也抛进这场漂移时,电影便为哲学思考提供了可能性。
Vol.17,《同义词》by 那达夫拉皮德。
那达夫·拉皮德似乎是今年柏林的大赢家。《同义词》勇夺金熊的同时,其过往执导的《教师》《警察》被发掘、观看并被封之为另
Vol.17,《同义词》by 那达夫拉皮德。
那达夫·拉皮德似乎是今年柏林的大赢家。《同义词》勇夺金熊的同时,其过往执导的《教师》《警察》被发掘、观看并被封之为另一种文本性极强又总有电影之神青睐的独立影像风格。这种接近于“形而上”的影像将拉皮德个人的历史、思考与讨论融合在一起,略显厚重又充满创造力。
本期共十三人评分 十一则短评 均分7.7
继戛纳金棕榈电影《寄生虫》火爆影迷圈后,我们终于又等到非常“大”尺度的柏林金熊之作《同义词》。但如果你只是冲着男主角的下半身看,肯定会错过很多更深层的惊喜。
继戛纳金棕榈电影《寄生虫》火爆影迷圈后,我们终于又等到非常“大”尺度的柏林金熊之作《同义词》。但如果你只是冲着男主角的下半身看,肯定会错过很多更深层的惊喜。
沉睡在浴缸里的约阿夫,赤身裸体犹如初生婴儿,失去了所有行李、睡袋和衣物,弃绝了祖国、母语和家人,跌跌撞撞降临到这个城市。
1、猶太人有住棚節,紀念逃離埃及人暴虐之手,在荒野中飄蕩的四十年。帳棚的生活有近似「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的寓意,因為帳棚和建築物(不動產)相對,住帳棚的人不過暫時寄居,沒有永久停留的意圖。電影故事中的青年,最終保持了移動,放棄定居入籍,說明了他對自由真摯的嚮往與追尋。台灣譯名「出走巴黎」在這一觀念上可以說是充分點題。有些人提到最後一幕的懸念——一扇撞不開的門,可是螢幕淡出後,我們聽到這樣的
1、猶太人有住棚節,紀念逃離埃及人暴虐之手,在荒野中飄蕩的四十年。帳棚的生活有近似「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的寓意,因為帳棚和建築物(不動產)相對,住帳棚的人不過暫時寄居,沒有永久停留的意圖。電影故事中的青年,最終保持了移動,放棄定居入籍,說明了他對自由真摯的嚮往與追尋。台灣譯名「出走巴黎」在這一觀念上可以說是充分點題。有些人提到最後一幕的懸念——一扇撞不開的門,可是螢幕淡出後,我們聽到這樣的撞擊聲響仍在持續,這是樂觀的一面,至少,他不像卡夫卡筆下的K坐以待斃;回扣片頭主人翁的求救,不是沒有人應門,只是遲了一些。
2、故事中的青年逃離與生俱來被賦予的身分,包括與之連帶的親友聯繫、習俗、信仰、語言、文化與價值觀、國籍,遁入另一種人際圈、裝扮、無神論與共和體制、語系、既頹喪又高傲作態的文化氣息及新國籍中,其實,就現象而言,生命發展似乎有了巨變,可在本質上,他仍附屬,或者說屈就於另一種權威與教條中,從這個角度,青年所說小男孩手上是槍(以色列)或小提琴(法國),並無二致。這也就是為什麼字典中的同義詞,引發故事中對於森然羅列諸現象及其背後本質爭論的環節——超乎象外,得環其中。
3、當民主、自由、開放社會中的人用解構主義、懷疑論及虛無主義等前衛主張倡議道德廢退,舉此旗幟以行羞辱之實——逼這名淳樸的孩子自瀆的時候,他以希伯來語吼出了作為一個人最深沉、痛苦、迷失的自問:我在幹什麼?試想,許多脫北者逃到南韓後,反說自己墮入資本主義的地獄而痛苦不堪,尤其當他們為賺取生活費用成為紅燈區的女郎,甚至上綜藝節目談論他們所逃離的記憶時,會有這樣的來賓以期待猴子雜耍的心情向他們要求:給我們表演一下你們那邊的舞蹈,唱首你們那邊的歌,講一點你們那邊的生活狀況,說一下你們那邊的方言吧!非關命運(Sorstalanság,2005)裡從集中營倖存的孩子回家後,不理解為什麼人們總是問他集中營中悲慘的遭遇。為愛朗讀(The Reader,2008)中集中營的倖存女性反問:人們總問我學到了什麼,可是集中營難道是學校嗎?於是,面對新社會外界慘酷的剝削、消費,出走巴黎(Synonymes,2019)的故事尾端,這名以色列青年收回他所兜售的故事,保存了尊嚴、私密和自我完整性。
4、佛洛姆人類新希望(The Revolution of Hope: Toward a Humanized Technology)2、希望,五、復活:
這一個關於個人的或社會的變形概念,允許我們,甚至強迫我們把復活的意義作重新的界定——設定的時候並無需涉及任何神學意含。在此新意義之下的復活——就此而言,宗教上的意義可以成為它象徵性的說法之一——並不是在這一個生命的實有之後,創造另一個生命的實有,而是把這一個實有沿著更有生命力的方向加以變形。人與社會,在此時此刻,在他們的希望與信念中每一刻都在復活,每一個愛的行為、認知的行為、惻隱的行為都是一種復活;每一個懶惰、貪婪與自私的行為都是死亡。每一刻時間都將復活與死亡置於我們面前,而我們每一刻都給了答案。這個答案並不存於我們說的是什麼、想的是什麼,而在我們怎麼生活、怎麼行為、怎麼移動。
出走巴黎一片,故事主人翁不僅從死裡復活,還傾盡所有。對於艾米勒這個富家公子來說,一些物資與金錢的施捨是牛之一毛,珍視這分情義的主角,卻傾盡所有以報——回贈一個唇環。故事從這裡開始,這名青年的生命情狀朝著更富生命力的方向發展,不像寄生上流(???,2019)中的青年起了獵心,以奇思妙想掠奪(囤積)更多的資源。從艾米勒的角度來思考情節,由於以色列青年的出現,打破了他坐擁一切卻百無聊賴的困局,這是一個較難以被理解的困局,而後逐步從空想中走出,終能腳踏實地生活。
5、自由的追尋同復活一樣,指的是生命 「沿著更有生命力的方向加以變形」,所以自由並不是和過去一筆勾銷,或者人能離開土地飛行,懸浮於虛空之中,也因而在關鍵時刻,希伯來語及軍事訓練的背景會從青年的身上顯露出來。其實這些對於自由的追尋並無妨礙,局限本身跟自由就是無法切割、互為消長的體,真正妨礙的是空妄的假想,這也是青年在巴黎的生活中逐漸破除的盲點。
当一部电影中植入了人物口述故事这样的情节,我们很难不把这个嵌入的故事与电影整体的故事联系起来,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会形成文本上的照应。在Yoav激昂地高唱《马赛曲》时,他就像召唤着在座的其他非法国人加入他的队伍的士兵,随后他在工作时穿了一身士兵的衣服,如果他对应的是赫克托尔故事的主人公,接下来的发展轨迹大概可能是这样:他被本土人伤害,颜面尽失,他的父亲把他带回了家乡。然而不是,
当一部电影中植入了人物口述故事这样的情节,我们很难不把这个嵌入的故事与电影整体的故事联系起来,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会形成文本上的照应。在Yoav激昂地高唱《马赛曲》时,他就像召唤着在座的其他非法国人加入他的队伍的士兵,随后他在工作时穿了一身士兵的衣服,如果他对应的是赫克托尔故事的主人公,接下来的发展轨迹大概可能是这样:他被本土人伤害,颜面尽失,他的父亲把他带回了家乡。然而不是,他不仅是法国的局外人,也是自己故事的局外人。
Yoav和Emile形成了little hunger和great hunger的对照,后者给前者钱、衣服,索取的则是创作的想法。Yoav需要的是在异国生存,Emile不愁吃穿,需要的是生存的意义。Yoav说想要收回自己的想法,但他口述的故事此后再也没有出现,因为这些故事他无处可用——阶层难以逾越,没有解决生存问题的人不会有心思去感受双簧管的旋律;存在先于一切,看到小提琴和琴弦的前提是没有扣下枪的扳机。
可见Yoav脱光自慰一场,拍摄他的人以暧昧的角度步步紧逼,Yoav却没有像《放大》开头的女主人公一般获得快感,不仅因为他不得不说出自己讨厌的希伯来语和“从不自慰”,也因为他在异乡确实很难获得性的快感。影片并不避讳身体的展示,却在男女主角之间的性行为上几乎缺失,想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每当Yoav边念叨着法语边在街上快步行走时,摄影机总是自由又飘忽地上下左右游走,如果说这是跟随Yoav观察巴黎的视角,那么镜头的结尾常常又转到他的脸上,这该如何解释呢?拉皮德已经给了我们解释——Yoav与父亲视频通话时,父亲先给他看了一下身处的环境,然后回到自己脸上,这是一种游客视角、置身事外的视角。
影片中的对话则都还比较讲究,没有什么古怪的机位,除了这一个:
无一属于你。
-约押
男主角的名字叫Yoav(约押)。这个在以色列十分常见的男名不可避免地成为他出生之地的标签。另外,Yoav本意为"耶和华是父亲 (Jehovah-fathered)",在圣经中是大卫姐姐洗鲁雅的儿子,也是大卫军队勇猛善战的元帅,在战场外却是反复无常、
无一属于你。
-约押
男主角的名字叫Yoav(约押)。这个在以色列十分常见的男名不可避免地成为他出生之地的标签。另外,Yoav本意为"耶和华是父亲 (Jehovah-fathered)",在圣经中是大卫姐姐洗鲁雅的儿子,也是大卫军队勇猛善战的元帅,在战场外却是反复无常、功于心计的小人,最终由所罗门受大卫的吩咐杀死。当然这位约押的品性与影片主人公并无相关,硬要讲也是分占杠杆的两端。
影片在Yoav身上没有寄放任何鲜明的性格,他像一个盛装故事、语言、思维方式的粗玻璃罐子,努力想倒空自己去理解和接受周遭的一切。我们看到的只是耿直乃至固执、决绝和莽撞,就像影片"粗粝"的镜头语言,伴随着喘息跑跳,或是充当主人公的目光,或是围绕他的美好躯体近身冲撞。
-完全
Yoav渴望改换身份成为一个完全的法国人,因此他从抵达巴黎的一刻起就主动放弃了自己的语言。而在新生活尚未开始之时,他又被迫放弃了自己个人生活的物质构成。行李和衣物的失窃丝毫不逊于家中偷盗的丧失强度,且伤害值一定是成倍的,毕竟如果决心永远离开生长多年的地方,挑选出来随身携带的东西大概是最习惯或最珍重的,对生活有着不可小视的意义。当然也可能是廉价自如轻便可丢的实用商品,不过珍贵也好便宜也罢,这些物品的失去终究切断了主人公与过去生活的实在联结。剩下的只有他自己。
事实上主人公可以连自己的名字也顺口改掉,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这样做。浴缸内洁净冻僵的躯体如重新降生一般,被抬出的镜头甚至让人想到一系列哀悼基督主题的画作。
这个过程无疑是仪式性的。男主不仅得到实在的救助,还似乎收获了法国精英阶层的慷慨接纳和真诚倾听的友情,更重要是得到了Emile那件黄色大衣。不管随后的交往加深是出于迷恋美好胴体的后效还是对于身份故事和心理素材的需要,Yoav与目标国家的关系无疑升温过快了。
穿上黄色大衣的Yoav与行走在巴黎街头的本地人无异,脑海中是念珠一般重复堆叠的法语词汇,而脱掉大衣的他却又退回了自己的名字所代表的身份,去面对底层外来者生活的无序、危机,以及经济和精神上的极度贫乏。每天重复的番茄意面晚餐加薯片甜点,全部食材是来自城市最廉价超市的最廉价货品,总价不超过1.5欧。
不过“贫乏”是个很主观的词。我们不能说走在街上却不愿看向四周城市风光的Yoav是在浪费巴黎的美丽,是感受的缺乏,因为他认为只有不受这些外在样态的干扰才能看到一个城市真正的样子。或许他和语言更容易亲近,连续背诵的同义词也因为伴随着意愿的强烈而让人觉得充实。
整个世界是文本,词语是无法摆脱的必然。要甩掉一种,只得一意孤行拿另一种来换。
而词语又不知不觉定义着你。让你着迷的词、好记的词、唤醒联想的词,都是空白的,映射出的是你脑海中破碎的局部。还记得Yoav和Emile聊天时用了一长串贬义词来形容以色列,后者只轻声说,一个国家不可能同时具备所有这些特点吧。事实上它们可以用来形容任何国家,多生动多具体完全取决于获得这些感受的个人。
-语言课
如果在影片前半程,语言对于Yoav来说是伴随理想身份的玄妙符号和讲述遥远故事的新工具,后半程开始出现的入籍语言培训课则在一间窗明几净的教室之中,把语言简化为毫无思辨的宣传口号。
这种简化在荒诞的同时又有种不可避免的真实。众所周知,对语言的掌握程度直接决定了可表达观点的复杂程度,甚至影响到思维的方式。多甫拉托夫曾说,我们使用外语时会丢掉百分之八十的自我,还会失去玩笑和讽刺的能力。之前也常在聊天时说我们有若干种不同的人格,中文人格俄语人格等等,哪怕前者拥有了一切理性辩证所需的经验和潜力,当后者被唤醒时,我们就被迅速拉回幼年,是是非非大笔一挥,语气坚定像三岁的孩子。我要,我不要,我爱,我不爱,我是,我不是;或者像影片中那样去做判断题;去描述一只公鸡为什么是法国公鸡,就好像其它国家的公鸡都不能名正言顺当一只公鸡。
-巴黎圣母院
由此,所谓“真正的样子”是否存在呢?过于复杂的感受和过于简化的定论,都不是我们想要的理解。
镜头的局促感代表主人公对周遭空间的感受方式,而讲述以色列故事时的画面反而显得相对平和,氛围也偏向暖色。这种现实场景的局促最终结束于一种“迷思”的破碎,或者说结束于男主角向Emile要回自己故事的时刻。无论多努力屏蔽抗拒,出身是无法摆脱的冰冷标签,但记忆却因为个体化的细节而趋近于温暖的真实,让他重新回到“我”。这时的他终于不同于此前的仓促,郑重而缓慢地抬头看向巴黎圣母院,从容之余甚至显得肆意。那时周遭寂静无人,灯火已息,眼前的教堂是一面沉默高墙。
于是当Yoav拒绝充当扁平标签,作为一个活生生会思考的人去参与生活,质问生活,这座城市宽厚人道的一面却忽然对他关上了大门。有趣的是,他在情绪爆发之时也暴露出自己在标签之外真正没办法摆脱的东西——在与交响乐团的粗暴沟通得到冷漠回绝后,他愤怒地大喊:“你们看看,一个妻子就是这样和她的丈夫说话的。”如果影片到此结束了也罢,偏偏Caroline上场之后转又回到后台,深情而怜惜地托起他的脸。
影片在结尾这一部分的叙述呈现出一种僵持状态的中立,推动陡然激化的冲突到达最后的撞门戏,把无可奈何的钝感延展到作品外广阔的跨文化空间。
金熊奖得主《同义词》的厉害之处在于这部电影有十分丰富的解读空间,仅仅通过以色列青年Yoav在法国的种种际遇,便把矛头狠狠对准欧洲难民问题,将无解的矛盾犀利解构展现在荧幕之上。然而电影的手法是不少记者对其诟病的原因,那么这样一部电影拿到金熊,是否实至名归呢?
难民潮是这些年来欧洲电影十分关注的话题,从2015年戛纳金棕榈得主《流浪的迪潘》,到2016年柏林金熊奖得主纪录片《海上火
金熊奖得主《同义词》的厉害之处在于这部电影有十分丰富的解读空间,仅仅通过以色列青年Yoav在法国的种种际遇,便把矛头狠狠对准欧洲难民问题,将无解的矛盾犀利解构展现在荧幕之上。然而电影的手法是不少记者对其诟病的原因,那么这样一部电影拿到金熊,是否实至名归呢?
难民潮是这些年来欧洲电影十分关注的话题,从2015年戛纳金棕榈得主《流浪的迪潘》,到2016年柏林金熊奖得主纪录片《海上火焰》,再到2017年柏林银熊奖得主《希望的另一面》和2018年金熊奖提名影片《过境》,欧洲电影对于难民的关注就没有停止过。2019年新年伊始,这一部由以色列、德国和法国合拍的《同义词》登陆柏林电影节,把难民这一话题再次带到风口浪尖,且由于该片有部分是基于导演那达夫·拉皮德的亲身经历,电影彰显强烈的现实意义。
那达夫·拉皮德早年就学于特拉维夫大学学习哲学,之后在巴黎学习法语文学,在耶路撒冷学习电影。2011年,他执导的电影《警察》摘得第64届洛迦诺国际电影节评审团特别奖。2014年他的法国和以色列合拍的电影《教师》在戛纳电影节首映。作为一个精通法语和希伯来语且一直活跃于欧洲电影节的导演,拉皮德拍摄《同义词》,似乎想用语言的隔阂和互通,讲述民族和文化的碰撞和融合,以及他在试图融入欧洲文化时遇到的困境和身份认同危机。(以下内容有剧透)
本文以《柏林金熊奖获奖影片〈同义词〉:如何逃避“以色列式命运”》为题发表于澎湃。严禁在任何平台以任何形式转载。
再议《同义词》
1、《同义词》是个环状结构,男主角从无所归属再到无所归属,完成了一次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循环。这大概是片名synonymes的另一层含义。
2、《同义词》的镜头和剪辑是没任何强目的性的,第一个手持镜头过分强烈的晃动直接告诉我男主角一段漂泊的结束,和他内心对未来的极度不确定。当镜头展现男主进楼上楼时,镜头直接快速的从一楼扫到高层,再转场室内,干脆、粗犷。所
再议《同义词》
1、《同义词》是个环状结构,男主角从无所归属再到无所归属,完成了一次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循环。这大概是片名synonymes的另一层含义。
2、《同义词》的镜头和剪辑是没任何强目的性的,第一个手持镜头过分强烈的晃动直接告诉我男主角一段漂泊的结束,和他内心对未来的极度不确定。当镜头展现男主进楼上楼时,镜头直接快速的从一楼扫到高层,再转场室内,干脆、粗犷。所以整个电影显得轻巧、直接而充满艺术化的奔放。
3、“同义词”的象征含义是极丰富的,它不仅仅指男主角拒绝使用母语这一行为,是男主不断喃喃的很多词语的对照,是以色列和法兰西的对照,它是用“语言”这个最简单、直接的人类工具来代表“文化”,这表现在男主角的身份设定,以及男主不得不使用母语时的愤怒上。虽然电影看起来像是移民、难民题材的表达,导演不直接把男主设计为难民也是慈悲的,成全了这部电影的格局。因为难民的问题本质依然是你和我所有人都会面临的问题,它想借此拆穿并反思法兰西当下文化矫情背后的空洞,以及西方自以为优雅的得意和骄傲。
4、《同义词》时刻表现出反Border立场,在影片里表现为,室内、墙、门、栅栏。男主住房屋顶甚至有个洞,这象征着打破了边界。男主高喊no border(不记得原话了)很有感染力,最终结局也很有力量,在此我不剧透。结尾一度让我眼睛湿润了,它以情绪化的面目站在民族主义的对面,又引导我们对民族国家进行开放的客观的思考。相信真正国际主义者都会爱这部影片。
(语境:民族主义作为民主社会的附生物,已在西方制造了大量的冲突和精神壁垒。这部电影的创作语境是先于东亚现下社会状态的,因此或许东亚观众并不会理解男主逃离祖国的动机。比如热爱祖国的观众,肯定更想对男主角说声“呸”。)
5、在我的观影经验里,《同义词》是极少有的用男性身体去冲撞既有社会体系的影片。在大多数导演作品里,包括这一届柏林电影节里,很多导演(甚至包括女导演)在拍摄男女情欲关系时,喜欢故意绕开男性身体,而把镜头给到女性身体的局部,有的在表达观点时甚至刻意对准女性,《伊利莎和玛瑟拉》还表现出对女性情欲的猎奇和过度渲染。在这点上,《同义词》是有突破的,显得意义非凡。这说明,裸露的电影很多,但露和露不同,《霓虹牛》导演新电影《超神》的裸露就很平常。
6、Tom mercier虽然是个新人,他的表演非常精准,他的身体就像是整部电影的杠杆,一个象征。他的举止也因此达到最纯粹化境界,甘心成为导演表达主题的载体,而我们作为观众则甘心臣服在男主的身体之下。我们和导演创作动机之间,隔着一个Tom,他和这部电影是一体一面。
7、《同义词》的哲学设计相当强大,男主角被偷得连一条内裤也没剩(这是开头,不涉及影响观看的剧透),这跟我们中国人对人生的思考方式是契合,我们每个人都赤条条来到这个世界,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赤条条而去。影片用这个情节,直接把男主打回婴儿状态。
8、男主角的穿衣也很讲究。他一直穿一件黄色大衣,在他身处的环境里是醒目而格格不入的。男主穿西装的情节,却又代表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法兰西接受(包括开始质疑并愤怒前)。男主两身衣服是理解电影的重要标志。
9、配角人物设计成系统。男主来到法兰西,却处处碰壁。一个摄像师利用他的肉体,他不恼,却因为一个黎巴嫩女助手的话而伤心。同来自以色列,激进的伙伴仿佛让他回到了故土。男主的心境变化是被一个一个人物来推动的,而不是肥皂剧情节。他关心所有人,这让他比他的身体更有魅力。
10、关于男主和这对小情人的关系,在很多人看来,可能可以作很多解释。但很明显的一点是,男主赤裸的完美肉体把两人都征服了。男主和男配小哥之间的暧昧,包括后来女配的投怀送抱,都在小情人看到他强壮的身体时埋下因果。
11、这也说明,建构在丰富的物质生活和所谓追求高雅的姿态里的情感,是多么不堪一击。
12、男主和男配小哥的羁绊来自于男主的故事。有很多迹象显示,男主对男配产生了不止于金钱的情感依赖,男配是他的倾听者、故事交付人。故事是私密的。我通过导演这种表现来分析他的潜意识,会注意到这其中关于同性倾向的流露。身体美(男性雕塑)本身就有古希腊式性别哲学的影子。
13、我们也不难理解男主和女配之间的关系,至少那两场情欲戏都规避掉了温柔的成分。总之,男主把不情愿的性欲交给了女配,把记忆交给了男配。
14、我觉得它像《弗兰兹》,并不是因为二者故事或者风格像。其实风格上也有相似之处,它俩都很轻巧,主题很宏大且开放(不像《鬼城事件簿》这样的电影答案只有一个,显得余味不足)。在两部电影里,同性情欲是暗自涌动的,没有像很多同志片那般以“性向身份”来强调取向认同,它跟异性情欲一样自然而然的发生。它表达出情欲不存在性别border的倾向,这跟我对情欲流动性的理解是一样的。
(注解:关于男主和男配是不是同性情意,是基于细节的推导。但该片不是一个LGBT题材的电影。该片只是呈现出一种情欲的无性别状态,这是与它反思border存在的立场相一致。)
15、身体的美,不管什么性别形态的美,是情欲产生的“第一眼”要素。在情欲的动物性和情爱的崇高之间,人类一直在用美所代表的文明努力驯服前者奔向后者,艺术家是引领崇高的美学先行者。身体的美本身不是肉欲的,而是崇高美的形态之一,这有点罗丹理论的意思。拉皮德做到了。
(注解:跳脱出本片内容,来看导演借用男性裸体进行表达这一创作行为。)
16、男主角是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流亡者。这是个荒诞的悲剧。
17、当我迷恋男主角的身体的时候,我在这面情欲的镜子里,照见了自己被父权劫持的样子。
18、但显然,我对他的认同,也意味着我在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