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60866
  • 破词儿
    2018/11/27 20:53:14
    [登月第一人]背后的疯狂太空竞赛
    新世纪后,曾有美国宇航局局长迈克尔·格里芬坦言航天器、空间站是代价高昂的“战略性错误”。
    新世纪后,曾有美国宇航局局长迈克尔·格里芬坦言航天器、空间站是代价高昂的“战略性错误”。
    9787275
  • 绾华小土豆
    2018/12/5 9:41:21
    四季如梦
  • 朝暮雪
    2020/3/25 17:01:59
    最可怕的是,电影里荒诞的现象能和现实生活一一对应

    《饥饿站台》的明喻、暗喻太多了,而且很多都能在现实生活中找到相应的例子。

    表面上“监狱坑”好像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实际上它讲述就是我们的故事。

    最可怕的不是那些荒诞的现象,最可怕的是那些荒诞的现象能和现实生活一一对应。

    地球就是一个巨型的监狱坑,我们每个人都处于其中一层。

    最初格伦

    《饥饿站台》的明喻、暗喻太多了,而且很多都能在现实生活中找到相应的例子。

    表面上“监狱坑”好像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实际上它讲述就是我们的故事。

    最可怕的不是那些荒诞的现象,最可怕的是那些荒诞的现象能和现实生活一一对应。

    地球就是一个巨型的监狱坑,我们每个人都处于其中一层。

    最初格伦只知道监狱坑至少有132层,因为狱友崔马格斯在那里呆过。

    后来他听前监狱坑工作人员伊莫古里说这里一共有200层,然而第4个月他们却来到了第202层。

    格伦大致算了一下,得出结论一共有250层,但其实一共有333层。

    12435702
  • v薰衣草v
    2015/11/5 16:51:09
    披着行尸的外壳讲了一个家庭伦理的故事
    作为《行尸走肉》的衍生剧,播出前就吸引无数剧迷的眼球,毫无疑问很多人会将两者进行比较,但偏偏本剧走了另一个风格,虽说两者设定的故事背景是一样的,但会发现其实是这是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故事。行尸走肉开篇男主是醒来已是大爆发之后,而本剧则从病毒扩散伊始通过这一家人的故事慢慢铺开。单亲妈妈的女主跟一儿一女的关系并不好,儿子更是叛逆,吸毒、离家出走,然而男主与他和前妻的儿子关系也并没好到哪里去,这个后组
    作为《行尸走肉》的衍生剧,播出前就吸引无数剧迷的眼球,毫无疑问很多人会将两者进行比较,但偏偏本剧走了另一个风格,虽说两者设定的故事背景是一样的,但会发现其实是这是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故事。行尸走肉开篇男主是醒来已是大爆发之后,而本剧则从病毒扩散伊始通过这一家人的故事慢慢铺开。单亲妈妈的女主跟一儿一女的关系并不好,儿子更是叛逆,吸毒、离家出走,然而男主与他和前妻的儿子关系也并没好到哪里去,这个后组建的家庭真是一言难尽,本已是无比尴尬又头疼的局面,整个世界又发生如此大的巨变。第一季都在讲各种矛盾,父母孩子之间的大人之间的,但无论冲突多大会发现他们之间的爱是显而易见的,编剧也许是想讲这一家人在灾难中互相扶持不断认清自己、理解对方从而抱成一团吧,而这个世界末日的设定只是一个衬托,将矛盾扩大化。
    【详细】
    7649348
  • 公民凯丁
    2013/5/6 22:03:37
    金枝欲孽1之后的十年:物是人非。
    2004年的《金枝欲孽1》可谓是国内宫斗剧的始祖:故事铺陈跌宕起伏、步步深入;人物塑造丰富饱满、有血有肉。看过里面霸气十足的如妃娘娘,去年大热的《甄嬛传》里哪一个人物能如此丰满?《金枝欲孽1》也屡创TVB收视纪录,即使是2011年的深夜剧场播出,收视率依然远超同时段其他节目,这也是为什么《金枝欲孽2》的制作前因。

    凭借《金枝欲孽1》的大热,戏中个主角亦迅速上位。
    90年代因插足
    2004年的《金枝欲孽1》可谓是国内宫斗剧的始祖:故事铺陈跌宕起伏、步步深入;人物塑造丰富饱满、有血有肉。看过里面霸气十足的如妃娘娘,去年大热的《甄嬛传》里哪一个人物能如此丰满?《金枝欲孽1》也屡创TVB收视纪录,即使是2011年的深夜剧场播出,收视率依然远超同时段其他节目,这也是为什么《金枝欲孽2》的制作前因。

    凭借《金枝欲孽1》的大热,戏中个主角亦迅速上位。
    90年代因插足江华的婚姻被TVB雪藏的邓萃雯一举咸鱼翻身,这十年间更是担当起多部台庆剧的女主一角,在“如妃娘娘”之后,其在《巾帼枭雄》系列成功塑造“四奶奶”一角,霸气依旧,风光无限;佘诗曼和黎姿迅速成为TVB新生代中翘楚,打破TVB90年代后期以来由宣萱、陈慧珊、蔡少芬和郭可盈称霸的花旦地位。而由林保怡、陈豪、黄德斌的组合也成为TVB大剧的男主标配,如紧随《金枝欲孽1》推出的《火舞黄沙》、82集大戏《珠光宝气》、《天与地》等。

    这几位主演几乎霸占了TVB荧屏十年,单就其中任何一个都到了挑起一部戏的分量。

    可是时隔十年,早已物是人非。

    林保怡“北上”,黎姿退出娱乐圈,佘诗曼分身乏术,十年后呈现的《金枝欲孽2》更像是戚其义和周旭明急急忙忙完成的一副草稿。第一,人物支离破碎,女演员方面,除了邓萃雯和蔡少芬撑场,其他几个个个都像整容失败品一样看来都脸斜鼻子歪,念台词跟背课文一样,毫无演技可言,那个演书兰嬷嬷的大姐到底是哪里来的?男演员方面,曹永廉的文弱气质难敌林保怡的邪气,而老了十岁的陈豪画着眼线演傲慢的伶人看起来更适合当个太监,令人唏嘘。二,故事跳tone。整个故事就是大家为了斗而开始斗,缺乏故事铺陈好,宫斗剧中长期被边缘化的嬷嬷一角直接放到第一集,让蔡少芬瞬间变成了智慧无比的一休,毫无逻辑可言,看得人莫名其貌。看了十集,内容散乱,我只能感概自己文思羸弱完全无法抓住全局的重点。

    难道这就是戚其义和周旭明的功力?

    纵观TVB的大多数剧集,无论宣称悬疑剧、警匪剧最后都要落入爱情剧的俗套剧情中。比如林峰和杨怡2010年的《谈情说案》,明显是主打侦破案情为主线的,而且模仿的是大名鼎鼎的日剧《神探伽利略》,但是《谈情说案》最后还是变成了《谈情谈情》。这就是TVB的惯常套路。

    而这十年间,戚其义和周旭明在TVB独树一帜,可谓在打破师奶剧传统套路这条路上走了很远而且很成功。远的不说,2010年以“超人”为题材的《飞女正传》、2012年播出的以“食人”为题材的《天与地》、以“连环杀人”为主题的《心战》,无论是在故事的设置,人物的冲突,拍摄技巧方面都,至少令我惊叹。远超不是TVB常见的师奶剧集水平。其中的《心战》尤其令人欣喜,男主角在杀死四人后的与四个人对话的人格分裂症状,与郑少秋扮演的戏剧大师所出现的人戏不分相互照应,在真实与虚假中任意跳转,再加上腹黑的邵美琪一角,整个剧情扑朔迷离,比那个只讲了一半故事的《寒战》不知精彩了多少倍。

    写到这里,我只能相信《金枝欲孽2》是戚其义和周旭明迫于收视压力而勉强制作完成的作品,虽然不能用“粗制滥造”形容, 但其散乱的剧情、脸谱化的人物设置的确也到了“能骗多少观众就骗多少观众”的地步。

    最后,推荐2006年的《火舞黄沙》。这部戏除了色彩没有那么艳丽,在演员阵容、故事情节、画面质量方面才真正称得上是《金枝欲孽2》。现在这版最多算作“《金枝欲孽》2”。
    【详细】
    59311455
  • 小赵电影
    2018/5/4 11:55:16
    《吸血鬼日记》版美人鱼

    好久没正经的推剧了,今天推荐一部期待许久的新剧,来自Freeform的黑暗系美人鱼题材大剧——《诡媚海妖 Siren》

    好久没正经的推剧了,今天推荐一部期待许久的新剧,来自Freeform的黑暗系美人鱼题材大剧——《诡媚海妖 Siren》

    9343241
  • 哲夫成城
    2022/2/26 12:34:36
    【转】李燕:“苏联1932—1933年饥荒”问题研究综述
    摘要:苏联1932-1933年饥荒问题最早由在西方的乌克兰流亡者提出,上世纪80年代以前主要在西方国家进行研究,戈尔巴乔夫改革时期,这个问题在乌克兰被公开提出。苏联解体至今,乌克兰和俄罗斯学界以及政界就因饥荒死亡人数、饥荒发生的原因、斯大林对饥荒应负的责任等问题展开争...  (展开)
    摘要:苏联1932-1933年饥荒问题最早由在西方的乌克兰流亡者提出,上世纪80年代以前主要在西方国家进行研究,戈尔巴乔夫改革时期,这个问题在乌克兰被公开提出。苏联解体至今,乌克兰和俄罗斯学界以及政界就因饥荒死亡人数、饥荒发生的原因、斯大林对饥荒应负的责任等问题展开争...  (展开)
    【详细】
    14243220
  • 落穆
    2021/8/8 18:01:41
    小楼昨夜又东风

    何物不堪回首月明中?

    何物不堪回首月明中?

    【详细】
    1373843
  • 飞行泰山爱电影
    2021/10/4 9:21:46
    情感流动在人生海海,温暖孤独的心指引前行的方向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山田洋次导演特别擅长讲述普通人的小故事,在故事中通过小人物的悲欢离合,折射社会现象和时代背景,表现小人物的情感故事,可以说是情感导演高手,他的电影总是在剧情之下能感受到浓浓的情感在流动,比如寅次郎的故事、远山的呼唤等被众人熟悉的作品。 在2015年他执导了家庭之...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山田洋次导演特别擅长讲述普通人的小故事,在故事中通过小人物的悲欢离合,折射社会现象和时代背景,表现小人物的情感故事,可以说是情感导演高手,他的电影总是在剧情之下能感受到浓浓的情感在流动,比如寅次郎的故事、远山的呼唤等被众人熟悉的作品。 在2015年他执导了家庭之...  (展开)
    【详细】
    13902255
  • Michael
    2021/12/5 20:48:13
    原来,百度百科也会吐屎!

    真的是难以想象,这他妈的居然是2016年的,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无双为了恰饭,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无双,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要来为这个东西配音?

    还有,百度百科,你这样说,良心不会痛吗?

    真的是好奇这样的垃圾为什么还能进院线,他妈的怎么审核的

    真的是难以想象,这他妈的居然是2016年的,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无双为了恰饭,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无双,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要来为这个东西配音?

    还有,百度百科,你这样说,良心不会痛吗?

    真的是好奇这样的垃圾为什么还能进院线,他妈的怎么审核的,我们的水平就这吗?2016年的时候,水平只能到达这个调调?

    14046399
  • 湛卢
    2009/1/7 22:50:10
    咏春拳;吃饭观;家具,家人,民族
    其实不是特别有想说的话,但周围问我对这片子评价的人不少,集中说一下。

    先来讲讲武术。未名上machine的评论看得我太郁闷了,武术不是从书本到书本的。

    machine的评论:
    http://www.douban.com/review/16
    其实不是特别有想说的话,但周围问我对这片子评价的人不少,集中说一下。

    先来讲讲武术。未名上machine的评论看得我太郁闷了,武术不是从书本到书本的。

    machine的评论:
    http://www.douban.com/review/1619328/
    后面有我对这篇文章的批评。他的立场没有错,但他的解读角度很不合适。这样的文章可能很受欢迎,但却是带毒的。

    片中对武术的精神没几句话,但说得都在点子上,武术的基础是“仁”,门派无高下修为有高低,简单明了。比霍元甲啰里啰嗦地说半天没人懂要好得多。
    有人想把咏春从南拳中独立出来,这是不对的。咏春的确有自己的特点,但南拳的普遍特点,通俗来说就是拳头硬(少林到了南边也一样),周围和你切磋的人都是这种优势,你怎么可能不被沾染?每天拿胳膊磕木桩能不硬么。这个概括比较简单,下面会就咏春的特点再细说。
    讲讲故事,叶问最后是怎么打赢三浦的?那段戏里的变化很好玩。空手道源自白鹤拳,也属于南派武术,所以其实和咏春大体来讲是同一种风格的。所以一上来两人对轰,动作风格完全一样,每个照面两人各有胜负。有时三浦占优,有时叶问占优。但叶问的好就在于他站得超级稳当。记得有个镜头被三浦打飞了,叶问一个前滚翻起来,漂亮急了,脊柱像条大弹簧。接下来有个照面叶问占优,用咏春的连击狂轰三浦的头,结果把三浦打傻了。实战中头部被打很恐怖的,三浦傻掉之后速度慢了一个级别,然后就被叶问像打小孩一样狂揍。
    叶问一打十的策略其实很简单,一招挂一个。一般的拳脚就不躲了,重拳重腿躲一躲。好不容易受伤一次居然是伤在拳面,叶问的对手都好可怜,只能作沙袋。一上来还算脆,周围没别人了,就把最后一个日本兵给蹂躏了一通。
    金山找在叶问家那场戏,为了让两人的打戏好看,金的动作全都大得特别夸张,在叶问的面前翻来翻去,像个猴子一样,而且用了好几处跳跃剪辑,把不可能的几个腿法连接在一起。
    现在讲咏春拳,美式拳击总要肩膀带动发力,中国一般的拳法是拧腰发力,都是大肌肉群,力量大,但需要一定的距离才能打出来,因此速度慢。咏春要练背肌,腰尽量少动或不动,用腰背肌的微微拧转发力,属于小肌肉群,因此发力距离短,速度快,非常适合连击。所以片中叶问的动作都特别小,几乎没有大开大合。和咏春拆招,和他磕胳膊就是件很痛苦的事了,而且对方速度太快,一旦一招失手对方马上一连串中拳猛击你同一个地方,这就意味着只要你出现一次失误把中门让给他,基本上就挂了,因为他的连击之快是不容你任何反击的。
    拳毕竟是拳,如果你能用腿法不管三七二十一扫过去,把他的拳法直接拆了不就完了?这就是叶问的另外一个优势:料敌先机。片中他总能在对手起腿之前看出来对方要起腿,对方脚刚一离地就被他给踩回去了。这样的镜头给了好多,花哨的腿法在咏春高手面前一般是根本用不出来的。
    南方练武的人很喜欢讲腰马合一,就是把腰、背、腿劲儿完全练成一体,爆发的时候非常贯通。看看李小龙的电影就知道腰马合一的极致是啥样了。李小龙是吸取了咏春的精华的,要不怎么叫“截拳道”呢。据说他没学完叶问的本事就出去闯荡了,成名之后去找叶问,请叶问把咏春拳木人桩法录下来让他带回美国去学,叶问没答应,不能不说是个遗憾。木人桩对拆招法之巧妙,真是赏心悦目的。叶准在片子发布会上表演过,底下一堆外行,很冷。
    当然我不是要说咏春天下无敌,每个拳法都仅仅是一个入门的方式,融会贯通之后应当是看不出什么门派的,所有招数都为我所用。

    和《杀破狼》讲父爱一样,叶伟信喜欢把他要讨论的东西明明白白地放在桌面上,千姿百态,一目了然。《叶问》想讲什么?概括来说这就是不同的人找饭吃的故事。
    金山找是一种逻辑,打小是个穷孩子,饿疯了,只要自己有饭吃完全不管别人死活。片中有一段他吃饭的戏,带着好几个兄弟特别投入地吃着清汤面,连汤都喝干净了,和片头叶问在家优雅的吃相形成巨大反差。踢馆是为了找饭吃,打劫是为了找饭吃,告密也是为了找饭吃,这三个选择都是以损害别人利益为代价的,片中对这种观点持否定态度。有人遗憾说这么能打个小伙子怎么最后不从良呢,殊不知他要是从良了,整个影片的立意就全倒了。
    李钊比金山找强,自己要活得体面,良心上不当刽子手就可以了,当帮凶无所谓,毕竟你不当帮凶总有人当。为了单腿的哥哥等一大家子人去给日本人当翻译,后来在语言上多次拯救叶问,片尾在行动上确定了自己的立场,表示片中的立场是:中立是不可能的,总有一个时刻你要被迫亮出自己真正的身份证。
    连日本人找中国人比武也是以白米为奖励。廖师傅是个武痴,觉得自己打架拿白米是天经地义,语言上要鼓励同胞们一下还说的是“打倒他们”,可见还是把武放在第一位的。请特别留意廖师傅第一次拿的白米袋子上印了个什么标志——他除了武术没什么信仰。他特别纯净地想用自己的功夫扬名立万,他的性格是很程蝶衣的,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想做程蝶衣是吧,只有你的功夫/艺术是天下第一的时候你的故事才美,否则你活得可郁闷了。
    叶问是彻彻底底的物质和精神双重贵族,片中本来是搞投资吃红利活着,每天练功无所事事。对他来说吃饭是很讲究的事,别人在他吃饭的时候来拜访在他看来是不礼貌的,他首先要求人家回去,见人家不回去才允许人家在这里等,这和金山找囫囵把面吞下去大步来找叶问也是对比。人家逼问他和廖师傅谁输谁赢,他连一个表情都没有,不说比过也不说没比过,不说输也不说赢,他尊重别人,但同时还是很在乎输赢的。金山找侮辱咏春拳侮辱佛山,无理取闹被他揍了,只说一句“我的功夫还可以吧?”赢回了面子又保留着架子。他的可贵之处是,物质当不成贵族了,在精神上依然是贵族,宁可饿死不拿日本人的一粒米。所以理所当然的,片尾他倒下了,而且不是倒在台上是从台上摔下来,下行镜头表示弱势。字幕告诉我们他没死,在感情上抚慰我们一下,常识是相信画面不要相信字幕,对于电影来说宁折不弯的叶问最后是彻底折了。
    还有武痴林兄弟、周清泉等等,我不一一列举了。

    贵族气质是叶问不变的部分,整部电影中叶问的变化主要在于他对责任的理解。
    电影刚开始时的叶问是以家庭为中心的,练拳仅仅是爱好,他甚至不认为自己对咏春的传承负有责任,连徒弟都不打算收。当老婆提出意见的时候立刻把前来求学的武痴林送走。第二天叶问早上起来发现木人桩上刻着“老婆大人”四个字,这个细节我没看懂,哪位看懂了指点一下刻字的人是谁。我觉得应该是叶准,可这四个字的笔法比小叶准的画可漂亮多了。金山找来找茬,叶夫人批准叶问出手还要甩下句话“别打烂家里的东西”,更有让大家津津乐道的小叶准骑三轮车那句话,显示这就是其乐融融一家人,别的啥也不关心。这是“家具责任观”。
    叶问为了维护家具把金山找揍了,佛山人民都拿叶问当自家人那么亲热看待,为叶问后来对责任理解的转变做好了铺垫。
    日军进城,佛山沦陷,有一个特别有意味的细节:日军把总部设在叶家大宅。房子家具自然是都没了,国将不国时,洁身自好是不可能实现的。叶问的“家具责任观”被迫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家人责任观”。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过,后半段的很多情节在因果上是没有直接联系的,比如叶问去比武场打日本军人、叶问在工厂教拳、叶问保护受欺凌的家人离开佛山这三条线,为什么要这样安排顺序呢?这是为了交代叶问的心路历程。
    叶问拿武痴林当好朋友,算是半个家人,他看到日军枪杀廖师傅,联想到武痴林的死,受不了日本人对生命的不尊重才第一次下场比武。如果武痴林没有死,叶问对廖师傅的感情没有对武痴林那么好;如果叶问目睹了武痴林的死(比武中被打死),而不是想象成和廖师傅一样被枪杀,也不会使他受那么大的刺激。插一句:释行宇在《功夫》中那么漂亮的腿法本片只显露了一次,还用的俯拍显得那么无助,而且那么快就挂了,真可惜了他一身好功夫。书归正传,那句“我只不过是个中国人”和后面“你看着你同胞被人打死,你有没有尊严哪”说明叶问已经开始建立起更高一层次的责任观。
    叶问和妻子有段对话,“我发现自己真的很没用”说明他的家人责任观已经岌岌可危了,“这个世界真的很渺小”在上下文中看似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明明是你渺小为什么说世界小?其实说明他已经意识到乱世中即使一个小小的家庭也很难保全,因为不可能把自己家和别人孤立开来。叶太太还是坚持自己的家人责任观,说了一大通“我很幸福”云云,仨人在一起她就满足了,叶问最后说“最重要是一家人在一起”,可以说是家庭责任观在一派凄凉中的最后呻吟。
    随后叶问找到工厂说“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他已经准备好承担更大的责任了。之前和妻子说话中还有一句“以前就知道练功,又能怎么样”,周清泉这时候回答了他的疑问:“以前我觉得你练功夫不切实际,现在才知道这么有用”等等,一大堆人劝叶问教功夫,这时叶问笑了“我教功夫很贵的”,他的内心这时候一下子平和了,他找到了自己应该承担起的责任,也明白了练功夫有什么用。
    接下来日本军官来找叶问,叶问不是因为不想去才出手,而是怕他们冒犯叶太太才出手,一点犹豫都没有。叶问到这里彻底开窍了,他明白为了保护家庭必须承担起更大的责任。
    一个二流的导演会把这段戏放在叶问在棉花厂大战之后,但叶伟信没有这么做。他让叶问背着命案,冒着被日本人发现的危险去救棉花厂的工人们,这时的叶问已经有了一个民族英雄的气魄,不再只顾自己一家人的平安,而是承担起了保护一厂人的责任。他去找武痴林的弟弟沙胆源时说“你抢中国人的东西啊”、“你知不知道你哥死了,他是被日本人打死的”,他表明自己鲜明的民族立场已经不需要怒吼,不需要火气,平平静静地说出来,是他自己的一部分了。
    最后即将逃走的叶问主动站出来换回棉花厂工人们的生命,完成了自己的壮举。
    由保护家具到保护家人,再到民族英雄,《叶问》将这个转变讲得扎扎实实,一板一眼,难能可贵。
    【详细】
    16114138
  • oioi
    2018/8/27 19:46:26
    重返二十影评

    总是有评论喜欢对比 电影版本电视剧版本

    这两天刚看完电视剧版本和再看了次一电影版。

    首先:电影电视剧本身的表达侧重点就会有所不同,不必要刻意的比较,只要在看的时候

    总是有评论喜欢对比 电影版本电视剧版本

    这两天刚看完电视剧版本和再看了次一电影版。

    首先:电影电视剧本身的表达侧重点就会有所不同,不必要刻意的比较,只要在看的时候开心就好了。

    从画面的细腻度、构图、色彩搭配来看,电影版的美术效果会更加好。

    两个版本的人物性格有着鲜明的差异。主角的背景也不一样,一个是独自一人带大孩子的母亲形象,一个是拥有完整家庭,但是丈夫比较甩手掌柜的形象。一个更加刻薄、一个更加温柔一些。

    我自然更喜欢电视剧的版本,虽然剧情也有一些bug,但是会给人很舒服的感觉。电视剧更加侧重的体现了视角的问题,也更加的生活,引发我的思考,年纪大确实并不代表着什么,反而有可能是一种停滞,所以当他们恢复年轻,真正用孩子的视角进入自己的家庭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本很多自以为是的想法。

    比如大海以为认错了就是解决问题,却从来没有深入的改动过。

    梦君以为什么都帮孩子就是对他好、对他爱,又或是偏激的对女儿严厉。

    还有被竞争蒙蔽双眼的小选手们,也体现了一些选秀节目的状态,有时候感觉选秀就是改变自己社会阶层的一种途径,而社会阶层的改变是艰难的,因为很多好的资源都集中在一个小圈子里,而社会必须这样,才能实现资本的积累,比如说房子,总是要控制住一大部分人,压制住一大部分人。

    而剧中的很多配角的演技都很不错,比如国妍、国斌,王老板,谭子明,等等,是他们精湛的演技弥补了一些场景、配色上的不足。有时候也会感觉很多努力的演员、都没有红,他们仍然会好好拍戏,演好一个个配角。大家都一样,也要好好生活。

    男主女主也很棒,印象很深的是女主追的士,之后坐在地上哭,有一瞬间感觉她很像林依晨,都那么可爱。

    也许有很多对这部剧不利的评论,但是我仍然很喜欢这部剧,我甚至会想,如果是我妈妈也重返20,那会怎样呢,只是文字总是太美,被温情的剧情感染了之后仍然懒洋洋的躺在家里,并没有付出实际的行动去为自己的家、家人做些什么。

    最后一个发现一个真相,长得漂亮的、人美歌甜才会有那么美好的青春吧。

    【详细】
  • 96191282
  • Jack
    2015/4/18 21:47:39
    20150418, s02e20, hard life, why not die?
    20150418, s02e20, hard life, why not die?
    20150418, s02e20, hard life, why not die?
    【详细】
    744741
  • SeanY
    2021/2/15 22:16:26
    短评太长了不让写

    感觉比行尸走肉真实一点。

    其实在刚开始尸变的时候,打死丧尸并没有那么容易,尤其剧里面是咬一口就会尸变(行尸走肉),行尸之惧是咬了以后先死亡在尸变(也就是如果咬了以后还活着,有人帮助目前不会腐烂)。

    如果行尸刚刚尸变的时候其实身体的被撞击程度是一样的,人头骨其实脆弱但是并没有那么脆弱。如果是力气小的用匕首从正额骨插进去并不是很容易,除非命好刚好插到了骨缝。(尤其丧尸不是

    感觉比行尸走肉真实一点。

    其实在刚开始尸变的时候,打死丧尸并没有那么容易,尤其剧里面是咬一口就会尸变(行尸走肉),行尸之惧是咬了以后先死亡在尸变(也就是如果咬了以后还活着,有人帮助目前不会腐烂)。

    如果行尸刚刚尸变的时候其实身体的被撞击程度是一样的,人头骨其实脆弱但是并没有那么脆弱。如果是力气小的用匕首从正额骨插进去并不是很容易,除非命好刚好插到了骨缝。(尤其丧尸不是打了头骨就会死的,要破坏脑),所以行尸之惧真实的一点就是用锤子锤了头好几次,行尸才挂了。哈哈哈。

    总结:还是匕首在太阳穴插进去,丧尸最容易挂。哈哈哈哈。

    其实如果能幸运活到丧尸爆发的半年一年,丧尸还是很好打败了(除非数量太多,只论单只ko),而且丧尸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一直在慢悠悠走路,加上被咬过部分或者大部分,腐烂程度会比正常人更快,应该更好砍!

    哈哈哈哈,以上都是我瞎bb的请勿当真!哈哈哈

    【详细】
    13230419
  • 浮云长长
    2022/6/19 21:53:11
    我叫许洁,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不要逃课,会变得不幸。 我叫许洁,刚考上和平高中的我,是一名普通又幸福的高中生,我有富裕的家庭,爱我的爸妈和听话的弟弟,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幸福。 但是,我的人生就像开口向下的抛物线一样,已经到达了最高点,接下来迎接我的是无可避免的下滑。 我在一次体育课逃课中,...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不要逃课,会变得不幸。 我叫许洁,刚考上和平高中的我,是一名普通又幸福的高中生,我有富裕的家庭,爱我的爸妈和听话的弟弟,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幸福。 但是,我的人生就像开口向下的抛物线一样,已经到达了最高点,接下来迎接我的是无可避免的下滑。 我在一次体育课逃课中,...  (展开)
    【详细】
    14464254
  • 又又
    2010/10/25 18:33:03
    【转】人鬼情——一个女人的困境(戴锦华)
    (还没看,四星是期待值)

    女性的主题
         
           一个女性的主题似乎首先是一个关于沉默的主题,它们始终是象喻性的﹕那是“阁楼上的疯女人”,一个被囚禁的、被迫沉默的、只有以仇恨之火将她的牢狱变为一片废墟的女人;关于她的一切和她的阐释是罗契斯特(男人)们给出的,她
    (还没看,四星是期待值)

    女性的主题
         
           一个女性的主题似乎首先是一个关于沉默的主题,它们始终是象喻性的﹕那是“阁楼上的疯女人”,一个被囚禁的、被迫沉默的、只有以仇恨之火将她的牢狱变为一片废墟的女人;关于她的一切和她的阐释是罗契斯特(男人)们给出的,她被命名为疯人,因而永远地被剥夺了话语权与自我陈述的可能1。 那是在古老的中国民间传说中“背解红罗”的少女——在一个国势衰微、战事频繁、皇帝荒淫的年代,为了逃过皇家的选妃,她名不在户籍,因之成为一个无名者;但为了从皇帝的威逼下救出她年迈的父亲,她在金殿之上、众人面前,于背后解开了一个千结百扣的红罗包裹﹕那是强大的敌国的“礼物”,如无人能结,则意味着宣战。结局是姑娘因“救万民于水火”而被选入宫,册封正宫娘娘。依然无名而无语。因了她在男性历史上的瞬间显现,她永远而无言地陷入了她试图逃离的女性的悲惨命运。她的功绩与故事始终在历史的“背后”,点缀在男性故事富丽的画屏之上,成为一个遥远而朦胧的底景2。那是一个在男人们的睡梦中奔去的、全裸的女人的背影, 无声无言,不曾存在,亦不复再现的。在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那里,人类文明之城,是因她而建造、为囚禁她而建造,而女人在其中注定永远缺席的城市3。 无论在中国的、和世界的历史与文明之中都充满了女性的表象和关于女性的话语,但女性的真身与话语却成为一个永远的“在场的缺席者”。一如在中国当代女作家王安忆的长篇小说《纪实与虚构》4中, 对母系世序的追寻会在活人的记忆与口头传说消失的地方的终结,延伸到文字——到文明的断篇残简之中的寻找,其发现只能是男性祖先的身影。
         
           于是一个女性的主题又是一个关于表达的主题。如果说、存在着一种为历史/男性话语所阻断、抹杀的女性记忆;那么女性的文化挣扎便是试图将这无声的记忆发而为话语、为表达。的确,在中国南方的崇山峻岭之中,曾存在过“女书”——一种属于姐妹之邦的文字。在未经认证的传说中,它刚好是一个“有幸”被选入宫的“贵”妃,为了能将重重宫门、森森禁令间、一个女子的种种苦楚言说给宫外的姐妹,创造了这种非女子不能书写、非女人无法辨识的文字5。但这种古老的、 逶迤地在男人的历史——正史或野史外流传的文字终于在当代中国被“发现”并取缔。随着最后几位曾书写女书并歌吟其篇章的的老妇的渐次弃世,女书也正在成为女性世界记忆中的、文人、学者书案间的一个苟存过的奇迹。一如种种传说中的姐妹之邦的“金嗓子”与女人独有的言说方式。生存于文明社群中的女人争夺女性话语可能的努力,常立刻遭遇到所谓的“花木兰式境遇”6之上。 因为我们无在男权文化的天空之下另辟仓穹/另一种语言系统7。这是女性话语与表达的困境,也是女性生存的困境。文明将女性置于一座“镜城”之中,其中“女人”、做女人、是女人成为一种永恒的迷惑、痛楚与困窘。在这座镜城之中,女性“真身”的出场,或则化妆为男人,去表达、去行动;或则“还我女儿身”,而永远沉默。从表达的意义上说,不存在所谓关于女人的“真实”。因为一种关于女人的真实是不可能用男性话语——菲勒斯中心主义的和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来表述的;其次,一种女性的真实亦不可能是本质论的,规范的与单纯的。女性的困境,源于语言的囚牢与规范的囚牢,源于自我指认的艰难,源于重重镜象的围困与迷惘。女性的生存常是一种镜式的生存﹕那不是一种自恋式的迷惑,也不是一种悲剧式的心灵历险;而是一种胁迫,一种挤压,一种将女性的血肉之躯变为钉死的蝴蝶的文明暴行。
         
           黄蜀芹的《人?鬼?情》正是在这种意义上成一部极为有趣的女性本文。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是迄今为止中国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女性电影”。它是关于表达的,也是关于沉默的;它关乎于一个真实女人的故事与命运8, 也是对女性——尤其是现代女性历史命运的一个象喻。一个拒绝并试图逃脱女性命运的女人,一个成功的女人——因扮演男人而成功,却终作为一个女人而未能获救。毫无疑问,导演黄蜀芹无意于制作一部“另类”电影。在影片的制作过程中,她甚或没有某种女性主义电影的自觉。她接受那种作为颠扑不破的“常识”的本质主义性别观,接受一个女人的幸福来自于、只能来自于异性恋情继起由此“自然产生”的婚姻;但同样直觉地,来自女性体验中的切肤之痛、对女艺术家裴艳玲真实命运的强烈震动与深刻认同,使得影片的每一段落、甚至每一细部,都在质询着本质主义的性别表述,质询着伪善而孱弱的男权社会的性别景观。不是一个自觉的边缘与抗议者的姿态,而是堵死的墙壁上一面洞开的窗,那里显现了别一样的风景——女人的风景9。主人公秋芸显然不是一个反叛的女性,不是、也不会是一个“阁楼上疯女人”。她只是顽强地、不能自已地执着于自己的追求。不是一声狂怒的呼喊,而是一缕 婉的微笑;不是一份投注的自怜,而是几许默寞的悲悯。这是一份当代中国女性的自况,同时也是一份隐忍的憧憬与梦想﹕渴望获救,却深知拯救难于降临。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个重述并重构了的花木兰的故事。
         
         
         
         自抉与缺失
         
           影片《人?鬼?情》有着一个充满魅惑的、同时又是梦魇般的片头段落。第一幅画面渐显后,特写镜头呈现出装有红、白、黑三色油彩的化妆碗。在化妆室的镜中,我们看到一个面目姣好、清秀的少妇(秋芸)入画,她脱去乳色的上衣,包起一头秀发,开始用化妆笔娴熟地勾脸。一道道油彩渐次掩去了女人的面容,覆之以一张男性的夸张而勇武的脸谱,而牵动这张脸谱的面庞使它如此的神奇而怪诞。随着服装师的层层着装,那女人纤细的体型渐渐消失在一袭红袍之中,着冠挂髯之后,女人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钟馗那神奇、丑陋、却毕竟男性十足的造型——一种狰狞,一派浓烈,一份覆在威武与张扬之下的寂寂的哀伤。当钟馗在镜前坐下时,我们看到映现在数面镜中的数个钟馗;迷惑般地,钟馗探身向镜中细看,此时镜中已是穿著乳色外衣的数个秋芸。当摄影机缓缓摇移开去时,时而是秋芸独坐镜前,注视着镜中的钟馗;时而是钟馗坐于镜外,凝视着镜内的秋芸。镜前,秋芸与钟馗互换,镜中,秋芸与钟馗同在。如同步入了一处镜的回廊,如同跌入了梦魇世界。女人?男人?真身?角色?人?非人(鬼)?这无疑是一个跌入镜式迷惑的时刻,——不仅是艺术家的“走火入魔”,而且是一个必须扮演而只能扮演的现代女性的困窘;这无疑是被“我是谁?”这一悲剧式发问攫住的瞬间,但言说与发问之“我”/ 主体具体地界定为一个颇为艰难地试图确认自己的性别身份及社会角色的女人。这不是一颗狂乱的心灵人格分裂的呈现,不是迷乱的内心充满自恋与自弃之情的面面相觑;不是震惊,只是迷惘;不是疯狂,只是一份持久隐痛。《人?鬼?情》的序幕的确给出了一个梦魇般的情境,它是对现代女性生存境况的一次象喻性陈述。在影片的第一时刻,泾渭分明的性别划定与性别景观已显露出其纵横的裂隙。
         
           从故事层面上说,《人?鬼?情》是一个成长的故事,一个女艺术家的生涯。秋芸为一种不能自已的渴望所驱使而投身于舞台,以至她必须撕裂自己的生活,必须付出她全部依恋来成全一个角色,并使自己成为一个“角色”。而从意义层面上说,这是一个女人的故事。一个“真实”而“正常”的女人的故事说,秋芸的一生与其说是对男权性别秩序的僭越与冒犯,不如说是一次绝望的恪守与修正。她因之而成了一个成功的女人,同时是一个不幸却并不哀怨的女人。关于秋芸故事的书写与阐释,黄蜀芹并未参照当代中国一个通行的“说法”﹕女人事业与生活(或更为直接地说是合法的婚姻)注定无从两全,并将其呈现为所谓事业/ 幸福彼此对立的女性的二难处境。如果说“女人不是月亮,不靠反射男人的光辉照亮自己”10;那么,在影片中,在秋芸的生涯中,她的天顶上,从不曾辉耀着一轮男性的太阳。秋芸的故事是一个逃离的故事,是一个拒绝的故事;为了做一个子虚乌有的“好女人”,她试图逃离一个女人的命运,却因此而拒绝一个传统女人的道路。她拒绝了女性的角色,甚至在舞台上。
         
           影片中确实包含着一个典型的弗洛依德的“初始情境”,它出现在小秋芸的第一次“逃离”之中。任性的小秋芸终止了“嫁新娘”的游戏,宣称“我不做你们的新娘,一个也不做!”之后,逃开了男孩子的追赶;但她却在草垛子中间撞见了母亲和另一个并非“父亲”(事实上此人才是秋芸的生父)男人正在做爱。她狂呼着再逃开去。然而,作为朴素的女性陈述/自陈,在影片中, 构成了人生的震惊体验的并不是这一场景本身——尽管它确实碎裂了秋芸曾拥有的幸福的核心家庭的理想表象,而是此后对这一场景的社会注释。如果说,这一初始情境确实构成了一种女性悲剧生涯的开端;那么这悲剧并非个体意义上的,而全然是一个社会悲剧。这是秋芸生命中第一次遭遇与第一次逃离,遭遇并渴望逃离女人的真实;也是她的第一次被指认﹕被指认为一个女人——母亲的女儿。这将是一根钉,一个历史与社会的十字架,一种与耻辱相伴随的、随时可能遭到元社会放逐的命运。作为一个社会意义上的女人,构成秋芸生命的震惊体验的,并不是母亲的性爱场景,而是她与男孩子间的冲突场景。当素来环绕着她、宠爱着她的男孩子们忽然成了一群凶神时,她本能求助于男人,求助于在她的生活始终充当着保护者与权威的“小男子汉”二娃,后者显然是她青梅竹马的伴侣。然而真正造成了一种创伤体验的是二娃在片刻的迟疑之后,加入了“敌人”的行列。对秋芸说来,那不仅是伤害,而且是放逐。秋芸绝望了,也反抗了,“当然”地失败了。在她第一次明白了女人的同时,她也明白了男人。这是一个残忍的游戏的时刻,也是一个理想的世界表象破碎的时刻﹕如果依照“常识”,男人意味着力量;那么对女人说来,它可以意味着保护,同样可以意味着摧残与伤害。这一切取决社会与历史的规定情境﹕作为一个女人,你不可能指望在你为你的性别对抗社会时与男人结盟。这是展现在一个孩子——一个女孩子面前的、经典陈述背后的真实。如果第一次,秋芸只是在震惊与恐惧中奔逃;那么,第二次,她将做出了一个自抉,她拒绝女性角色,为了拒绝女性的命运。当秋芸执意选择舞台时,遭到了父亲的全力反对——那是对一种职业的忧虑,而且是对一个女孩子、女人命运的预警﹕“姑娘家学什么戏,女戏子有什么好下场!不是踫上坏人欺负你,就是天长日久自个儿走了形——象你妈。”做女人,似乎只有两种可预知的命运﹕做“好女人”,因之而成为被侮辱与被损害的;或“堕落”,做“坏女人”,因之蒙受屈辱,遭到唾弃与放逐。在此,女性,是一个无可逃脱的悲剧角色。尽管投注着同情,这仍然是关于女人的另一个经典表述。它略去了幸福、获救,与这二难推论之外的别种可能。但秋芸认可了,她做出的决择是﹕“那我不演旦角,我演男的。”在这一场景中,一个颇有意味的画面是,精疲力尽秋芸倒在麦垛上,一个只系着红兜兜的小男孩入画,好奇地注视着一动不动的秋芸。此时,画框上缘切去了小男孩的上身,使他裸露的下体在画面中成了一个性别指称。然而,在这里,它传达的决不是一种弗洛依德意义上“菲勒斯崇拜”、或女性的“匮乏自卑”,而只是一个单纯的事实陈述﹕秋芸可以为了逃离女性命运而拒绝女性角色,但这并不能改变她的性别。这一抉择所意味的只是一条更为艰辛的女人的荆棘路。而且这将是一条“生死不论,永不反悔”的不归路。女性的命运是一个女人所无法逃脱的,这是一种社会意义上的“宿命”。
         
           关于女人之经典叙事的绝妙之处(或称之为本文的诡计)在于恰到好处的终结故事。每个爱情故事都会终于婚礼﹕“夫妻对拜,送入洞房!”于是,鼓乐宣天,舞台大幕徐徐落下。或“王子和白雪公主(灰姑娘、拇指姑娘……)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从此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能的婚姻故事永远被留在叙境外的幽瞑之中。而一个关于扮演的故事则永远终止在“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装”11之后;于是男人(无论是真实的或被扮演的男人)的世界,和一个女人的世界便清晰地分置在两个时空之中。在叙述之中,甚至在诸多的花木兰故事中,没有痛苦,亦没有困惑。然而作为一部女性电影,《人?鬼?情》所呈现的世界远没有如此的清晰而轻易。在影片中,尽管小秋芸拒绝女性角色,甚至放弃了女人的装束,以一个倔强的男孩子的外表奔波于流浪艺人的路上;但除却不断的侮辱性的误认(厕所前的悲喜剧),孩子会长大,会成为一个少女,会爱,并渴望被爱。这时她将渴望被指认,被指认为一个女人,这意味着对一个女人的生命与价值(在黄蜀芹那里,她有着明晰的、不可更动的样式——爱情与婚姻)的肯定。当她终于从张老师(这是秋父之外唯一一个如果说不是辉耀她、至少是“发现”她的性别并温暖她的男人)那里获得了这一确认(“你是一个好看的姑娘,一个真闺女。”)时,她将第三次拒绝并逃离。因为这指认同时意味着爱/性爱﹕“我总觉得永远也看不够你。 ”场景再度呈现在夜晚的草垛子之间,秋芸再度在震惊与恐惧中奔去,她的视点镜头中,草垛子再度如幢幢鬼影般地扑面压来。她拒绝了。她恐惧并憎恶着重复母亲的社会命运。然而,这一次她将明白,在母亲(女人)之耻辱的“红字”12的另一面是女人的获得与幸福。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拒绝女人命运的同时,意味着承受女性生命的缺失。在《人?鬼?情》之中,扮演行为将索取舞台之外的代价。尚不仅于此。她可以拒绝,却无法逃离﹕作为一个女人,她不仅将为她做出的、而且将为她不曾做出遭到社会的惩罚。她将再度被指认为一个女人——母亲的女儿,一个不洁而蒙耻的女性。她因此而“无家可归”。舞台上的浓烈、灯光眩目之中的张扬,将以舞台下的寂寞、无言之间的放逐为代价。而舞台下的元社会的惩罚甚至出现在舞台上。当秋芸在锣鼓喧天中、在一种麻木的忘我中出演《三岔口》13 口时,平行蒙太奇呈现张老师正在寂寂的夜色里携家小永远地离开她。特写镜头中,舞台上的桌子上出现了一根钉。后台间——舞台世界与现实世界的中间地带,无数遮蔽在脸谱下的(男人们)面孔对视着、期待着,镜头将这根钉定义为合谋中的元社会的惩罚。钉子终于扎进了秋芸的手掌。当她忍痛含泪完成了她的角色时,她被无数脸谱包围住了,那与其说是一种关怀,不如说是对惩罚的欣赏与印证。在一个特写镜头中画在一张脸谱的前额上另一张面具被扬起的眉骨牵动着,异样生动而邪恶。而后,所有得手了的“脸谱们”忽然消失了,将秋芸留在这残暴的惩戒与无言的放逐之中。她几乎疯狂地抓起红黑两色的油彩涂抹在自己脸上,欲哭无泪地站在桌子上,向异样低矮的天顶嘶喊着,绝望地摇动着双手。晃动的吊灯在整个场景中投下一片迷乱与凄凉。这正是涉足社会成功之路的现代女性生存境遇之一隅﹕惩罚依然存在,但已不是灭顶之灾;不是示众或沉潭,而只是一根钉——不仅将刺穿你的皮肉,而且将刺穿你的心灵。
         
           作为本文的修辞策略之一,黄蜀芹在秋芸的每一个悲剧场景中都设置了一个傻子,充当目击者——在她和二娃的冲突时刻,在她被人从女厕所中拖出之时,在张老师凄凉地坐在离别的车站上的时候。那是一个男人的形象,也是一个历史潜意识的象喻(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八十中国寻根文学与“第四代”、“第五代”电影共同的修辞策略14)。他总是笑呵呵地、被人群推来搡去,对发生在秋芸身上的“小”悲剧目无所见,无动于衷。
         
           秋芸成功了。她因成就了一个神奇的男性形象而大获成功。但并不如秋父所想望的﹕“只要是走了红,成大角,一切都会顺的”;这成功的代价正是秋芸作为一个女性生命的永远的缺失。在故事层面上,秋芸为人之妻、亦为人之母;但在影片的话语层面上,作为一个女人,秋芸之父、之夫——这两个“正常”女性个体生命史上重要的男人却呈现为本文中的缺席者。所谓“秋父”并不是秋芸的生父,而她的生父则只是画面中的一个“后脑勺”,他从不曾直面于观者或秋芸,他也从不曾作为父亲而被指认。秋芸之夫,则除却作为一幅画面上缘的结婚照里的影象中的影象——一个完全意义上的想象的能指、缺席的在场者,便是作为讨赌债者引述的关于“秋芸的幸福家庭”的报道中的一个充分必需的话语角色。他从不曾呈现在画面之中,似乎也不曾“存在”于秋芸的生活中,除了作为一个阻碍——“演男的吧,他嫌难看,演女的吧,又不放心”,——一种磨难,不断地赌博并负债。尽管他是秋芸两个孩子的父亲。作为一个女人,成就一个角色,也意味着自己成了一个角色。她将扮演,扮演在生活的舞台上扮演一个女人,而且在生活中,舞台的角光永远不会熄灭。她在扮演成功的同时,还必须扮演女人的幸福与完满,尽管她将背负着全部重负和缺失。影片正是在这种意义上重构或曰消解着花木兰的故事。
         
         
         
         拯救的出演与失落
         
           秋芸是一个多重意义上的女性的成功者与失败者。她表达的同时沉默。舞台上的人生、表演,这无疑是一种语言行为﹕她扮演男人,她以此表达自己,并藉此获得了成功。然而,当她扮演男人的同时,她便以一个男性形象的在场造成了她作为女性角色的缺席。她作为一个女人而表达,却以女性话语主体的缺席为代价。
         
           作为本文的策略之一,秋芸并不是在一般意义上扮演男人。她所扮演的是老中国传统世界中的理想男性表象。她所扮演的第一个男性角色是《长板坡》 15中的赵云。那是万军之中的孤胆英雄,那是经典话语中的弱者——女人和孩子、糜夫人和阿斗的庇护者与救助者。同时,舞台上银盔亮甲的赵云,始终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不老的青春偶象。此后,她将扮演诸葛亮——男性的智能与韬略的象征、关公——男性的至高美德﹕仁义礼信的体现16。于是,秋芸的表达行为便具有了一种扭曲的女性话语主体的意义﹕它是经典男性话语的重述,是对女性欲望的委婉的陈述,同时是对男权话语的微妙嘲弄。因为一个由为女性主体出演的男性形象,一个作为作为女性欲望客体而存在的形象;其本身便构成了一个悖论,一种怪诞的反讽。那是一个因主客体不能分身共存,而注定有所缺失的境况。在《人?鬼? 情》中唯一的一次例外,是张老师出演《挑滑车》17中的高宠——一个和赵云一样的老中国的青春偶象。其时,秋芸和彩旦装扮的少女们一起在台侧注视着他。当他下台来并为少女们所包围时,秋芸第一次流露了怅惘,她悄悄地摘下了扮做萧恩18的灰白的长髯。在下一场景中,她在化状室里对镜簪花、扮做一个彩旦——一个与高宠的形象相般配的女性形象。但它不仅只是一次幻影之恋,而且成了蒙耻的花季中的一个断念。
         
           然而,《人?鬼?情》所讲述的毕竟不是一个欲望的故事。它真正的被述主题是女人与拯救。影片包含着一个套层。作为片中片的是京剧舞台上的《钟馗嫁妹》。它呈现在秋芸人生之路每个重要时刻。但在钟馗与秋芸之间,存在的不是一对主体﹕角色与扮演者间的误识、混淆与镜式迷惑;而是一对因角色与扮者无法同在,而永远彼此缺失的主客体关系。作为老中国的世俗神话谱系中的一个小神,传说中的钟馗曾因才华出众而高中状元,却因相貌奇丑而被废,当场自刎(或触阶)而亡。死后于玉帝处受封“斩祟将军”,领兵三千,专杀人间祟鬼厉魅19。他是中国这个不甚讲究敬畏与禁忌的民族中颇受欢迎的一个介于民间故事与神灵谱系之间的人物。围绕着他的钟馗画、钟馗戏、钟馗小说无外乎两个核心情节﹕捉鬼与嫁妹。后一个故事讲的是钟馗生前曾将妹妹许与书生杜平,死后为鬼,仍不忘其妹终身。因封建时代一个无兄无父的女人只有终老闺中。故备下笙箫鼓乐,于除夕夜重返人间,将妹妹嫁于杜平。在影片《人?鬼?情》的意义系统中,钟馗充当着一个理想的女性的拯救者与庇护者。秋芸,也是影片叙事人的阐释是﹕“我从小就等着你,等着你打鬼来救我。”“我的全本钟馗只做成了一件事。煤婆的事。别看钟馗那副鬼模样,心里最看中的是女人的命,非给妹找个好男人不可。”那是秋芸——一个普通而不凡的女人的梦,一个并非不轨或奢侈的梦。
         
           影片叙事为《钟馗嫁妹》这出戏剧所添加的不仅是电影的神奇与梦幻色彩,更为重要的是,它为这个古老的故事添加了一种它原本不具悲哀与凄凉。它将钟馗呈现为一个在喧闹的锣鼓、流溢的色彩、如歌如舞的表演中独自咀嚼着别一样的孤独与冷寂的角色。作为八十年代中国艺术电影共有的寓言诉求,这无疑是对民族生存状态的某种喻示,也是对当代女性——所谓解放了的妇女、甚或成功的女性生存境况的象喻。而在影片的意义结构中,钟馗作为秋芸/女性之梦的寄寓, 并不是作为一个欲望对象而存在。《钟馗稼妹》中的一对男女主人公,是一对兄妹。兄长的身份,使他成为一个禁止的、而非欲望的形象;作为一个奇丑的男人,他也不大可能成为女性欲念之所在。他同时是一个著名的鬼,他一个非(男)人;如果说,他仍以男性形象出现,那么,他也只能是一个残缺的男人。然而在《人? 鬼?情》中,钟馗却是这个女人的故事中理想男性,“一个最好最好的男人”20,一个伴随了秋芸一生的梦。或许在本文的意义网络中,其旨在表达,一个传统中国女性的理想男性表象、一个“最好、最好的男人”,并不是一位“白马王子”,而是一位父兄。他可以在危难与欺辱面前庇护她,他关注她的幸福,并将成全她的幸福。那不是一份浪漫情感,而只是一脉温情与亲情。那是中国女人对于安全感、归属与拯救的憧憬。由此可能得出的解释是,《人?鬼?情》所揭示的现代女性的困境是﹕尽管名为自由与解放的女人,球芸为自己无名的痛楚所命名的却仍是林黛玉式的悲哀﹕可怜爹娘死得早,无人替我做主21。然而,在此显而易见的是,尽管秋芸并非一个绝抉的反叛者,但她也绝非渴求一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命运;除却作为中国女性的文化潜意识中的对于纵向亲情——父母兄弟的重视之外,钟馗作为秋芸/女性之梦,只是一种无奈而绝望的命名,一份朦胧的、 关于拯救的乌托邦(“其实是我自己心里想着该让女人嫁个好男人”)。以男性形象出演的钟馗,只是一个空洞的能指,其间寄寓着当代女性的无名的痛楚、难于界说的境况、无所归属的茫然以及对于幸福与获救的向往。当女性的拯救者,只能由一位兄长的幽灵,一个鬼——非(男)人来充当,尤其是这个非(男)人的拯救者尚须一个女性来出演之时,男权秩序的图景已不只裂隙纵横,而且已分明轻薄脆弱,如一幅景片。
         
           《钟馗嫁妹》的舞台表演首次出现在影片中是在序幕之后的第一大组合段之中。其时,它是构成彼时围绕着秋芸的理想和谐的家庭表象的一部。除夕,乡村野戏台。台上,是出演《钟馗嫁妹》的秋父秋母;台侧是出神地看戏的秋芸和二娃。一切是如此的喜庆祥和。只有在一个推镜头中渐次清晰的台柱上的旧对联﹕ “夫妻本是假姻缘”在暗示着这幅老世界图景的裂隙。《钟馗嫁妹》的第二次演出,已尽洗喜庆完满而为残破。当秋父饰钟馗重返阳间、叩响“家门”,呼喊“妹子开门来”时,台上无人应声,台后乱作一团。如同一个黑色幽默,当兄长、拯救者到来的时候,拯救客体却呈现为缺席,“钟妹”已与人私奔而去。台上秋父/ 钟馗绝望地遮挡着台下飞来的油条、果皮、破鞋,试图独自撑住台面;台侧小秋芸目睹着父亲的惨状,大声哭喊着——秋母/钟妹不知所在,二娃不见踪影。 《钟馗嫁妹》场景的第三次呈现,已不是在舞台上,而是在秋芸与她昔日的小伙伴——男孩子们相遇的小桥边。这一次已是对《钟馗嫁妹》场景的颇为残酷滑稽模仿 ﹕男孩子们把小秋芸逼上了木板桥,而后晃动桥板,泼着水,齐声道白﹕“妹子开门来,我是你哥哥钟馗回来了。”当秋芸胆怯地向二娃呼救,男孩子们的齐声念白变成了“妹子开门来,我是你哥哥二娃回来了。”对此二娃的回答与表态是﹕“谁是你哥哥?你回去找你野爸爸去吧!”于是男孩子的念白变成了欢呼﹕“找你的野爸爸去吧!”此时缺席的已是会带来拯救、安全与爱心的兄长/钟馗。也正是在这一场景中, 当小秋芸被二娃按倒在地上,她绝望的、求援的目光投向无名的远方。在秋芸的主观视点镜头中,第一次出现了作为片中片的、神奇的《钟馗嫁妹》的场景。钟馗提剑喷火,在一片幽瞑与烈焰中力斩群魔。钟馗第一次呈现为秋芸想象中的拯救者。
         
           影片中一个极有意味的叙事修辞策略是,在片中片的《钟馗嫁妹》里,钟妹始终是一个缺席者,兄妹相逢、或出嫁的情景始终不曾出现。于是,一个喜庆的场面——婚礼和嫁妹的事实便永远地被延宕在叙境之外。拯救终于未能呈现或完成。第一次钟馗出现在现实场景中,是秋芸出演《三岔口》,被阴谋和惩罚的钉子刺穿手掌之后,当她在欲哭无泪中绝望中嘶喊时,钟馗在一缕明亮而奇异的光照中出现在后台,一步步走向半掩着的化妆室门边向里望去,伴着凄凉的唱腔﹕“来到家门前,门庭多清冷。有心把门叫,又怕妹受惊。未语泪先流,暗呀暗吞声。”特写镜头中钟馗热泪夺眶欲出。此时,室内的秋芸似乎占据了钟妹的空位。但她身上的男装、被红黑两色涂花面孔,使她置身于自居——化身为钟馗,与吁请——呼唤钟馗的钟妹两种指认之中。于是,现实场景中钟馗——男性拯救者的缺席,与片中片、舞台场景中钟妹——女性的被救助者的缺席,喻示一种古老的性别角色与拯救场景的残损。
         
           影片中,在秋芸的生活场景中,构成与钟馗形象对位的显然是秋父和张老师。然而,仅管他们都在秋芸的生活中充当着父兄的形象,但本文的叙事构成将他们呈现为某种意义上的残缺的男性。在秋母出逃很久以前,秋父秋母的婚姻已然是一个“假姻缘”;他甚至不是秋芸的生父。当秋芸在草垛子间发现了母亲和“后脑勺”的偷情,奔回剧团宿营的破庙时,近景镜头呈现秋父孤独地面壁而卧,显然是在他的视点镜头中,摄影机摇拍残破的壁画上颇具女性美的一条裸臂。那无疑是一个受挫的男性欲念的呈现。他抚育了秋芸,但他终于放弃了她,因为这是成就她的唯一选择。张老师几乎重复了秋父的行为。尽管他曾两次在元社会的性别误识面前将秋芸指认为一个女性,从而庇护了她“做女人”的权力,但他终于必须放弃她。为了秋芸的前程,秋父放弃了他唯一的亲人;而张老师放弃了他“头号武生”的地位,将它作为一个空位、一个礼物留给了秋芸。和秋父一样,他也放弃了自己全部感情之寄寓。他们所能成就的只是她的事业,而不是她的幸福。当男性——经典性别角色中的拯救者与主体缺失之后,传统女性的世界便因之而残破。一个试图修补这幅残缺的图象的女性便只有去扮演——扮演理想男性的形象,但扮演却意味着她甚至不可能同时作为女性主体占有这一客体位置。必须自我拯救、而又无从自我拯救的现代女性,便陷落在一个由扮演与自我的缺席、女性的表达与沉默、新世界的一片空明与旧世界的彻底残破之间的乌有的狭隙里。秋芸/女人与钟馗/男性的拯救者便只能序幕式地于镜内镜外彼此相望。影片的最后一个组合段中,秋芸和 “父亲”相聚在一起;无数烛光投下一片富丽而温暖的色彩。秋芸几乎是沉浸在一种幸福感中设想着﹕“明儿头场戏,你演钟馗,我演钟妹,你送我出嫁。”这是最后一次,秋芸渴望修补一幅关于性别角色的理想图象,她自己出演钟妹以添补这一始终缺席的空位;并凭借父亲使自己在舞台上被指认为一个幸福的女人。然而,这一指认立刻以另一方式再次呈现,但这是一次,是元社会的指认,它指称着一个期待的失落,指称着女人并非真正改变的“第二性”的地位。当秋芸父女沉浸于幸福之中时,一个歪扭的阴影从画左入画,并最终将将那片阴影罩在秋芸身上。是当年接生的王婆﹕“好,你生下来,只看见一张大嘴,哭得有劲,象唱大戏似的。你爸以为是个儿子,等我一看啊,少个那玩艺儿,是个小闺女家。”在元社会的指认中,女性仍是一个残缺的性别。于是,秋芸—一一个现代女性、甚或是一个成功的女性也只能怀有一个素朴的、却乌托邦般的愿望﹕“其实是我自己心里总想着该让女人嫁个好男人。”拯救的希望仍寄寓于一个男人,尽管只是一个残缺的、准男人;话语仍是经典话语,女子于“归”22。影片呈现了一个现代女性的困境,同时以经典话语解构了关于性别角色的经典表象。
         
           影片的尾声中,叙事人终于让钟馗出场与秋芸相对,并声称“特地赶来为你出嫁的”。而秋芸的回答是﹕“我已经嫁了,嫁给了舞台。”问﹕“不后悔?”答﹕“不。”一个不甘于传统性别角色的现代女性,一个踏上不归路的女性。无悔吗?是的。但未必无憾。如果说,钟馗最后出演终于成就了一幅(准)男性的拯救者与女性的被救者的视觉同在,那么有趣的是于银幕上面面相对仍只是两个女人﹕那是秋芸的扮演者徐守莉和出演了全部钟馗场景的、秋芸故事的原型人物裴艳玲。再一次,于不期然之中,它完满了一个女人的故事,完满了一个无法完满的女人的表达。
         
           《人?鬼?情》并不是一部激进的、毁灭快感的女性电影。它只是以一种张爱玲所谓的中国式的素朴与华丽陈述了一个女人的故事,并以此呈现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女性困境。在经典世界表象的残破与裂隙处,墙壁上洞开的窗子展露出女性视点中的世界与人生。在影片的本文中,他人对女性的拯救没有降临、也不会降临。然而,或许真正的女性的自我拯救便存在于撕破历史话语,呈现真实的女性记忆的过程之中。
         
         
         批注
         
         1. 见夏绿蒂·勃朗特《简·爱》中的疯妻子的故事。并参见S?吉尔伯特、苏珊?格巴,《阁楼里的疯女人》,《女权主义文学理论》,p113-125,胡敏、陈彩霞、林树明译,湖南文艺出版社。
         2. 《背解红罗》为京剧、粤剧等诸多南北方地方戏中的著名剧目。
         3. 参见[美] 特雷莎?德?劳拉蒂斯《从梦中女谈起》,王小文译,《当代电影》1988年第四期。Teresa de Lauretis ,Through the Looking-Glass:Women,Cinema,andLanguage,Alice Does\'nt:Feminism,Semiotics,,Cinema,p12-36,Indiana University Press,Bloomington,1984.
         4. 王安忆《纪实和虚构——创造世界方法之一种》,人民文学出版社,北京,1993年六月第一版。
         5. 参见赵丽明主编《中国女书集成——一种奇特的女性文字资料总汇》中的《序》,p15-17。
         6. Julia Kristeva, About Chinese Womem, ???
         7. 参见〔英〕劳拉?莫尔维《视觉快感与叙事性电影》中的有关论述,周传基译,《影视文化》第一期,文化艺术出版社,北京,1988年。Laura Mulvey "Visual Pleasure and Narrative Cinema",Narrative,Apparatus,Ideology:a Film Reader,Edited by Philip Rosen,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New York,1986.
         8. 影片《人鬼情》的故事原型来自女艺术家裴艳玲(影片中钟馗的扮演者)的真实人生经历。参见笔者与杨美惠教授(Prof. Mayfair Yang)对黄蜀芹导演所做的访谈《追问自我》,刊于《电影艺术》杂志,1993年第五期。英文稿刊于Positiions???
         9. 1995年4月2日黄蜀芹导演在南加州大学上电影系举行的座谈会上的发言(记录稿)。黄蜀芹导演说:她希望在自己的电影中表现女性的视点,就象在通常有南北方向窗口的房间里开一面朝东的窗,那里也许回显露出不同的风景。
         10. 女剧作家白溪峰的著名话剧《风雨故人来》,描写一对母女作为知识女性的人生经历及她们事业、爱情的二难处境面前所做出的抉择。话剧于八十年代初在北京演出时,于两性观众中引起了相当热烈的反响。其中的对白:“女人不是月亮,不靠反射男人的光辉照亮自己”,曾一度在都市女性中传为佳句。从某种意义上说,《风雨故人来》成为新时期较早出现的女性自觉反抗的声音。《风雨故人来》的剧本收入《白溪峰剧作选》,P137,中国戏剧出版社,北京,1988年10月第一版。
         11. 见乐府歌辞《木兰诗》,“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间床,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装。开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出门看火伴,火伴皆警慌,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清代沉德潜选《古诗源》,p326--327,中华书局,1963 年6月第一版。
         12. [美]霍桑的长篇小说《红字》。
         13. 《三岔口》,京剧著名剧目,为长篇评书《杨家将》中繁衍出的一个小故事。讲述宋朝大将杨建业(老令公)率兵征辽,因粮草不继战败,自尽于彼;杨家派一将前往探察杨建业身葬何处,此将在番邦一小店投宿,店小二是一个忠于宋朝的汉人,误认宋将为番将;而后者则误认店小二为辽国奸细,两相误会,在黑暗中打将起来。最后终于消除误会。原为武丑戏,后改为武生戏。
         14. 在八十年代初中期的历史文化反思运动中,寻根文学、第四代、第五代电影不时以一个傻子来隐喻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蒙昧或历史潜意识。最为典型的是韩少功的中篇小说《爸爸爸》、第五代导演张泽鸣的影片《绝响》。
         15. 《长板坡》,为京剧著名剧目,取材自罗贯中的古典长篇小说《三国演义》,故事为刘备麾下的大将——少年英雄赵云于长板坡与曹操大军孤身苦战,保护刘备之妻糜夫人、其子阿斗;即民间评书中的著名段落“长板坡救阿斗”。
         16. 影片中秋芸出演诸葛亮和关公(关羽)分别是京剧著名剧目《群英会》和《华容道》中的场景。均取材于《三国演义》。
         17. 《挑滑车》,京剧中著名的武生戏。故事取材于中国古典长篇小说《说岳全传》。南宋将领岳飞领兵与来犯的金国军队作战,金人以铁甲连环车(又称滑车)阻挡。宋将高宠只身破阵,以长枪将滑车挑翻,挑到十数辆时,坐骑力不能支倒下,高宠因此被滑车压死。
         18. 萧恩为京剧著名剧目《打鱼杀家》中的主角。取材自中国古典小说《水浒后传》,为诸多的《水浒传》续书之一。故事是梁山泊好汉被朝廷招安之后,昔日梁山泊英雄萧恩携女儿回到家乡打鱼为生。但被贪官污吏逼得走投无路,只得杀了贪官,再次起义。
         19. 参见马书田《华夏诸神》中〈道教诸神〉第四十九“钟馗”,p265—279,北京燕山出版社,1990年二月第一版。又见宗力、刘群编着《中国民间诸神》一书〈丙编?门神〉中“钟馗”条,引证宋代沉括的《梦溪笔谈?补笔谈》及诸多古代笔记文,记述了唐代画家吴道子为唐玄宗(唐明皇)画钟馗捉鬼图的传说。相传唐明皇自力山还宫后,久病不愈,一晚梦见大小二鬼。小鬼“衣绛犊鼻”,偷了杨贵妃(太真)的紫香囊和皇帝的玉笛,绕殿而奔。大鬼戴帽、穿蓝衣(或曰黑脸、满面胡须,破帽蓝袍),捉住了小鬼,先挖掉了它的眼睛,然后把它擗开吞掉。皇帝文大鬼何神,答曰钟馗。唐明皇梦醒病愈,故命画家吴道子画钟馗像为门神。p231—241。河北人民出版社,石家庄,1986年九月第一版。曾有学者在读解影片《人鬼情》时,引证这段故事,认为可以用弗洛依德的精神分析理论来理解影片《人鬼情》和其中的钟馗故事:其中“皇上的病被治好了,至少与三件事有关。这三件事的含义在精神分析的背景中是不言自明的:紫香囊恋物症的对象,眼睛是窥视的器官,玉笛是升华活动的工具。这个梦似乎暗示唐玄宗在潜意识中认识到文化与性的这样一种关系:文明既是一种象征的去势。……影片的潜在意义在于向我们展示了一系列相互矛盾的关联。秋芸在艺术上的巨大成就是以她在生活中的彻底失败为代价的。……这一逻辑以某种方式表现在钟馗这一形象上:一个女性由于她的缺失而对于这一缺失(象征性的去势)不断加以追求。在如此矛盾的关联中,其结果当然是毫无意义和徒劳的。她的成功就是她的失败,她的失败就是她的成功,她也许还不知道,她要打的鬼正是她热烈企求的”。——参见王迪主编的《通向电影艺术的圣殿——北京电影学院影片分析课教材》,p387,中国电影出版社,1993年二月第一版。笔者无法认可类似的读解。首先,影片《人鬼情》中的钟馗故事无疑更多地来自民间钟馗戏而非的文人笔记文中的钟馗画传说; 其次,尽管此学者在上文中指出:“所有这一切都是由于她(秋芸)生活在父法秩序的笼罩之中,这一秩序确定了她的双重缺失和永恒矛盾。可是这一秩序本身很值得我们对它提出置疑”;但读解者的立论却无疑是以男性视点来阐释这个女导演的女性故事。
         20. 在影片中,秋芸在自己家中张贴着钟馗的脸谱,并不顾丈夫、女友的反对执意扮演钟馗,在她对白中说:“妈妈想演一个最好最好的男人。”
         21. 参见曹雪芹着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第三十二回〈诉肺腑心迷活宝玉 含耻辱性烈死金钏〉:“黛玉听了这话,不觉又惊又喜,又悲又叹。……所悲者,父母早逝,虽有铭心刻骨之言,无人为我主张;……我虽为你知己,但恐不能久待;你纵为我知己,奈我命薄何!”p331—332人民文学出版社,北京,1957年十月第一版。
         22. 在上古汉语中,女子居夫家曰“归”,嫁女亦称“归”。在《诗经》〈国风?南山〉中有诗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周易》中有〈归妹〉一卦。
    【详细】
    415017101
  •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