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骄》是我最喜欢的古龙小说，小鱼儿是我最喜欢的古龙男主，所以每一版本的影视化我都会看一看。

坦白讲，这部剧的拍摄上是没有什么古龙味的，连武侠味道都少得可怜，主角简陋的服化，仙侠的滤镜，完全不能将我拉入情境。好在编剧吸取前面版本的教训，选择了尊重原著强大的情节基础。还有瑰丽的实景拍摄，都挽回了很多对前几版剧本魔改有些失望的书粉的心。当小鱼儿背着包袱离开恶

《绝代双骄》是我最喜欢的古龙小说，小鱼儿是我最喜欢的古龙男主，所以每一版本的影视化我都会看一看。

坦白讲，这部剧的拍摄上是没有什么古龙味的，连武侠味道都少得可怜，主角简陋的服化，仙侠的滤镜，完全不能将我拉入情境。好在编剧吸取前面版本的教训，选择了尊重原著强大的情节基础。还有瑰丽的实景拍摄，都挽回了很多对前几版剧本魔改有些失望的书粉的心。当小鱼儿背着包袱离开恶人谷，骑着小马奔驰在阳光下，朝着碧蓝天空抛出一把金叶子的时候，我开始对这部剧有了期待。

我对陈哲远版本小鱼儿的观影过程，简略来讲是一个真香的过程。作为鱼党，我心目中小鱼儿的外形最贴合的是林志颖版。鱼儿是个懒洋洋的绝代美少年，这是他的设定，也是逃不开的衡量标准之一。说实话，陈哲远的外形远没到小鱼儿的程度，这是我现在戴上小鱼儿滤镜也无法忽视的。但他确实在其他方面打动了我。

娃娃脸和本身的气质为他营造出了超越之前版本的少年气，剧组给小鱼儿的四种造型初看怪异，却帮他很好地诠释出小鱼儿从孩子成长为大侠的过程。更何况他还有双灵气逼人的眼睛。我现在还记得，对这版小鱼儿产生好奇的开始，是因为每集播完自动跳转的花絮，某天跳到了小鱼儿和铁心兰的淋雨戏。花絮中裹着毛毯的铁心兰抱着水壶取暖，旁边的小鱼儿瑟瑟发抖地喘着气，低垂的眼睛中却透出不服输的眼神。这个眼神不属于小鱼儿，而是演员陈哲远心境的无意流露。那一刻我想，这个比我还要小的男孩，或许真的可以给我惊喜。

我真想好好夸夸他的眼睛，因为我实在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眼睛了，被遮掩在厚重刘海和黑粉下依然能够光华流转。这双眼睛把前期小鱼儿出谷的欣喜，初遇桃花的好奇，和铁心兰结伴的心动，对小仙女的捉弄，对花无缺的嫉妒和自卑，以及中期对慕容九的怜惜，对萧咪咪的逢场作戏，对江别鹤的防备，对江玉郎的鄙夷，对轩辕三光的欣赏；还有后期对移花宫主的猜疑，对苏樱的情根暗种，对燕南天的感激钦佩，对花无缺的惺惺相惜，都演绎地颇有层次。诚然，陈哲远在表演上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这一版的小鱼儿，确实做到了用仅仅44集带我闯荡江湖，却让人感觉已经走了半生。

当剧集终于完结，我不得不承认，陈哲远和林志颖一样，成为了我心中难以割舍的小鱼儿。

另外，还要提一提这版《绝代》在改编上的亮点。小傻小呆的花海告别应该算是和扔金叶子并列的名场面，我自问是挑剔的原著粉，但对这段却着实要竖起大拇指。”爱黑蜘蛛“、”对不起，忘了我，记住他“的着笔，虽然不是古龙的风格，却别有一番韵味。鱼对九是有愧疚的，新版抓住了这一点，让小鱼儿亲口跟梦姑娘了却心结，确实令我感动。还有增强兄弟羁绊的花鱼生日之约；展现女性自立和善恶到头终有报的铁萍姑手刃江玉郎；以及今晚大结局的无缺跪别怜星，都让人感叹唏嘘，回味无穷。还有配合这些画面出现的人物曲，每一首都是精品。我个人最喜欢小鱼儿的《嬉闹江湖》和铁心兰的《拆心》，不只是因为曲子好听，更因为《绝代双骄》影视化过程中有过那么多古灵精怪的小鱼儿，却只有这一版，点出了他玩世不恭之下的苦衷和侠义之心；《绝代双骄》中有那么多优柔寡断的铁心兰，却只有这一版，让我触摸到了她的包容和情难两全。一部优秀的小说会衍生出更多优秀的作品，而如果连插曲都这么认真地制作，新版《绝代》的用心已经无可置疑。

当然，这部电视剧在剧情上还有很多缺点，比如开场为花无缺加的几场原创戏，直接拉低了他的智力值和个人魅力；屠娇娇假扮慕容九片段的删除，让十大恶人智计百出的形象始终没有得到有力的印证；胡药师白夫人设计抓小鱼儿的情节原著用了将近三章来刻画，电视剧中却被改编成五分钟草草收尾；还有结尾十大恶人互相残杀的重头戏，竟然靠闪回带过，更是让人无语。再加上小鱼儿全程下线的武力值和偶尔降低的智力，都让人感叹本剧的虎头蛇尾，逻辑残缺。

不过瑕不掩瑜，2020版本的《绝代双骄》总体来说，还是远远超出我的期待，在这个漫长的假期中，因为这部剧的陪伴，我不再孤单，甚至在等更新的过程中忍不住重温了一遍原著，再次为古龙先生的精妙情节拊掌叫好；为主角四人纠葛复杂的感情黯然神伤；为这个延绵几十年依然风采依旧的武侠世界心驰神往。这是武侠的魅力，是古龙的魅力，也是电视剧的魅力。

非常感谢《绝代双骄》所有的主创人员为我这个书迷重建的绝代江湖，让我的人生中有一段时光被这部剧温暖感动。感谢陈哲远，让我记住了一个身在恶谷胸藏正义，嬉笑怒骂自有韬略的小鱼儿，哪怕以后的某一天我再也记不得这个演员的姓名，但我会永远记得有一条精灵古怪的小鱼，在2020年的春天，游进了我的心海。而这对一个演员来讲，或许已经是最大的肯定。

【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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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看了几集，印象深刻的是：反派祝先生演技是全部靠皱眉头吗？心理活动全靠皱眉头。像情景喜剧换了台词的意思。很多道路没有代入感，角色人物扁平，脸谱化严重。可能换成书，想象的空间大一些，会好一些。编剧讲故事的能力有问题？还是导演执行的能力有问题？李乃文是本色出演吗？走到哪里都一本正经的搞笑，从大秦帝国过来的

在具体分析整部剧之前先给后期加个鸡腿，是我喜欢的调色和风格。

今年真是出了不少优质的悬疑犯罪题材的电视剧，对于这类别的电视剧、电影一定坐在前排火速种草。

犯罪剧成功的第一步是应该先有个吸引人的名字，《潜梦追凶》已经把主题概括了，通过梦境来破案！！又看了下阵容，男

“他们根本不理会我的感受，所以连可乐都不给我买。”

“他们从来都不关心我这个人，只是想要我的声音（为他们赚钱）。”

“你之所以说（没给我侄子也发薪水）是个误会，是因为你发现犯了个错误：我还没有签发行合约。”

“艾尔

“他们根本不理会我的感受，所以连可乐都不给我买。”

“他们从来都不关心我这个人，只是想要我的声音（为他们赚钱）。”

“你之所以说（没给我侄子也发薪水）是个误会，是因为你发现犯了个错误：我还没有签发行合约。”

“艾尔文做我的经纪人6年了，只邀请我去过一次他家，还是为了给他的那些朋友们演唱。”

跋扈如玛，其实是人间清醒。

看上去刁钻刻薄，蛮横无理，不过是因为她看透了真相，才用恶劣的态度回敬与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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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理查德》电影剧本

文/〔美国〕扎克·贝林

译/博源

黑屏

叠印字幕：这是个真实的故事。

（淡入）

《国王理查德》电影剧本

文/〔美国〕扎克·贝林

译/博源

黑屏

叠印字幕：这是个真实的故事。

（淡入）

外景，加利福尼亚，比弗利山，1989年（定场镜头）

豪宅，棕榈树，宾利，奔驰，梦想。

外景，帕洛斯弗迪斯乡村俱乐部，各种镜头，早晨

壮观华美、绵延起伏的高尔夫球场。斩新的网球场。

富有的白人正在享受生活。

内景，帕洛斯弗迪斯乡村俱乐部，早晨

室内，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给富丽堂皇的更衣室吸尘，擦拭挂在墙上的相框。

前辈网球大师蒂尔登、克莱默、奥斯汀、施莱弗。全都是传奇。全都是白人。全都落在理查德·威廉姆斯眼中。

理查德·威廉姆斯（47岁），一个高大、健壮的黑人男子，他牙齿缺损，胡须花白，一生都活在厌弃和怨恐中。

理查德穿着网球服站在网球专业用品商店里。一名职业网球选手拎着购物袋走来。

职业网球选手：几乎都被工作人员丢掉了。这里还有几个，但完全不像样。

理查德：我们觉着挺像样的。

理查德往袋子里看了一眼。里面装满了用过的旧网球。理查德感激且坦然地接过袋子，拎着这份额外奖赏向外走去。与此同时，我们听到——

理查德（画外）：我在路易斯安那州赛迪格罗夫长大，那里的人不打网球。我们忙着躲三K党，但是在这里，人们打网球。

外景，帕洛斯弗迪斯乡村俱乐部，各种镜头，早晨

理查德慢吞吞地继续讲话，是路易斯安那口音，语法错误频出。他在精心打理的场地上闲逛，一边走一边捡起滚落的球。俱乐部的白人成员打球时，他也从垃圾桶里捡球。

理查德（画外）：当我对什么事感兴趣的时候，我就去学习。学习运行原理学习世界顶尖人物的经验。我对网球和女儿们也是这样做的。

内景，理查德的大众面包车，白天

理查德驾车驶过风景如画的洛杉矶，去往另一家俱乐部，一边开车一边聆听一盘自制的磁带。

巴德·柯林斯（画外）：看看最了不起的发球手，桑普拉斯、伦德尔、康纳斯，你会发现，他们的手腕是猛地一甩，就像击掌，你在击球时就是要找那种感觉。那种“啪的一声”。

理查德一边开车一边练习这个动作，他的面包车本身就是片中一个角色。

这车半是流动网球诊所，半是移动房屋，里面堆满了教科书，盒式录音带，关于育儿和励志的有声读物，比如《富爸爸穷爸爸》，还有一堆乱七八糟不成样的网球装备。锥形车挡。破球拍。牛奶筐里装着几百个费心收集来的二手球。就像理查德一样，这车很迷人，而且独一无二。

理查德（画外）：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俱乐部了。

外景，豪华网球俱乐部，白天

我们恍然大悟，刚才是一直在听推销员舌灿莲花。在另一家豪华网球俱乐部里，理查德给一个兴趣缺缺的教练做推销。他递给他一本自制的小册子。

理查德：需要训练。需要诊所。需要完整的计划。支持女孩们从好苗子到职业选手的全套服务都需要。

外景，又一家豪华网球俱乐部，白天

理查德讲得天花乱坠，这次面向的是巴德·柯林斯（60岁），网球界的鲍勃·霍普。巴德在泳池边彬彬有礼地倾听。

理查德：她们还没出生，我就给她们制订了一份完整的职业规划，足有七十八页。

巴德被逗乐了——

外景，又一家豪华网球俱乐部，白天

另一家豪华网球俱乐部，理查德继续侃侃而谈，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位满脸不屑的教练。

理查德：还是在1977年，我看了一场网球比赛，我看到他们给那个女孩——弗吉尼亚·露吉奇——四万美元，这是她四天的酬劳。我一年才赚五万二，我明白自已入错了行。那天晚上回到家，我跟妻子说，我们还得再生两个孩子。

画面外，那位瞧不起他的教练惊得目瞪口呆——

理查德（声音导前）：所以那天晚上我着手制订规划。

外景，又一家豪华网球俱乐部，白天

理查德把另一个正在训练的教练逼得无路可走。教练一脸无奈。

理查德：一份给维纳斯。一份给塞雷娜。覆盖了她们的网球、教育、外语。面面俱到。现在这份规划告诉我们，是时候来见你了，你能帮她们成为冠军。

他把规划手册递给教练。

外景，乡村俱乐部，游泳池边，白天

巴德翻看手册。一本自制的小册子，里面充斥着数字和图表。女孩们的“未来收入”。巴德读着手册，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此时——

理查德：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家人来自贫民窟。他们拿什么付我费用？

外景，又一家豪华网球俱乐部，白天

理查德和一脸无奈的教练在网球场上。

理查德：嗯，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们不是来抢劫的，我们是来帮你发财的。

外景，豪华网球俱乐部，白天

兴趣缺缺的教练把宣传册还给了理查德。

兴趣缺缺的教练：你有没有想过打篮球？

外景，乡村俱乐部，游泳池边，白天

巴德把手册递还回去。

巴德·柯林斯：祝你好运。

理查德：好吧，你犯了一个错误，但是我允许你犯错。你的裤子看起来价格不菲。

巴德·柯林斯：哦，是的。

外景，又一家豪华网球俱乐部，白天

最终，一脸无奈的教练把手册还给理查德，并附上最后的建议。

一脸无奈的教练：疯狂的父母总是给我说他们的孩子会成为冠军。如果每听一次我都收费一美元的话，我早就发财了。

理查德：我看你挺有钱的。

一脸无奈的教练：嗯，说得对。

一脸无奈的教练发球。他的学生把球打回来。理查德忍不住插嘴。

理查德：你要采用开放式站位，不要用关闭式。

理查德沮丧地离开球场，回到——

外景，加利福尼亚，康普顿，各种镜头，白天

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底层劳动者聚居的社区，因帮派、毒品争斗和N.W.A.嘻哈乐队而臭名昭著。

理查德的面包车驶过康普顿交易所、D&K甜甜圈店、路易汉堡店、拐角处的烈酒商店、街上的警察。低底盘改装车轰然飞驰。

在这个区域的中心，我们遇到——

外景，威廉姆斯家（康普顿），白天

两个黑人小女孩（一个8岁，一个9岁）在前院草坪上抱着电话簿往前走。

两人都很可爱，扎着小辫，笑容灿烂。高的那个抱着三本，小的那个不甘示弱，抱着四本，几乎被顶端的电话簿挡住了眼睛。

维纳斯（高个女孩）：塞雷娜，你在干什么呢？那些书块头比你还大。

塞雷娜（小女孩）：才不是呢。我能行。我比你拿得多。

维纳斯：要是倒了，会摔断你的后背。

塞雷娜：打赌？

小女孩拔腿飞奔，她们绕圈赛跑，姐姐让她赢了。电话簿掉到了邻居家的院子里。这两个女孩是维纳斯·威廉姆斯和塞雷娜·威廉姆斯。

维纳斯才9岁，已经身材高挑、态度端然、宽宏豁达，自制力超乎寻常。

塞雷娜8岁，是个淘气鬼。她自信，不服管，需要你没完没了地关注她。不过，最重要的是，她把维纳斯当成偶像来崇拜。

塞雷娜气喘吁吁地率先冲到邻居家。一个穿着家居服的中年黑人妇女走上前来。她姓斯特里克兰。

斯特里克兰女士：女孩们。

塞雷娜：跟你说过我会赢的，嗨，斯特里克兰女士。

塞雷娜递给她一本电话簿。

斯特里克兰女士：谢谢，你们得跟爸爸说一声，别把你们逼得太狠。我看到你们下着雨还得练球。他是疯了吧。

恰在此时，理查德从停在她们身后的面包车里出来。

理查德：嘿，女孩们，掉头回家。告诉姐姐，几分钟之后就出发。我们过后再把剩下的电话簿送出去。

女孩们照做。理查德走向斯特里克兰女士的栅栏墙。

理查德：我不会再说第二遍。别跟孩子说那些话。

斯特里克兰女士：不好意思，她们踩踏了我的草坪。而且，既然你管孩子那么狠，总得有人出头说句话。

理查德：她们拼命努力就是为了远离这个街区。我是在培养冠军。我马上就要写本书来讲这事儿。说不定会送一本给你女儿，记得提醒我一下她在哪个特角旮旯工作。

斯特里克兰女士：从我的地盘里滚出去。

奥拉辛尼：理查德，别搭理那个爱管闲事的女人。

他回身看向他的妻子，奥拉辛尼·布兰迪·威廉姆斯（41岁）。一个高挑、风趣、内敛、勤勉的女人，穿着外科手术服，站在他们绿色灰泥小房子的车道上。

理查德向她走去，一边走一边高声反呛斯特里克兰。

理查德：别再跟我的孩子多嘴多舌。

斯特里克兰女士：又是紧身短裤，你需要买条宽松点儿的短裤。

理查德回家，给了奥拉辛尼一个吻。

奥拉辛尼：你知道她是存心惹你生气的。我得去上班了。

理查德：还以为你穿着这双小护士鞋是存心招惹我呢。你知道我喜欢这款鞋。

奥拉辛尼（笑）：带女孩们去训练吧。衣服都洗好了。我还和通德的老师谈了谈，是关于她想上的大学先修课程。

理查德：好吧，祝你今天愉快。

他们再次接吻，理查德走向他的面包车，车里坐着他的五个女儿。维纳斯。塞雷娜。耶通德（通德），16岁，一个聪颖勤奋的好学生。伊莎，13岁，喜欢练田径。还有林恩，12岁，像一个小公主。奥拉辛尼坐在她的车里，跟他们挥手告别。

奥拉辛尼：要想发力，下肢就得动起来。

在她离开之前，塞雷娜跑出面包车，给了她一个拥抱。她们很亲密。理查德喊道——

理查德：行啦。动作慢，脑子就慢。

内景/外景，理查德的大众面包车（行驶中），片刻后

理查德开车。五个女孩挤在后面，一边做作业，一边开玩笑。通德埋头苦读教科书。

林恩：通德，要命，你真是个书呆子，干吗周六还做作业？

通德：因为我想得A，你这种总得B-的人也应该尝试一把。

其他姐妹都笑了，跟着打趣林恩。此时——

维纳斯：我们今天去哪儿练球，爸爸？

塞雷娜：对啊，我们去哪儿练球？

理查德：去俱乐部。还有，塞雷娜，别跟应声虫似的，维纳斯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林恩：希望他们别又偷走我们的球。

伊莎：林恩，没准是你让他们这么做的吧，这样我们就不用练球了。

姐妹们都笑了。

理查德：我们有满满一车球。不用操心其他人做什么。需要操心的是你们做什么。我们会越来越出色。这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你们明白吗？

众女孩：是的，爸爸，我们明白。

理查德：那就好。

他们开车经过一片墓地，理查德鸣笛。这是理查德的一个仪式。

理查德：向逝者问好。

众女孩：你们好，逝者。

女孩们经过坟墓时挥手致意。最终她们来到——

外景，东康普顿公园，白天（各种镜头）

一个小型的市政公园，理查德亲切又揶揄地称之为：东康普顿乡村俱乐部。

篮球场。混凝土运动场（当地黑帮在这里贩售他们的毒品）。

理查德：谁做好练球准备了？

威廉姆斯一家人，仿佛马戏团小丑一般，动作夸张地从面包车上卸下网球装备。两个超大的网球包是维纳斯和塞雷娜的，每个包都比她们的个头还要大。她们走向——

两个网球场。这两个网球场保养之差是你平生所仅见。球网耷拉着。地面布满子弹打出的凹痕，散落着毒品袋和烈酒瓶。

维纳斯和塞雷娜对此熟视无睹，开始了她们别具一格的热身活动。

理查德提着装球的牛奶筐过来，把球倒进一个锁着的购物车里，里面装满了二手球。

理查德用这个车当球筐。

我们看到，理查德为了保住他的小车，给车上了一把临时的挂锁，挂锁跟他一样，年深月久，锈迹斑斑。

三个年纪大一点的女孩帮理查德卸东西，为他的训练摆放锥形车挡，维纳斯和塞雷娜慢跑。

理查德：脚尖着地。你的脚步声太重了。

她们继续跑步。理查德有条不紊地收拾网球场，清扫袋子和酒瓶，与公园工人和流浪汉闲聊，气派仿佛康普顿市长。他是这个世界上怪人和弃民的使徒。

一个45岁的黑人男子从旁走过，喊道——

黑人男子（老熟人）：国王理查德，几乎从不休息，是吧？

理查德：睡觉的人除了梦什么都得不到。

打扫完毕，理查德让女孩们坐进球车里，推着她们往前走。她们开怀大笑。

维纳斯和塞雷娜从底线抛掷橄榄球和破球拍，扔得越远越好。这是理查德自创的独门训练秘笈。它看起来……很不寻常，而且——

理查德继续做准备工作，挂起自制的标语：

“如果你不做计划，你就是计划失败。

“你是赢家。

“要谦卑——说谢谢。”

最后，他们做好准备，开始训练。理查德把四个球垒成金字塔，喊道——

理查德：第一个训练，不管是谁，只要击中就能赢一美元。

她们一球接一球地打向目标，伊莎、通德和（百无聊赖的）林恩在围网处接球。

理查德：对！对。发力很好。塞雷娜·威廉姆斯，好。力度很足，维纳斯·威廉姆斯，挥拍速度加快。好。

他们在这里练习了几个小时，拼尽全力。无论她们做什么，理查德都给她们灌输了自信和乐趣，我们可以看到这一点。

这里有些无形的东西存在。虽说只有八九岁，女孩们的运动能力、顽强意志和干劲却直冲天际。维纳斯没有击中目标。

理查德：哦！只差一点点，维纳斯·威廉姆斯！只差一点点，维纳斯·威廉姆斯。干得漂亮。

维纳斯再度上前，她是一个惊人勤奋的学生，然后——砰！——她直中目标。

理查德：好。好。对，你保持开放式站位，否则我就去挠你痒痒。

练习持续了几个小时，理查德一直不住口地鼓励她们。

理查德：去接球。去接球。对，很好。不要等球。去接球。这个深球打得好。别太兴奋。这是你们的比赛。确保每打一球都要控制好球。

理查德看着她们对拉。通德坐在牛奶筐上，靠着围网做作业。她身后，一群年轻人在球场上打篮球。

同样的场景，不久之后

女孩们发球。理查德站在围网旁。

理查德：一直打到那儿。打到那儿。就是这样！对，对。好，维纳斯·威廉姆斯。

维纳斯最后一次大力发球，结束了一天的训练。

理查德：到这儿来。（等她们来到身边）今天是非常、非常好的一天。你们表现很好。（然后）维纳斯·威廉姆斯，你最好的朋友是谁？

维纳斯：是你，爸爸。

理查德：塞雷娜·威廉姆斯，你最好的朋友是谁？

塞雷娜：是维纳斯……然后是你。

理查德（笑）：让人难以置信。难以置信。给爸爸一个吻。

女孩们在他的两侧脸颊各亲了两下。理查德这才注意到——

远处的通德在埋头看书，尽量无视一个高大英俊的18岁男孩。这男孩自称罗克，正隔着围网和她搭讪。

理查德（对维纳斯和塞雷娜）：去把球都捡起来——

女孩们蹦蹦跳跳去捡球。理查德冷眼瞧着罗克跟通德搭讪。

罗克：你好？抱打扰。你叫什么名字？（看到画外的她沉默不语）没必要这样吧。我们不过是想和你聊聊天。

理查德从远处喊道——

理查德：通德！收拾好东西，跟姐妹们一起上车。

罗克：通德，这是你的名字？那家伙说他想跟你谈谈。通德，你没必要摆出这副架势，亲爱的。

通德试图无视他。她离开球场。

罗克：别落下背包，宝贝。拿好你的东西。

理查德收拾东西，但是他心里冒火，眼晴紧盯着跟伙伴在公园里大笑的罗克。

外景，东康普顿公园，网球场，下午晚些时候

训练结束，女孩们上了车，理查德离开球场，听到罗克还在公园里对通德大喊——

罗克：喂，通德！那家伙还在这里呢！

理查德看够了，他向男孩们走去。

理查德：年轻人，请给我几分钟。那个女孩只有16岁，她来这里是为了学习。别去打扰她。

罗克：我想跟谁说话就跟谁说话，伙计。

理查德：别打扰女孩们的清净。

说完话，理查德走人。罗克跟着他，但是一个名叫TD的男孩插嘴说道——

TD：喂，罗克，算了，别跟这老家伙计较。

罗克（仍然町着理查德）：哎，怎么？你觉得你比我们强还是怎么的？嘿，伙计。我跟你说话呢，我知道你能听到。

他追上理查德。理查德转过身来面对他。

罗克：怎么了，伙计，你有什么话要说？

理查德：我想说的话已经说过了。管好你自己的事。她对你没兴趣。

理查德走向面包车，这时——

“砰！”罗克卑地偷袭，狠狠的一拳，打在理查德的肚子上。用力之猛，让他无法呼吸，然后——

砰！罗克又一拳捣在他的脸上，把理查德撂倒在地。

理查德曲膝弓身，用手撑着地，喘着粗气，看着罗克扬长而去，一边走一边哈哈大笑，冷嘲热讽——

罗克（画外）：瞧见你爸的模样了吗，通德？缩在家里别出来了。

理查德奋力站起来。

虽然挨了痛打，但并没有崩溃，他重拾自尊，舔了舔伤口，走向面包车。

内景/外景，理查德的大众面包车，黄昏

理查德开车回家。他的脸肿了起来。众人都很安静。通德从后座上偷看他。

通德：爸爸，你没事吧？

理查德：怎么会没事。

塞雷娜：你刚才做得很好，爸爸，但是下次挥拍的时候记得保持开放式站位。

尽管很疼，理查德还是笑了。

理查德：好笑，真好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每天都得干架。要么是三K党，要么是警察，要么是邻镇的白人男孩，总有什么人为了什么事揍我。而且我没有爸爸站在前头拦着他们。（稍顿）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尊重过理查德·威廉姆斯，但他们会尊重你们所有人。

女孩们听着，神情严肃。

外景，威廉姆斯家（康普顿），夜晚（晚些时候）

他们终于到家了。东斯托克顿街1117号。古色古香的绿色灰泥平房被黑色的涂鸦弄得脏兮兮的。理查德停下车。

他们下了大众车，看到了康普顿警察局的灯光。

巡逻车闪着警灯驶过。邻居们都在围观。

斯特里克兰女士：应该有人报警抓你。

斯特里克兰女士从街对面叫嚷。

维纳斯：爸爸，出什么事了？

理查德：没事，小家伙，进屋吧。

理查德打起精神，跟着女儿们进入——

内景，威廉姆斯家（康普顿），夜晚

这个小小的、精心打理的家。五个女孩拎着书包和网球装备，飞奔进家门，拥抱妈妈。她们的母亲还穿着护士服，刚刚下班回家，正忙着做晚饭。一家人吵吵嚷嚷乱作一团。

众女孩：嗨，妈妈/嘿，妈妈！

奥拉辛尼：嘿，女孩们，晚餐准备好了。训练如何？

塞雷娜：很好。

林恩（心酸）：爸爸又被打了。

没等奥拉辛尼着手处理这事，女孩们就开始摆餐具。

通德：如果我们快点吃，或许还有时间进行才艺表演。

塞雷娜：等等，我先来，我知道自己想唱什么。

林恩：让我猜猜。

姐妹们齐声合唱——

众女孩：因为最伟大的爱——

塞雷娜：你们乐什么。这是首好歌。

她们捧腹大笑。奥拉辛尼端出晚餐。

奥拉辛尼：都去洗手。

女孩们跑去洗手间，把父母两人留在厨房。

奥拉辛尼：怎么了？

理查德：还是那个男孩，阴魂不散，纠缠通德。

奥拉辛尼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冻豌豆，递给他。

理查德感激地接过来。把袋子按在脸上。

理查德：我得去上班了。

奥拉辛尼担心地看着他。理查德回到在餐桌旁摆放盘子的女孩们身边。

理查德：好了，女孩们，半个小时，做完作业，然后上床睡觉。

通德（注意到袋子）：爸爸，那是豌豆吗？

理查德：是啊，你喜欢豌豆？谁想要豌豆？

女孩们忍俊不禁。理查德走开。奥拉辛尼跟着走向他们的小卧室。

奥拉辛尼来到门口，看到：

理查德动手脱下他的网球服洗澡。挨打之处依然疼痛。他的保安制服挂在门上。

奥拉辛尼：必须做些改变了。

理查德：什么意思？

奥拉辛尼：这个节奏我们撑不住。我全天做护工，你整晚上夜班。中间插空当教练。现在，看看你的脸……

理查德：我已经把这事抛在脑后了。我们得坚持自己的规划。冠军可就在另一个房间呢。

奥拉辛尼：理查德，理查德，我们把女儿教得很好。她们很优秀，但是像这样她们去不了温布尔顿。只靠跟你我在那些破烂球场上打球肯定不行。她们需要更好的平台。她们需要——更好的一切。而不是靠你强撑着一瘸一拐地训练她们。

理查德：我的脚没事，好吗？好吧，今天的确有点疼。

她笑了起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安宁柔和。

奥拉辛尼：理查德，你在逗我，我是认真的。我是认真的。

理查德：你说得对。

奥拉辛尼：我知道自己说得对。

理查德：你真该看看维纳斯今天在外面的表现。她开窍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进入下一个阶段。

奥拉辛尼：她是准备好了。

理查德：所以你要相信我。

奥拉辛尼：我相信。

理查德：我去找人帮忙。维纳斯和塞雷娜会震撼世界……至少会打得更好，因为她们做歌手没什么前途。

这对父母听着塞雷娜放声歌唱，不由得笑了起来。她成不了惠特尼·休斯顿。理查德抓起制服。

理查德：我得去上班了。

他向浴室走去，在路上给了奥拉辛尼一个吻。经过在房间里唱歌的女孩们时——

理查德：你们会震撼世界。

内景，威廉姆斯家（康普顿），女孩的卧室，稍后

才艺表演结束了。女孩们穿着睡衣，在她们逼仄的卧室里玩猜字游戏，这时理查德——已经洗过澡，换上了保安制服——出现在门口。

理查德：10点了，女孩们，该睡觉了。

女孩们结束了游戏，依次上床睡觉。

理查德：你们都写日志了吗？列出明天的计划了吗？

众女孩：写好了，爸爸。

理查德：因为你们必须得有个计划。每天都得有，否则——

众女孩：如果你不做计划，你就是计划失败。

理查德：没错，而我们不想失败，对吗？

众女孩：不想，爸爸。

理查德：一路登攀，顶峰相见。

女孩们点头，做好入睡准备。一个房间，四张床，五个女孩。塞雷娜和维纳斯睡一张床。

理查德：有一天，就在不久的将来，有人会给你们一张一百万的支票。你们想买多少张床就买多少张床。

维纳斯：一张支票就有一百万？真的吗？

理查德：也许还有几张，我们不会永远这样的，对吧？

众女孩：对。

理查德：好了，你们睡觉吧。

众女孩：晚安，爸爸。

理查德关灯离开。镜头拍摄女孩们，睡在一张床上的两姐妹。稍后——

外景，跳蚤市场（康普顿），夜晚

天色已晚，理查德开着面包车驶入康普顿一条荒凉的商业街，停在当地一个跳蚤市场外面——

内景，跳蚤市场（康普顿），通道/办公室，夜晚

理查德沿着通道往前走，商人们的店铺正在打烊。他最终来到——

一间杂乱的小办公室。理查德打开办公桌抽屉，取出一把手枪，插入腰带的枪套里。然后他筋疲力尽地坐了下来。

有那么一刻，他看起来仿佛要睡着了，但他克制住了睡觉的冲动。反而打开灯，拿出东西，开始工作。

他的工作不是与安保相关的账单或文书，而是网球。杂志。订单。甚至如今已经成为传奇的七十八页自制规划（我们早些时候听到过）。

理查德梳理自己的资料，翻开一本《世界网球杂志》。指导文章。照片。

维克·布雷登——这位身材魁梧的传奇网球教练在杂志内页上微笑着。标题：《让网球变得有趣的人》。

理查德研究了一番，记下维克的名字——

理查德（声音导前）：——正如你注意到的，维克，呃——

内景，洛杉矶乡村俱乐部，维克·布雷登的办公室，白天

特写：一台小电视正在播放一段自己录制的视频——维纳斯和塞雷娜穿着牛仔裤，在破烂的球场上打球。理查德画外音解说。

理查德（画外）：希望她们能有很好的表现。嗯，你可以看到，发球看起来很不错，很有希望。

突然，视频切换为维纳斯在春天穿着一件毛皮长外套。

理查德（画外）：举起手，塞雷娜。

塞雷娜挥手。

理查德（画外）：维纳斯·威廉姆斯。

维纳斯挥手。录像定格。过了一会儿——

理查德（画外）：嗯，我们有你的录像带，《网球，我们的路》，我们一直在看。不过，录像带上说你练到周五会很厉害，你猜怎么着，维克，我们练到周二就很厉害了。你的录像带就是这么管用。

镜头后拉，显示出他们是在维克·布雷登的办公室看录像。

维克·布雷登（60多岁）坐在办公桌后面，他看得瞠目结舌、肃然起敬。理查德站在他面前，伴着录像带的播放来进行游说。

理查德（伴着视频）：这两个女孩正在寻找教练，我们认为你非常了不起，所以你放轻松，别当回事，找个机会去看看真正出色的网球运动员。

理查德：好吧，就这样。

视频结束了，维克花了点时间来消化自己看到的东西。

维克：我猜这是你自己拍的吧？

理查德：没错，是我拍的。孩子们还小的时候，我买了台摄像机。我会对着镜子拍摄自己提问什么的。等她们长大了，我就和她们一起做这事。我称之为她们的媒体培训。

维克：哦，我明白了。的确是劳心费力。

理查德：嗯，我是个生意人，维克。

维克点点头，想用最婉转的方式来解释这件事——

维克：你提出的这个交易，所有这些都是免费的，理查德，没人愿意下这个赌注。网球是一项技术性很强的运动。也许是技术性最强的运动。如果你不是在这个运动圈子里长大的，那么——（看了理查德一眼）就像小提琴。它需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昂贵的专家指导才能保证不跑偏。即便如此，即便是家庭财力无限，要让一个孩子——更别说两个了——实现你所说的那种精通和成功，唔，就像让别人相信你家里有两个莫扎特一样，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这是我个人的愚见。也许你能证明我判断失误了。

维克伸出手，理查德跟他握手，备受打击——

外景，东康普顿公园，网球场，下午晚些时候

由于无处可去，他们又回到了那个球场。维纳斯和塞雷娜在路灯光下击球。理查德从旁观看，仅此一次，他一言不发，看起来心事重重。镜头推向他，他的情绪处于爆发边缘，我们听到——

理查德（声音导前）：亲爱的天父。上帝耶和华。感谢您赐予我们食物。

内景/外景，快餐店，日落时分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威廉姆斯一家人，五个女孩连同父母，坐在卡座上，正在做饭前祈祷。

理查德：我们愿求您保佑备餐者。感谢您给我们家人团聚的机会。我们请求您，请不要让任何人因为吃了这些食物而发胖。我们以耶稣的名义祈祷。阿门。

全家人：阿门。

他们开始用餐，一边吃饭一边热烈地聊天。只有理查德除外。他的思绪飘在很远的地方。奥拉辛尼一直留意着他。

奥拉辛尼：你不吃吗？

理查德：我还有事要做，你们跟妈妈一起回家。

奥拉辛尼：没什么问题吧？你还好吗？

理查德：一切都很好。是的，很好。你们把我那份吃的打包带回家。

理查德从餐桌旁站起来，走向门口。

众女孩：再见，爸爸。

理查德：再见。

理查德走了。女孩们开玩笑，问谁要吃他那份餐点，奥拉辛尼担心地看着他。

外景，东康普顿公园，网球场，夜晚

理查德独自站在黑暗空旷的球场上，全力挥拍击球，审视自己的生活。他的梦想遥不可及。恰在此时——

罗克：嘿，通德呢？是在家里吗？

理查德察觉罗克、TD和另外两个小混混也来了。他们从低底盘改装车里出来，走向网球场。

罗克：听不懂吗，老黑？

理查德希望避开冲突，罗克的朋友TD也是此意。

TD：罗克，喂，咱们走吧。那个笨蛋昌西在跳蚤市场。我们现在出发，就能干掉他。别搭理这个老家伙。

但罗克不打算就此下台阶。他走进理查德的地盘。

罗克：知道我爸教了我什么吗？怎么抽大麻，怎么玩黑人婊子。我两样都擅长。

罗克跃跃欲试，仿佛要暴揍理查德，理查德本能地退避。他试图走开。

罗克：害怕了吧，伙计，嗯？告诉通德我和兄弟们待会儿就来，挨个儿上她。

砰！——这是最后一根稻草。理查德抡起球拍，给了他一记重击。罗克倒地，理查德接着抽他。啪！啪！啪！又是几下。

TD插手，把理查德推倒在地，然后——砰！众人围住了他，把他往死里打，直到——

罗克：都他妈的让开。

雨点般的踢端停了下来，理查德躺在地上往上，看到——

罗克，在他头顶时隐时现，手里握着一把枪。他拿枪对准理查德的太阳穴。

小混混3：干掉那个傻瓜，伙计，干掉他，兄弟。他居然敢来我们的地盘找你麻烦。

罗克的枪停住，枪口就在理查德头上。

罗克：根本没人把你放在眼里，小子，没人。

然后罗克把枪拿开。痛苦似乎到此为止了，直到——

砰！罗克后退，抡起枪狠狠砸向理查德。仿佛灯关掉了。理查德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罗克伙同手下把理查德的东西毁了个彻底。砸坏了他的手推车，把他的网球扔到球场上，网球从理查德一动不动的身体旁边滚过，就像海浪拍打着海岸。

（淡出）

（淡入）

内景/外景，理查德的大众面包车（行驶中），夜晚

镜头拍摄方向盘。头破血流的理查德开车驶过康普顿，寻找那伙小混混。我们看到——

副驾驶座上的枪（从他办公室的抽屉里拿来的）。

理查德继续开车，搜索，然而找不到那伙人的踪迹。理查德心情焦躁，都打算放弃了，直到最后——

发现了他们：从D&K甜甜圈店的橱窗里锁定了罗克及其同伙。

理查德踩下刹车。他把车停在一条小巷里，下车朝甜甜圈店走去，看到——

外景，D&K甜甜圈店，夜晚

罗克和他的手下离开了餐饮店。

理查德握着枪等在街对面的一辆车后面。

罗克和TD最后说了一句话，然后跟其他人分道扬镳。其他人走向停车场，罗克独自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理查德想抓住这个机会。手里握着枪，迈步打算过马路，突然——

哒哒哒哒！一把冲锋枪突然爆响，像烟花一样炸开，把甜甜圈店的窗户打得碎片纷飞。

理查德大惊之下，仓惶后退。他没有开枪。是飞车行凶，AK冲锋枪探出车窗开火。汽车从他身边掠过，沿着街道飞驰而去。

罗克的手下在主停车场听到枪声，跑过来，发现了他们朋友的尸体。

TD：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妈的！

他们四下里寻找枪手。

理查德呆愣在街头，思考着这场暴力事件，他差点儿就亲手造成这一切。他退到阴影中，回到面包车里，开车走了。心中依然震惊不已。

内景，威廉姆斯家（康普顿），夜晚

房子里一片漆黑，寂然无声。受了惊吓的理查德悄悄走进来。他走到洗脸池边，试着打湿毛巾，擦拭伤口。这时——

被惊醒的奥拉辛尼忧心忡忡地走了进来，看到了他头上的血迹。她立刻接手，抓起毛巾。

奥拉辛尼：给我，给我。

理查德什么也没说。但当她给他处置伤口时，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情感。过了一会儿——

奥拉辛尼：我伸出了几根手指？

理查德：怎么回事？你一只手就能伸出九根手指？

奥拉辛尼：你真风趣。

理查德：我去洗个澡。

奥拉辛尼看着他离开，活着是为了第二天再战斗。

内景/外景，理查德的大众面包车（比佛利山），白天

维纳斯和塞雷娜穿着她们最好的白色网球服，看着窗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理查德开车，他已经下定决心。

维纳斯：我们今天在哪儿练球，爸爸？

塞雷娜：就是说啊，我们今天在哪儿练球？

理查德：我们今天要去一个特别的地方。

塞雷娜：这些房子可真大。

维纳斯：那房子看起来像城堡！

他们正经过比佛利山庄。

理查德：你们俩都喜欢这些房子吗？

塞雷娜：是的！那栋房子看着像白宫。

理查德：你们最喜欢哪一栋？

姐妹俩在车窗边指着房子。

维纳斯：我喜欢这个。

塞雷娜：如果那是我的房子，我会在前面修一个游泳池，在屋顶安一架滑梯。

理查德：你把游泳池搁在前面？

塞雷娜：再举办一个大型泳池派对。所有人都想待在我家。

理查德：你想成为你那个街区的疯女人？

塞雷娜：我会成为这个街区最酷的人。

维纳斯：那房子有个网球场！

理查德：嗯，就是那栋，就是那栋。以后你们想要哪栋房子都行。比佛利山。好莱坞山。随便什么山。因为你们有规划，你们要坚持下去。我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我妈妈常说：儿子，地球上最健壮、最强大、最危险的生物是懂得思考的女人。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你们知道怎么思考吗？

塞雷娜和维纳斯：知道，爸爸。

理查德：现在我们要去见一些人，你们要让他们见识到你们有多危险。

塞雷娜和维纳斯：好的，爸爸。

理查德：让我看看你那张危险的脸。这就是你那张危险的脸？

维纳斯怒吼。理查德大笑。

理查德：好吧，别这样，但是——

他们都笑了，决心满溢。

外景，阿古拉清泉酒店，白天

画外：理查德的面包车驶过大门。

外景，阿古拉清泉酒店，白天

神经紧张亢奋的理查德和姐妹俩穿过俱乐部，捕捉到若干客人异样的目光。

理查德：衬衫不错。

塞雷娜（英国口音）：祝你早安。

她和维纳斯哈哈大笑，往前疾行，丝毫没有放慢脚步，最后他们来到网球场，发现：

两个男人汗流浃背地激烈对阵，火力全开，重重击球。威廉姆斯父女认出了他们，放慢脚步。

理查德：你们看到那是谁了吗？

维纳斯：是约翰·麦肯罗。

理查德：另一个呢？

塞雷娜：那是皮特·桑普拉斯。

正是他们。约翰·麦肯罗，正在全力应对这个身材高大、毛发浓密、发球就像榴弹炮一样的少年，皮特·桑普拉斯。

理查德：总有一天，他们会吹牛说，他们见过你们俩。

女孩们微笑，坚定了决心。看着皮特发球直落T区，得分，麦肯罗没接到球，极为恼火。

他们的教练保罗·科恩（50多岁）在一旁观战。如果埃利奥特·古尔德的大腿像炮筒一样，正手可以把你打得落花流水的话，倒是可以说他们俩的模样有几分相像。

保罗：你究竟在干什么？

麦肯罗：什么！

保罗：我告诉过你他发球猛，把你的高跟鞋脱了，跑快点。

麦肯罗：去你的！

麦肯罗负气走出球场，训练不得不暂停。

保罗：你干吗早早做判断？仔细盯着他发球。

麦肯罗：看着以为会出界。

保罗：不，没出界。

理查德：打扰一下，科恩先生？

理查德带着他的女儿们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大家都停下来。

理查德：我是理查德·威廉姆斯。我们通过电话。

保罗：是的，是的，那本小册子，我记得。

理查德：没错，我又给你带了一本，以防你上一次没收到。

保罗：唔，我收到了。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保罗看着女孩们。她们微笑。很可爱。

理查德：我知道你很忙，这正是我们来找你的原因。不管怎么说吧，我有两个很棒的网球运动员，我们还在找教练。

保罗：你看，威尔逊先生，我很抱歉，但是……

理查德：我的姓是威廉姆斯，这是我女儿维纳斯，这是我的另一个女儿，塞雷娜。

保罗：很高兴见到你们，抱歉，但是——

理查德：我只请求您抽出一分钟时间，看看她们打球。

保罗：对不起，我现在不接收新手，而且我们正在进行严肃正规的训练。

理查德：我无意打断，皮特，麦克——（对两名职业选手）我们无意打断训练。顺便说一句，温布尔顿网球公开赛，不幸的消息。我看到你的遭遇了。你会再次赢得奖杯的，抬起头，别泄气。

麦肯罗拂袖而去。保罗琢磨了一下这家人。

保罗：威廉姆斯先生，现在不是时候。

理查德：麦克已经走了，就凭皮特虐他的劲头，他可能不会回来了。皮特，你不介意让他看她们打几球吧？

皮特：我没问题。

理查德：瞧，麦克走了，皮特不介意，我们准备好了，你是唯一一个觉得有问题的。拜托，看她们打几球吧。

保罗被逼到无可奈何。

保罗：这俩女孩打得还行，是吧？

维纳斯和塞雷娜：是的，先生。

理查德：哦，她们可不只是还行。

保罗：好吧，就几个球。

理查德：好吧，几个球，给他变个魔术看看。

女孩们上场时，理查德递给皮特一本小册子。

理查德：看看这个，待会儿我让她们给你签个名。

皮特翻阅小册子。保罗打量女孩们。

保罗：再跟我说一遍你们的名字好吗？

维纳斯：我叫维纳斯。

塞雷娜：我叫塞雷娜。

保罗：维纳斯和塞雷娜，我叫保罗。

理查德在边线喊道——

理查德：你不是保罗，你是科恩先生。

保罗：科恩先生，好吧。塞雷娜，你从正手开始。维纳斯，反手，打直线球，好吗？

理查德：好的，保罗，我通常也是让她们这样开始练球的。这样做很明智。

保罗（难以置信）：很好，准备好了吗？

保罗开始了标准的训练。两个女孩都站在底线上。塞雷娜在右区，维纳斯在左区，反手击球。

保罗从球筐里拿球喂球，我们见过理查德这样做。正手，塞雷娜。反手，给维纳斯。一次又一次。她们击球都很好，保罗不动声色。仅仅是加快了力度和速度。

他把球打得更远，迫使她们进入单打边线和双打边线之间的区域。塞雷娜拼尽全力，每一个球都不放过。

保罗：好，非常好，打得漂亮。（然后，对塞雷娜）你去喝点水。我跟你姐姐打几球。维纳斯，你想试试不一样的打法吗？从中线开始，好吗？

塞雷娜（不情愿地）走开，维纳斯走向T区。

保罗：我希望你把每个球都接到。我不会说球往哪里发。一直打，别停。

保罗现在开始了强度更高的训练，将维纳斯从正手到反手来回调动。他放小球，然后吊高球，让她满场跑动。

维纳斯拼命奔跑，打出了一些漂亮的回击，但还是有一些球没接到。她的动作像芭蕾舞一般优美却又凶猛。她的强悍一目了然，但是——

依然看不透保罗在想什么。理查德心里也没底，他紧张地观战。

训练终于结束了，保罗把球打进单打边线和双打边线之间的区域，维纳斯飞奔过去救球，脚下一滑，双腿劈叉，所有人都吓得一抖。

她的球弹出去很远，但是她的拼命劲儿委实惊人。球筐总算空了，维纳斯弯下腰，筋疲力尽。

所有人都站在那里，默然无语。理查德。塞雷娜。甚至桑普拉斯和麦克。直到保罗终于开口说话——

保罗：女孩们，过来跟我谈谈好吗？

理查德：快去，快去！

女孩们跑到网前，猜不透他的反应。

保罗：我问问你们俩，你们想从网球中得到什么？我知道他想要什么，但你们呢？

女孩们面面相觑。开口答话的是维纳斯。

维纳斯：我要赢得温网冠军。次数要比所有人都多。

保罗：你认为你能做到吗？

维纳斯：我知道我能。

保罗：那你呢？现役球员中你想打得像谁一样？

塞雷娜：嗯，我希望其他人能打得像我一样。

保罗（笑）：我相信他们会的。去把球捡起来。

女孩们跑去捡球。麦克和皮特返回球场。

保罗：这些都是你教给她们的？

理查德：是的，我和我妻子布兰迪，我们都是运动员，所以……你怎么看？

保罗考虑。面无表情。让理查德悬着心。

内景，威廉姆斯家（康普顿），白天（几小时后）

奥拉辛尼正在做针线活，林恩做家庭作业。这时，理查德和姐妹俩拿着卡片回来了，情绪低落。奥拉辛尼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后——

维纳斯：我们有教练了。

房间里爆发出欢呼。大威小威和姐妹们簇拥到一起，奥拉辛尼拥抱理查德。

奥拉辛尼：皮特·桑普拉斯的教练？这么说他是打算免费授课？

理查德：嗯——他说不可能两个都免费。他只打算教维纳斯。

这可是晴天霹雳。他们回头，看到塞雷娜和她姐姐一起庆祝，回顾当时的场景——

塞雷娜：你们真该看看维纳斯。皮特·桑普拉斯也在场。我认为她打他也不会没有还手之力。

奥拉辛尼明白了。

奥拉辛尼：你告诉塞雷娜了吗？

理查德（摇头）：你想吗？

她不想。她看着塞雷娜，后者还没有意识到打击即将到来，她在跳舞，姐姐们唱着——

众女孩：我们有教练了，我们有教练了！

奥拉辛尼看着她，苦乐参半。

外景，威廉姆斯家（康普顿），早上

几天后的早晨，现在已经知情的塞雷娜，悲伤地看着理查德和维纳斯把他们的网球装备搬上面包车。

塞雷娜：这不公平，我想和你一起去。

维纳斯：我知道。我也希望你能去。米卡，爸爸说他会把所有训练都录下来，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看了。他自有规划，好吗？

塞雷娜（低声）：是有，是给你的规划。

女孩们在台阶上拥抱。理查德走过来。

理查德：好了，米卡，你妈妈准备好了，你们今天都要练球。

塞雷娜：可我不想跟她一起练球。她总爱打削球。

理查德：只不过是一些小小的调整。你要随时准备应对意料之外的事。好了，现在给爸爸一个吻。别在我脸上搞鬼。来吧，维纳斯，我们走。

塞雷娜亲亲他的脸颊，然后伤心地看着他和维纳斯开车离去。

内景，威廉姆斯家（康普顿），稍后

塞雷娜进来，发现奥拉辛尼拎着一筐球，穿好了运动服，准备出发了。

奥拉辛尼：我知道你觉得自己被弃选了，但其实并没有。你有你的优势，也很了不起。

塞雷娜：什么优势？

奥拉辛尼：我。来吧，我们还有事要做。

塞雷娜：现在吗？

奥拉辛尼：是的，就现在，我可不养小懒蛋。我们有训练要完成。

画外：塞雷娜心情开朗了一点——

外景，阿古拉清泉酒店，网球场，白天

刷！刷！刷！球鞋刺耳的摩擦声回荡在球场上。

保罗带领维纳斯进行艰苦的冲刺训练。

保罗：你要体验保罗·科恩的先发制人网球战略体系。它会把你锻造成一个杀手。你要学会把网球场当成棋盘来思考，每个点都打到尽善尽美。

维纳斯明白其中的道理。她张嘴，大口呼吸。

保罗：跑，跑，跑！我说停了吗？去中线。

维纳斯望向在边线架起摄像机的父亲。对他们两人来说，这都是新情况。他点点头表示支持，她又开始冲刺——

外景，东康普顿公园，网球场，白天

塞雷娜握着球拍，在球场上进行无球训练。奥拉辛尼大声鼓励她。

奥拉辛尼：快，从这边到那边，你得再加速，塞雷娜。我想看着你燃爆。好，很好，再来一次。

塞雷娜跑得更快了。

外景，阿古拉清泉酒店，网球场，白天

理查德在场边看着，保罗和维纳斯在练习斜线球，训练很艰苦。

保罗：来吧，连打五十个。要是接不到就从头开始。每次都得回中线。

理查德忍不住插嘴，对着维纳斯做口型。

理查德：记住，开放式站位。

保罗：拜托，理查德。

维纳斯向父亲点点头。保罗尽力管住自己的嘴，直到维纳斯接球失误——

保罗：哦！都怪你爸爸。

理查德捕捉到了保罗的眼神。

外景，东康普顿公园，网球场，白天

塞雷娜在底线练习发球抛球。她几度失手。奥拉辛尼一直鼓励她，直到——

奥拉辛尼（塞雷娜打到了球）：就是这样……好多了！

塞雷娜和妈妈击掌庆祝。

外景，阿古拉清泉酒店，网球场，白天

理查德站在边线，用摄像机拍摄维纳斯和保罗一起发球，打向锥形筒。理查德又一次忍不住脱口而出。

理查德：最后的时候手腕内旋加大。

保罗对她附耳说话，试图无视她的父亲。

夹在两个男人中间，维纳斯的头转来转去。

保罗：你专心听我讲。你想成为顶尖选手吗？你可以的。你是个杀人机器。你是条要命的攻击犬，所以，咬啊！

理查德：大声点，保罗，我听不见你说话。

保罗：又不是说给你听的，理查德。

理查德：可我正在录像，保罗。

保罗：你可以待会儿再采访我。

维纳斯发球。理查德眼看着球擦线。

理查德：这就是内旋的效果。就是这样。

保罗再一次闭上了嘴。

外景，东康普顿公园，网球场，白天

奥拉辛尼指导塞雷娜完成另一项艰苦的训练，一路给她打气鼓劲。

外景，阿古拉清泉酒店，网球场，白天

保罗给底线的维纳斯喂球。正手直线球。冲回T区。正手直线球。冲回T区。一次又一次，保罗给她喂球，让她持续跑动，直到——

理查德忍无可忍。他直接走到球场上，暂停了保罗的训练。

理查德：稍等，小家伙。保罗，就一分钟。你刚才站位有问题。你做得很好，只是需要保持开放式站位。右脚地，然后——

保罗：你在做什么？理查德，你在做什么？

理查德：跟我女儿说话啊，有什么不对吗？

再一次——维纳斯的头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保罗：没有，没什么不对，但是，你想让我纠正她的站位，如果你一直跟她说开放开放，恕我无能为力。

理查德：——站位没错就不必纠正吧。你一整天都在对那个女孩大喊大叫，让她回中线，回中线。我就没听到你让她做别的。当然我还听到你指示她关闭式站位。站位都关闭式了，她还怎么回中线？好吧，如果她保持开放式站位，她可以右脚地，力量更大，速度更快——

保罗：不！你不能靠这个发力。你想抽球有劲，就得肩膀带动。你采用关闭式站位，在触球时头部不能晃动，力量贯穿其间。别来开放式站位，好吗。我们能回去训练了吗？

保罗走回球筐那里。

理查德：择善而从嘛，万一你不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呢。

保罗：理查德，我们还不如再练几个球更有效，还剩十八分钟，我想完成这次训练。

理查德：你这话说得没道理，保罗，如果她采用关闭式站位，步法也乱七八糟——

保罗：理查德，理查德，等训练结束后我会向你讨教的，但现在我想专心指导维纳斯。

理查德：我总是忘记你无所不知。

保罗：只剩十七分钟了！

保罗摇了摇头，重新开始维纳斯的训练。

保罗：就是这样。

保罗难以置信地摇头。两个人总是这样，都试图得到最后一锤定音的话语权。维纳斯沉默地看着，等待着继续练习。

外景，阿古拉清泉酒店，露台，几周后

保罗按下录像机的播放键。

维纳斯和理查德吃完了午餐。烤奶酪。橙子。可乐。芬达。他们把注意力转向屏幕。

1990年法国网球公开赛。一个棕色头发的14岁美国女孩奋力一击，把玛丽·乔·费尔南德斯打出了球场。

维纳斯：见鬼，那是卡普里亚蒂？

保罗：她是个要命的杀手。在迈阿密拿下了青少组的橘子碗。美国18岁组的比赛——她当时才12岁。去年才成为职业选手。那是她的教练里克·马奇。他在佛罗里达，不像其他人那么蠢。

屏幕上，里克·马奇在观看比赛。里克35岁，小胡子，碗盖头，举动像拉布拉多寻回犬。

保罗：她是有史以来排名进入前十的最年轻的职业选手，猜猜她刚刚做了什么。她刚刚击败了施特菲·格拉芙。你觉得她是怎么学到这身本领的？青少赛。这就是战场，这就是你面对逆境和竞争的地方。这也是你吸引经纪人注意的地方，他们可以帮你支付培训费用，把你介绍给赞助商。（然后，对理查德）卡普里亚蒂连一场职业比赛还没打的时候，就跟迪亚多纳签了两百万的合同。你觉得她是怎么拿到手的？青少赛。（停顿良久）你们怎么说，想打青少赛吗？

理查德看看已经晕头转向的维纳斯。

理查德：我觉得我可以把这个加到规划中。

外景，卡本梅萨高中，白天

一道横幅在空中摇摆：“韦斯特伍德青少年网球公开赛和挑战赛”。

横幅悬挂在洛杉矶一所高中的停车场。

富有的白人网球高手父母护送小天才们前往球场。比赛正在进行。一些人在路过时好奇而谊异地看着——

大众面包车呼啸着停到豪车旁边，维纳斯下车。她穿着自己最好的网球服，走了出来，兴奋得满脸通红，来参加她的第一场比赛。

威廉姆斯全家随后鱼贯而出，打量眼前的场景。他们到了。但是——

外景，卡本梅萨高中，青少年锦标赛，白天

当他们穿越锦标赛场地的时候——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他们是这里仅有的黑人面孔。白人球童父母和他们的孩子忍不住盯着他们看。

理查德转向他的家人，面带微笑。

理查德：没关系，他们只是很少见到我们这种俊男靓女。

奥拉辛尼：你别把他们当回事，要让他们把你当回事，维纳斯。

理查德：来这儿的是你。

维纳斯跟姐妹们再见，理查德送她到球场门口。就在她进去之前——

理查德：专心打你的球，不用管别的。你是维纳斯·威廉姆斯。你会赢得温网冠军。让这些女孩谁都不想在抽签时看到你的名字。

维纳斯：好的，爸爸。

理查德：你只需要坚持下去，从中获得乐趣。

维纳斯：我知道，我明白，我爱你。

理查德：我爱你。

外景，卡本梅萨高中，锦标赛网球场，接前景

摄影机引着维纳斯进入球场，她父亲目送她。维纳斯的对手，斯泰西，一个身材高挑的10岁金发女孩，身着高端网球服，从昂贵的网球包里拿出一只球拍，包里还装着另外六只球拍。

维纳斯毫不在意，拿出她的旧球拍，走向站在球网前的斯泰西，一名司线员拿着一桶新网球在那里向她招手。

司线员：三盘两胜，六平抢七。我负责三个球场，所以自己计分，自己喊出界。祝你们好运。

司线员离开，把维纳斯和斯泰西留在网前。

斯泰西：好吧，朝上还是朝下？

维纳斯：我猜朝上，谢谢。

斯泰西旋转球拍。

斯泰西：朝下。你发球吧

她把球递给维纳斯，走向她自己的半场，打算一显身手。维纳斯没怎么留意。

她开始热身，经过了家人的座位——

镜头停在理查德身上。他紧张到不行，在看台边踱来踱去。奥拉辛尼看到了。她了解自己的丈夫。也了解自己的女儿。

奥拉辛尼：她知道自己是谁。我们己经尽力了。她不会有问题的。

理查德试着放松。

球场上，比赛开始了。维纳斯准备发球。她站在底线处拍着球——这一刻突然让她深受触动。

两侧球场上比赛的声音震耳欲聋。白人父母威慑的眼神。需要屏蔽的东西很多。所以——

当她第一次发球时，球直接打到了网上。

特雷沃尔：她太紧张了，往前走一步。

理查德怒视着斯泰西的爸爸，特雷沃尔。这是一个乡村俱乐部的讨厌鬼，正在看台上出言刺激他们。奥拉辛尼伸手按住丈夫。别动。理查德克制住自己。暂时而已。

理查德：开心玩一场，维纳斯·威廉姆斯，这才是最重要的。

维纳斯闻言重整旗鼓，回忆自己的训练。但是——

理查德说归说，自己却做不到。他太紧张了，简直看不下去。他转身背对着球场，焦急地聆听。

维纳斯娴熟地发球，“砰”的一声！毫无疑问——

发球得分！不是求稳的第二次发球，而是直击边线，从斯泰西的反手边飞掠而过，她甚至没来得及挥拍。

斯泰西惊呆了，她父亲亦然。

他看向欢呼的威廉姆斯一家，却发现——

理查德，迎上他的眼神，好心地提了句建议。

理查德：也许她应该再往前几步，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这一次，斯泰西的父亲一言不发，往后退缩了。理查德转向球场，骄傲地向维纳斯微笑。

这是具有纪念意义的一刻。一颗新星冉冉升起。

维纳斯自信而又淡定地回到底线，再次发球给斯泰西。她抛球。画外：球拍的重击声。镜头——

（匹配剪切到）

外景，卡本梅萨高中，另一场比赛，同一天（蒙太奇开始）

维纳斯的发球飞入对方发球区，这次是对战另一名选手，女孩2，后者回球软弱无力，正落到球场中间。

维纳斯一记正手深球，轻轻松松地把球打进球场一角，女孩2拼命奔过去，依然没有接到。

女孩2：你真他妈的是个蠢货！

她拍自己的头。跟家人分开观看比赛的理查德欣赏着她的沮丧。（现在这是他的习惯，以逃避紧张情绪。）

外景，卡本梅萨高中，第二天，下一场比赛

维纳斯（穿着新球服）冲向左边，反手直线球，打向她的下一个对手，女孩3。女孩3回了一个无力的短球。维纳斯奔到网前，轻松接起，打出一个正手斜线球，让误判方向的女孩3手忙脚乱。

威廉姆斯一家在看台上鼓掌（看台上仍然观众寥寥）。女孩3的父亲负气把水瓶扔过球场。

女孩3：你太坏了！

理查德闻言有些不安。

外景，卡本梅萨高中，同一天，球场外

一位沮丧的母亲正在严词训斥女儿，女儿看起来要崩溃了。

妈妈：我在跟你说话。你现在到底想不想去？想不想？从你刚才的表现来看，很难相信你真的想。

女孩强忍着泪水。

网球场地2，第二天，下一场比赛结束

维纳斯（又换了一套网球服）被授予了第一名的金色奖杯，女孩6则举起了一个小一些的银色奖杯，显然是属于第二名的。

为数不多的观众（包括保罗）在看台上鼓掌。家人们拥抱维纳斯，但理查德不安地看着——

女孩6和她的父亲一起走出球场，她的父亲仍然在教导她，仍然在表达他的失望之情。

网球场地3，三周后

维纳斯在另一个颁奖典礼上，当着稍多一点的观众接过另一个（稍大一点的）金杯。

理查德看着女孩7没拿第二名奖杯，而是冲出球场，她父亲替她接下了奖杯。

理查德又拍了一张照片，但他显然心绪不宁。

网球场地4

球呼啸着飞越球网，击中底线，弹出了扑救不及的女孩8球拍伸展的范围。

几个周末之后。又一场青少年锦标赛。关于维纳斯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除了家人之外，有十五到二十名观众专门来观看她的比赛

女孩8盯着底线，球显然击中了底线，她的父亲，在她近旁的围网外面，喊道——

女孩8的父亲：出界了，凯莉，呼报！

乖顺弱的女孩8举起手指，表示球出界了。

理查德和维纳斯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点头示意她继续比赛，她在平分区站好，等待女孩8发球。

理查德：没关系，孩子。该怎么打怎么打。

奥拉辛尼：她这是作弊。

理查德：没关系，看这个球。

女孩8:30比40。

维纳斯等着——砰——女孩8侧旋发球，但维纳斯轻松接到（开放式站位），回了一个正手深球，飞向底线。

女孩8险险赶上，反手削球，刚刚过网。

维纳斯扑过去，不等球落地，正手截杀，一球制胜，落点在线内三十厘米，然后弹起，恰恰击中了女孩8作弊的父亲面前的围网。

威廉姆斯姐妹们欢呼，理查德看着维纳斯和女孩8在网前握手，意识到她的父亲心里很难受。

理查德：笑一下，这是好事。一个小小的挫折而已。

理查德听到有声音从人群中的某个地方传来。

人群中的女人（画外）：那女孩不可能只有12岁。

理查德回头，看到一个神色不善的女人正直直地瞪着他，眼神充满蔑视——

网球场地5，另一场比赛，次日

维纳斯放小球。另一个对手，女孩9冲到网前接球，她赶上了，却把球推到了球网上。

她火气上来，沮丧地把球拍扔到网上。理查德和维纳斯都看在眼里。

网球场地5，同一天，另一场比赛（决赛）

女孩10把球发到左区，维纳斯回了一个正手深球，正好打在底线上。

女孩10慢了一步，球打到球拍边框，飞向空中。

维纳斯眼看着它像阿隆·贾奇的本垒打一样飞过她的头顶，砸到她身后的围网上。

威廉姆斯一家从挤满人的看台上跳了起来。维纳斯跑到网前，敷衍地和她握手，两个女孩没有对视。

理查德看着维纳斯与奥拉辛尼和她的姐妹们一起庆祝——

女孩10独自坐在长凳上，把脸埋在毛巾里，可能在抽泣。

理查德有些伤怀，但维纳斯没有察觉，她拥抱着她的母亲，意识到塞雷娜没有在场。

维纳斯：米卡呢？她没事吧？

林恩：她很好，只是觉得有点没劲。她说她知道你肯定能赢。

维纳斯轻声一笑。

网球场地5，球场外，稍后

砰！砰！砰！我们发现塞雷娜独自一人对着训练墙击球。她注意到家人们欢欣鼓舞地离开维纳斯的球场。维纳斯朝着塞雷娜举起她的奖杯。

塞雷娜：告诉过你那是个心机女孩。

维纳斯：保罗管这叫玩拍手游戏。

塞雷娜：所以她挨削了！

这话引发了一阵笑声。她们立刻开始了——

维纳斯和塞雷娜：你挨削/找揍/屁股被踢爆！

塞雷娜跑向他们，维纳斯大笑。理查德在一边看着，高兴不起来。

外景，帕洛斯弗迪斯乡村俱乐部（场地6），白天

本州超级青少年网球赛。南加州青少年12岁组锦标赛。

锦标赛在帕洛斯弗迪斯乡村俱乐部举行。更大的球场。更激烈的竞争。更拥挤的人群。有七十五名观众来观战。

维纳斯陷入与一个高大的金发选手（杰米）无休止的底线对拉中。杰米看着像是17岁。是她对战过的最好的球员。

杰米击球落点总在边角，迫使维纳斯来回跑动，直到杰米打出一记反手直线球。

维纳斯伸臂去接球，回了一个正手斜线球，杰米很是羡慕。

球落在线内一米处。杰米疾奔过来，打出一个漂亮的正手直线球，本该必胜无疑——

球蹭网——弹到空中——然后过网落在维纳斯这侧。杰米运气不错，然而——

维纳斯是一个运动奇迹，她艰苦训练就是为了这一刻——此时她已经冲过底线，朝着球的预定轨迹奔去——

维纳斯急停，小幅度转身，扑向球网，在球离地面只有三厘米，几乎救不起来的时候，把球拍塞到球下，反手削球，这记诡异的斜线球刚好落在杰米的冲刺范围之外。这是大师级的炫技。

观众简直无法相信。杰米也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她跟维纳斯其他的手下败将不同，没有发火，也没有抱怨。她向维纳斯举起球拍，用手拍了拍，以示赞扬。

理查德对她的镇定和优雅感到惊讶。

维纳斯和杰米在网前握手，接受她们的冠军（维纳斯）和亚军奖杯。

理查德拍了一张全家福，照片里带着杰米，两个女孩都举起了奖杯。

维纳斯：很高兴认识你！

理查德：你打得很好，你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

理查德看着家人兴高采烈地庆祝，而杰米，高高地仰起头，坚忍地拿着她的亚军奖杯和父母一起离去。

这个安静而有尊严的时刻深深地影响了理查德。

（蒙太奇结束）

内景，理查德的大众面包车，白天

理查德开车回家，依然满腹心事。他的家人挤在后座，传递奖杯，为维纳斯而开心到恍惚。

塞雷娜：青少年网球锦标赛冠军颁发给——

女孩们在后面打鼓点。

塞雷娜：维纳斯·威廉姆斯！

女孩们在后座笑着为维纳斯欢呼。

奥拉辛尼一直在微笑。理查德则不然。

塞雷娜：你紧张吗，维？

伊莎：她干吗要紧张？最后那个女孩看起来得有18岁，维纳斯还是把她打得落花流水。

大多数人都笑了，但理查德快要发飙了。

理查德：好了，后座那几位，够了。别再说网球了，也别再自吹自擂了。

奥拉辛尼犀利地看了他一眼。

林恩：爸爸，我们这不是在自吹自擂。

理查德：哦，不是吗？那你们在做什么？

林恩：在实话实说。这就是证据！

理查德：行啦，我再重复一遍，别自吹自擂了。

奥拉辛尼：理查德，她们不是自吹自擂。她们只是在逗乐。

理查德：我听着她们说话呢。我知道自吹自擂是怎么回事。

奥拉辛尼：她只是很开心。

理查德：小家伙赢了，那个女孩输了。所有人都尽力了，我不想再听你们说这事了。

伊莎（没管住嘴）：如果那个女孩想当第一名，还需要多多训练。

这话引发了零星的笑声，但理查德板着脸，他发现前方有个酒店，把车停到了停车场。心烦气躁。

内景/外景，停车场，理查德的大众面包车，接前景

理查德：好了，大佬们，给你们五块钱。学着给我弄点喝的，把钱给通德。

女孩们拿着钱下车，朝商店跑去，没想到——

她们一下车，理查德就给车挂上挡，沿着街道开走了。

奥拉辛尼：理查德！你要去哪里？

理查德：既然她们想炫耀，就让她们炫耀一下如何走五公里回家吧。

奥拉辛尼：理查德，你不能把孩子们就这样丢下不管。

理查德：我已经告诉她们我不想再听网球的事了。

奥拉辛尼：理查德。理查德！停车！你不能就这样把她们留在那儿，把她们丢在街上不管。你不能这样。

最后，他还是停车了。他猛踩刹车。沉默。

理查德：听我说。

奥拉辛尼：我听着呢。你回去接女儿们。

理查德：这些比赛结束后，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网球的话题。她们可以聊聊恐龙或太空什么的。但是网球要告一段落了。

奥拉辛尼：太空？！你干吗要把别人开开心心的一天给毁了。你去接女儿们！

理查德：她们来了，她们来了，就在街道那头。

女孩们终于回来了，追上了车。

维纳斯：你们要去哪里？我还以为你们把我们丢下了呢。

理查德：没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感谢你妈妈，是她让我回来了。零钱在谁手里？

女孩们鱼贯上车，眼珠转来转去，有点担心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内景，威廉姆斯家（康普顿），下午

几分钟后，女孩们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理查德站在电视机旁。

理查德：家庭会议，我们要看点东西。我们得看，我们得学。

伊莎：是《考斯比秀》吗？

理查德：不是。比尔·考斯比赚了他的钱。我们不需要看他的节目。你们要操心的是怎么赚你们自己的钱。

理查德把录像带放进去，按下播放键。女孩们悬着心，等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直到片名出现。迪斯尼。《灰姑娘》。

奥拉辛尼：《灰姑娘》？

女孩们松了一口气。奥拉辛尼困惑不解。但她们依在一起观看。画外：理查德板着脸。

同一场景，晚些时候

电影结束了，女孩们鼓掌，理查德按下暂停键。

理查德：好吧，你从中学到了什么？通德？

伊莎：要有礼貌。

理查德：嗯，很好，林恩？

林恩：要勇敢。

理查德：勇敢？解释一下你的意思？

林恩（脱口而出）：喔，你得够勇敢才能去坐南瓜车。

女孩们都笑了。理查德指着卧室。

理查德：好，到你房间去。（林恩想反抗）休想，你是跟我开玩笑，可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所以，进去。

林恩匆匆走人。或许这正是她的打算。

理查德：好吧，小家伙。

维纳斯：永远不要停止梦想。我是这么认为的。

理查德：很好，来吧，米卡。

塞雷娜：记得你的鞋子？

理查德：好吧，很不错。但是所有人都没答对，所以我们要再看一遍。

奥拉辛尼：不，理查德，不。

理查德：林恩，出来。我们要再看一遍这部电影，因为你们都没用心听。

全家人都表示抗议，理查德最终还是让步了。

理查德：好吧。重点是——她很谦逊。不管人们怎么对她，她都态度平静。她保持着心灵的纯洁。她很谦逊。（稍顿）现在我们要走出去，我们要参加比赛，我们要竞争，但是我们要保持谦逊，否则我们不会成功。（然后，满意了）你们去做自己的事吧。

女孩们走了，理查德坐到奥拉辛尼身旁。

奥拉辛尼：自我感觉良好？

理查德：我认为她们都明白了。

奥拉辛尼：不许再丢下孩子开车一走了之。

理查德：哦，你还着这事不放？

奥拉辛尼：没错。

她起身离开，丢下理查德一个人。

倾盆大雨的哗哗声传来——

外景，东康普顿公园，网球场，夜晚

维纳斯和塞雷娜跟着理查德冒雨进行训练。

他们从头湿到脚，场地很滑，但正如理查德所希望的，她们玩得不亦乐乎，看起来很有乐趣。

理查德：这些球是湿的，分量会加重，所以你不能让球落地，因为球弹不起来。撞上地面，球会打滑。这就意味着你得在网球落地前截击。

理查德给她们喂球，然后在雨中凌空截击。

理查德：这就对了。我喜欢。别等着球弹起来。砰！就是这样。这一下简直能让我报警了。

维纳斯和塞雷娜欢声笑语，一直玩到天黑——

外景，东康普顿公园，稍后

训练结束，雨也停了。理查德领着女儿们回到车上。三人都是全身湿透。

理查德：好吧，至少今晚都不用洗澡了。

就在这时，TD和另外两个小混混的黑色低底盘改装车停在了近旁。所有人都愣住了。理查德挡住女儿，面对那三个男人，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但是TD看着维纳斯——

TD：我知道你们在外面干了什么。继续给康普顿拿奖杯回来吧。

画外：理查德和女孩们都很惊讶。

外景，威廉姆斯家（康普顿），夜晚

面包车开回家。三人湿漉漉地往里走，理查德看到一辆警车停在他的车位上。

维纳斯：警察来这儿干吗？

理查德：我不知道。

理查德火气上来，怒冲冲地朝门口走去。

内景，威廉姆斯家（康普顿），此时

他们走进房子，发现——

两名警员和一名社工正在搜查他们的厨房，翻检冰箱。奥拉辛尼等在客厅里，准备翻脸。

理查德：怎么了？家里人都没事吧？

奥拉辛尼：他们接到电话，说我们家有问题，我们对女儿很粗暴，他们得上门来看看。

理查德：谁打的电话？

奥拉辛尼（他们都心知肚明，但是）：不能随便说。

理查德：好吧，好吧，你们需要到处看看？你们可以翻看橱柜，或许还可以搜查床底。确保这里没有怪物。

社工：这雨天不适合训练，你不觉得吗？她们没有学校作业要做吗？

奥拉辛尼：她们没落下作业。通德是班上的第一名。伊莎和林恩也是。

理查德：女孩们，拼写“文明”这个单词。

众女孩:C-I-V-I-L-I-Z-A-T-I-O-N。

社工：威廉姆斯先生吗？这没必要。

理查德：你想看看孩子们的情况？那咱们就看啊。她们将来会成为医生和律师，还有网球明星。我明白你得做你分内的工作，哪怕只不过是有些疯狂的邻居打电话胡言乱语，我甚至不介意你说我们对这些孩子很苛刻，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的确很严厉。这是我们的责任。让她们远离这些街区。你想拿这个当理由来抓我们，可以啊。但你永远不会来敲门说你打爆了我们女儿的头，就因为她们和流氓混在一起吸毒什么的。你在这个家里永远不能说这种话。你想因为这个来抓我们？没问题。但你也得去网球比赛抓那些家长。他们才需要被抓起来。

画外：警员们意识到他们被误导了。

外景，威廉姆斯家（康普顿），夜晚

没过多久，理查德和奥拉辛尼并肩站在门廊上，目送警员们离开。警员走后，露出了斯特里克兰女士，她在自家草坪上看热闹，然后回了房子。奥拉辛尼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理查德：嘿，你去哪儿？

奥拉辛尼：待会儿就回来。

奥拉辛尼大步跨过街道，敲响房门。斯特里克兰女士不情不愿地开了门。

奥拉辛尼：嗨，贝蒂。

斯特里克兰女士：奥拉辛尼。

奥拉辛尼：我以前从没来过你家。真遗憾。

斯特里克兰女士：确实。

奥拉辛尼：我知道，你明白养女儿有多难。我有五个女儿。五个，别逼我再来找你。

说完，奥拉辛尼大步走回自己家。理查德在她身后关上门。

外景，加利福尼亚大学，青少年网球公开赛

又一场锦标赛。威廉姆斯一家正在签到处陪着维纳斯签到，塞雷娜在他们身后转悠。

锦标赛工作人员（签到员）：好了，维纳斯，你来得有点晚了，比赛马上开始。你在三号球场。祝你好运。

维纳斯：谢谢。

理查德：快点，快点，你是赛事里唯一的黑人，不能迟到。

一家人朝她的赛场走去。塞雷娜在后面磨蹭，他们一走，她就走向签到桌。工作人员抬头看向她。

塞雷娜：塞雷娜·威廉姆斯，10岁组。我也是来签到的。

工作人员好奇地瞧着她。

锦标赛工作人员：等我找找你的报名表。

外景，加利福尼亚大学，青少年网球公开赛，网球场，稍后

球场上：维纳斯正在比赛，痛击一个女孩。她打出一个制胜球，让对手一了百了。

理查德在看台上鼓掌。

理查德：好球，维纳斯·威廉姆斯，判断准确。

另一位父亲走到理查德身边。

父亲：你女儿在场上很棒。

理查德：哦，谢谢，她今天有点没放开。

父亲：不，我是说你的小女儿，也有冠军相。（看到画外理查德的困惑）你该提醒我们的，伙计。我不知道你有两个女儿。

外景，加利福尼亚大学，青少年网球公开赛，球场，片刻后

理查德匆匆穿过比赛场地，来到另一个球场，那里已经围拢了一小群人。

他还没看到里面的情况，但是网球的砰砰声听起来不正常。对于这个年龄组来说不正常。太猛了。他到达时，人群正在鼓掌欢呼。

塞雷娜正在比赛。对这个不听话的女儿，理查德的第一反应是想把她从球场上楸下来，但是奥拉辛尼随后赶到，拦住了他。

奥拉辛尼：还是让她打完比赛吧。

理查德被阻滞了片刻——他看着塞雷娜满场奔跑，终于决定放过她。

她正在跟人斜线对拉。接连四个反手斜线球，直到“砰”的一声！塞雷娜把第五个打在线上。制胜球。

塞雷娜：来吧！

塞雷娜微笑。即使是理查德也无法拒绝这种魔力，但是——

塞雷娜在人群中发现了父亲——音乐停止了。魔法结束了。她相信自己有麻烦了，于是蹦出了球场。

理查德：你在干吗？（看到塞雷娜停下来）你既然已经开打了，那就打完。继续，只要你开心就好。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开心。

塞雷娜惊地笑了笑，匆忙跑回球场。

奥拉辛尼：塞雷娜·威廉姆斯！

奥拉辛尼追上理查德，他转过身来。

理查德：你知道这件事吗？

奥拉辛尼：不知道。

塞雷娜抛球。画外传来她击球时的脆响——

外景，加利福尼亚大学，青少年网球公开赛，稍后

维纳斯和家人在球场边吃冰淇淋庆祝胜利。

塞雷娜拿着她自己的银色奖杯，羡慕地瞄着维纳斯高耸的金色奖杯。

维纳斯：你想要吗？我们可以交换一下，反正我更喜欢银色。

塞雷娜：好啊。我喜欢金色。

塞雷娜笑逐颜开，趁着姐姐没改主意，连忙交换了奖杯。维纳斯满脸笑容。

内景，威廉姆斯家（康普顿），晚上

几周后。维纳斯拿着一份《纽约时报》坐在桌边，大声朗读一篇文章。大字标题是：

《网球。状态：不败。未来：乐观。年龄：10岁》

维纳斯（读报）：“在这个似乎每周都有网球天才浮出水面的时代，最新的热门人选是加利福尼亚的维纳斯·威廉姆斯。（大家欢呼）上周末，威廉姆斯赢得了南加州青少年锦标赛12岁组的冠军，这是她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拿到的第十七个单打冠军。”

通德：听听，大家都听听。

全家人都在，每个人都拿着自己那份报纸，对着文章赞叹不已。

通德：“她的比赛里应有尽有。她速度飞快，她发旋转球，她奔向球网——天啊，她击败我了？”作者是多萝西·切尼。

伊莎：妈的，维纳斯，你出名了。

塞雷娜（气呼呼地看报纸）：这篇文章一次都没提到我。

塞雷娜难以置信，绷着小脸，奥拉辛尼和理查德却被电视新闻分散了注意力。

新闻记者（画外）：……洛杉矶警察野蛮执法的调查。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的罗伯特·维托报道。但首先，我要提醒大家注意，这段报道画面的暴力性可能会给一些观众带来困扰。

这段视频当然是：殴打罗德尼·金。

新闻记者（画外）：看起来是一群洛杉矶警察动用警棍殴打并踢端嫌疑犯。其他警察袖手旁观。在一家排水管公司工作的乔治·霍利迪录下了这段视频……

理查德和奥拉辛尼掀心地看着这一幕，此时电话铃声响起。

塞雷娜：我来接。

她迈着重重的步子走向厨房。奥拉辛尼转身看向理查德。

奥拉辛尼：至少这一次他们把那些警察录下来了。

塞雷娜（接听电话）：大力士安保服务公司。（倾听，然后喊她爸爸）爸爸，电话是找你的，那家伙是个经纪人，他说他想跟你谈谈代理的问题。

画外：理查德眼睛町着电视。充满戒备。

南希·里根（画外，声音导前）：这个口号——“说‘不’”——一并不是我们坐下来梦想出的东西，它的出现纯属偶然。

外景，里维埃拉乡村俱乐部，白天

一场名为“向毒品说‘不’”的慈善网球赛在漂亮的太平洋帕利塞德网球俱乐部举行。

网球场上，南希·里根身边环绕着一群住在大城市市中心的孩子，孩子们乘坐大巴车来参加这次活动——其实是专门来摆拍的。维纳斯和塞雷娜也在其中。

南希·里根：当时我在奥克兰的一家诊所里，一个女孩问我：“但是，当朋友向我们施压，强迫我们吸毒时，我们该怎么办？”我不假思索地说：“只管说不！！”

众人鼓掌。摄影师拍照

镜头落在理查德身上。置身于自鸣得意的上流人士中，他看着这场显而易见的作秀行为，感觉难以置信。他参加了舞会，但他是供人取乐的。

保罗站在他身旁，观点却与他迥异。

保罗：真了不起，理查德。你的女儿们站在美国第一夫人身边。你做到了。

画外：理查德对此持怀疑态度。

外景，里维埃拉乡村俱乐部，白天（晚些时候）

理查德坐在格子架下面，观看维纳斯和塞雷娜的表演赛，对阵两位知名的职业选手。

保罗领着两个虚情假意、西装革履的掮客过来。

保罗：就是他们。理查德，这两位是乔治·麦克阿瑟和莱尔德·斯特布勒。

理查德：乔治。莱尔德。

莱尔德，一位高贵的经纪人，伸出了他的手。理查德跟他握手，同时打量着乔治。乔治60岁，相貌和衣着都像肯尼迪。

莱尔德：乔治是经纪公司的负责人。

理查德：我们见到大老板了，从雪茄就能看出来。

莱尔德：你女儿真不错。太不可思议了，我很乐意帮你一把，让她更上一层楼。

他们落座，一个女服务员走过来。

女服务员：需要点餐吗？

乔治：老规矩。谢谢你能来，理查德，你觉得俱乐部怎么样？

理查德：哦，真的很棒，我们进来之前，大家都会摘掉兜帽，我很欣赏这一点。（得意地看着他们呆住，然后）我开玩笑的。我们来过这里好几次了。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家伙疯了。不过——

莱尔德：唔，理查德，首先，我们想祝贺你，你到目前为止干得都很漂亮。我的意思是，说实话，太不可思议了。

理查德：让人难以置信？

球场上，比赛结束，观众鼓掌。

乔治：我相信你知道，莱尔德是这里最好的经纪人。是他发现了卡普里亚蒂，那时候她才10岁。还有玛丽·皮尔斯。我们相信维纳斯可能比这两位更厉害。

理查德：对不起，你说了两次不可思议，为什么我们的所作所为如此不可思议？

莱尔德蒙了。

莱尔德：我只是说，凭借你的资源和经验——

保罗出面打圆场。

保罗：理查德，我觉得他只是想说你对女儿们的培养好得不可思议。

理查德：等一下。等一下，保罗。他是个成年人了。不需要你替他说话。如果你想替他说话，不如在家里就跟我说。免得大家费事来会面。我只是问了这人一个简单的问题。他一再强调我们所做的事有多么不可思议。我在这里看到了白人孩子，他没对其中任何一个说不可思议。让他自已回答问题。

保罗：好吧，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我们是来问问题的。

理查德：我们做的事为什么如此不可思议？

莱尔德：对不起，我的确无意冒犯，威廉姆斯先生。我很抱歉，我只是想说以你的背景——

理查德：我的背景？当然，你指的是我们的种族吧。（莱尔德沉默）没关系。我们懂的。全白人运动中的黑人小女孩，这就是我们选择网球的原因。贫民窟的灰姑娘。贫姑娘。

话题直接跑偏，乔治挺身救场。

乔治：嗯，理查德，这正是我们要说的。我们认为维纳斯有望鼓励一个庞大的群体，坦率地说，网球行业做得还很不够，尚未普及到他们。维纳斯能够打开很多扇门。我们想帮助她做这事。

理查德（套他的话）：这么说，你们能提供什么？

莱尔德：你们需要的一切皆可提供。球鞋、教练、球拍……

理查德：球拍？他们提供球拍？如果你们没见过她们拿着球拍做了什么，我们不可能坐在这里。

莱尔德：对，很公平。

理查德：行了，你确定你是最佳选择？

莱尔德：我不知道，是他说的。

乔治：理查德，我能开诚布公吗？

理查德：随你，怎样都行。

乔治：维纳斯现在需要更多的上场时间。合适的训练、锦标赛和曝光度。一年轻轻松松就能赚十万美元，不过这是我们经纪人该干的事儿。你和我们签约，我们帮你挑起这个重担。后续的事就交给我们吧。我们可以现在就敲定。你不想冒险失去这一切吧，理查德？

稍顿。理查德放屁。所有人都呆住了。

理查德：我想去游个泳。我们晚点再谈。

理查德起身离开，丢下保罗。

莱尔德：很高兴认识你。

乔治：这他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外景，里维埃拉乡村俱乐部，泳池边，白天

心情烦躁的理查德在找女儿们。

最后，他的目光锁定了她们：

在泳池边，我们看到摊开摆放的汉堡包和炸薯条，可以尽情吃。

维纳斯和塞雷娜穿着T恤，裹着毛巾，和俱乐部几个白人女孩一起用餐。她们正在享受生命中的美好时光。

理查德心里窝着火走过来。

理查德：你们在干什么？

维纳斯：嗨，爸爸，你饿吗？

塞雷娜：你想吃点什么吗？

理查德：我给你们打包的食物呢？

塞雷娜：别担心，都记在我们账上。

理查德：记在你们账上？

女孩们笑起来，但理查德没笑。

另一个女孩：又不是什么大事，威廉姆斯先生。这里所有吃的都免费。

理查德：没有什么真免费，总得有人付账。放下，别再吃曲奇了，一口都不行。起来，我们走。

女孩们尴尬地服从了，离开她们的朋友，跟着引发不小轰动的父亲走了。

她们跟着理查德穿过比赛场地走向出口，加快脚步追赶父亲，对发生的事一头雾水，理查德一直在生闷气——

塞雷娜：爸爸，怎么了？

理查德：……跷着二郎腿坐在乡村俱乐部里，吃着记账的汉堡，一副示巴女王的派头。永远不要白拿别人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行。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埋着钓鱼钩。

外景，威廉姆斯家（康普顿），下午晚些时候（同一天）

女孩们在后院玩捉人游戏。塞雷娜把理查德的红内裤套在裤子外面，追赶她的姐姐们——

维纳斯：不，别碰我们，内裤男！

她们尖叫着跑过院子，从理查德和奥拉辛尼身边经过，她们的父母向垂头丧气的保罗打招呼。

保罗：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理查德？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理查德：我们什么都不答应。

保罗：不答应什么？

理查德：我们不会和这些经纪人签约。我们不再打青少年比赛。我们什么都不会做。

这话像扔了个炸弹。对奥拉辛尼来说也是新闻，但她暂时掩饰住了自己的诧异和恼怒。

保罗：你疯了吗？维纳斯连胜六十三场，从无败绩，你现在要把她从青少赛中拉出来，会毁了她的。女孩们需要打比赛，否则就半途而废了。

理查德：瞧，我知道有风险，但是青少年锦标赛比贫民窟还糟糕。孩子们会崩溃。消耗殆尽。他们的父母应该挨枪子儿。

保罗：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你女儿情况好着呢。

理查德：对，她们现在情况很好，可是等我们和这些经纪人签了约，你也听到他们说的话了——他们会督着她们往上爬，国内赛事，国际赛事——她们不需要那么大的压力。等她们成了职业球员再打比赛，但是现在，她们只需要做孩子。

保罗：成不了职业球员了！就算能行，你不和经纪人签约，怎么负担转成职业选手之前的训练费用？

理查德：这事让我来操心吧。

保罗（对奥拉辛尼）：你知道这事吗？

奥拉辛尼沉默不语。远远地，我们可以看到维纳斯，跟奥拉辛尼一样，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她很不开心。

保罗：理查德，别这么做。所有美国球员，但凡做出成绩的，都老老实实走这条路。麦克。特蕾西。阿加西。皮特。你的窗户很小，而且会关上，我知道你不信我——

理查德：是的，我听到所有人都在谈论窗户，但是像我们这样的人，我们在穿越这扇窗户时会挨枪。所以我想我们需要在这里暂停一下，等时机到了，我们就走前门直接进去。

保罗笑了。这话无法反驳，但是——

保罗：我不明白。你压根儿就不懂。你很恼火，因为今天有人侮辱了你，所以现在你想走人。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固执已见的家伙。我可是麦肯罗的教练！

理查德：我们感激你所做的一切，保罗，但我们这层关系就到此为止吧。我们不再请你执教了。

在附近听墙角的维纳斯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保罗：理查德，如果她们不打青少赛，没有谁愿意免费教她们。

理查德：你教过，还记得吧。而我认为你是个不错的教练。

保罗笑起来，辞职了。他没什么可做的，只能告辞了。

保罗：我只希望你别玩砸了。

理查德：感谢你的祈祷，保罗。

事已至此，一个时代结束了。保罗离开，在出去的路上向维纳斯道别。

保罗：温布尔顿见，孩子。

他跟她击掌，离开了。留下震惊的维纳斯和她的姐妹们。

镜头停留在理查德和奥拉辛尼身上，奥拉辛尼很难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意识到维纳斯的痛苦，她对理查德说——

奥拉辛尼：我们是一个团队吗？

理查德：我们是一个团队吗？我们可是一家人。

奥拉辛尼：这么说我们是一个团队？你认为做那个决定不应该跟我商量一下吗？不应该跟维纳斯谈谈吗？

仅此一次，理查德无言以对。

奥拉辛尼：理查德，我的信仰教导我站在你身边，但是不要把我的沉默误认为同意。你下次再这么做，我就不会一言不发了。别让我显得像个傻瓜。

理查德：谁让你当傻瓜了？

奥拉辛尼：你，你让我当傻瓜了。

奥拉辛尼走了，留下理查德一个人。镜头切至——

外景，里克·马奇网球学院，夜晚（定场镜头）

佛罗里达州海恩斯城一个热闹的运动天堂。正在进行喧闹的夜间网球训练。

在紧挨着的两个球场（9号和10号），八个青少年球员正在打快节奏的双打比赛。观战的有：

里克·马奇，一个童心未的、留着碗盖头的网球教练，像个孩子一样在球场上大喊大叫！

马奇：舍温-威廉姆斯，宝贝，打到线上！

一个球员打出网前吊球。

马奇：太软了，跟蛋似的。你知道那种人的下场，对吧？他们就像被架在火上烤。

这家伙是个人物。他的助手巴里从俯瞰球场的俱乐部露台向他高喊，打断了他的评论。

巴里（递出听筒）：里克！里克。这个名叫理查德·威廉姆斯的家伙一直打电话过来。好像接连打了十次。让我转告你他有急事。

马奇：什么急事？他想练反手球吗？这家伙到底是谁？

巴里：加州的一位父亲。据说他有两个女儿，是加州数一数二的选手。

马奇：让我猜猜，下一个詹妮弗·卡普里亚蒂？他女儿要是这么棒，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巴里：他们来自康普顿。

马奇：康普顿？

画外：马奇颇觉意外。他的兴致突然被勾了起来。

外景，里克·马奇网球学院，露台，夜晚

里克来到露台上。球员和教练们在这里聊天吃零食。他从一个正在吃奶酪薯条的少年身边走过。

里克：你吃那玩意儿？你要是把这种垃圾食品塞进嘴里，比赛就别想好。巴里，哪条线上的电话？

马奇在吧台接起电话，眼晴依然盯着球场，他的球员们在那里训练——

马奇：你好，我是里克·马奇。

画外：里克接电话，当即被吸引住了。

外景，威廉姆斯家（康普顿），白天

林恩在院子里读书。一辆出租车出现在他们居住的街道上，她兴奋地叫嚷起来。

林恩：他来了！他来了！

她跑向房子。理查德带领全家来到门廊上迎接他们的客人。

理查德：好了，好了，大家都过来，各就各位。

他们在门口站成一排。理查德打招呼。

理查德：马奇先生，欢迎，欢迎。

里克·马奇下了出租车，手里拎着网球包。

马奇：你们好，诸位。

理查德跟他握手，把他介绍给家人。

理查德：理查德·威廉姆斯。这是我妻子，布兰迪。

马奇：幸会。

奥拉辛尼：很高兴认识你。

理查德：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家人。维纳斯、塞雷娜、通德、林恩、伊莎。谢谢你前来。我们知道你是长途跋涉，所以不想浪费你的时间。想去俱乐部吗？

马奇：我们开始吧。

维纳斯和塞雷娜冲向面包车。

奥拉辛尼：表现要好，要极好。

马奇很受震撼，跟着他们上了面包车，坐在理查德旁边的副驾驶座上，回头看着两个女孩。

马奇：那么，哦，再跟我说一遍，你们谁是，嗯——

理查德：大点儿的是维纳斯，小的是塞雷娜。

马奇：好的，我想我能区分了。

理查德开动汽车，马奇试图系上安全带。是坏的。

理查德：哦，别担心，不需要这东西。（按喇叭）我们把里克·马奇请到了康普顿！

马奇意识到，他即将开启一段艰难的旅程。

外景，东康普顿公园，白天

理查德把车停在球场边，开始往下搬东西。

马奇：把门关上吗，理查德？

理查德：是的，把它关上。

马奇搭了把手，跟随理查德进入球场。小混混们像保安一样开车来到球场。

TD：嘿嘿嘿！慢点儿，发型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马奇转身。

马奇：只是，呃，来打会儿网球。

TD：嘿，理查德，这个长得像吉米·康纳斯的家伙是跟你一起的？

理查德：，是的是的，这个白人小伙子是和我们一起的。

TD：好吧，他挺酷的。

理查德：没错，只不过是个白人而已。

小混混们闪开，让马奇通过。

理查德：瞧，我保证过，没人冲你开枪，里克。

马奇：感激涕零。就这里了，是吧？

理查德：就是这里，康普顿乡村俱乐部。

马奇大开眼界，看着女孩们在坑洼不平的球场上，扔橄榄球，扔球拍。理查德架起了他的摄像机。

这个场景是超现实的，但是马奇满心兴奋，在这里寻寻觅觅。仿佛一个采矿者在勘探。

片刻后

马奇和女孩们一起训练。她们开始击球，里克当即明白自己找到了金子。

马奇：正手，打得准，很好！反手，嘿，就是这样，漂亮。加油，年轻人，让我们领教一下你们的本领。往热狗上加点芥末。接球。正手，反手，动起来！脚下加快。回位！很好，很好，再来一次！嘿，我喜欢！找空档，回击！

他是个呆瓜。他们立刻喜欢上了他。理查德看着他们练球，走到他的摄像机镜头后面。

理查德（对着他的摄像机）：这是里克·马奇。马奇跟疯子押韵。

马奇：嘿！你们的力量是从哪儿来的？抱歉，我说过的吧。我觉得是八字胡的问题。我觉得她不喜欢留八字胡的男人。

维纳斯挥拍猛击，以一个过顶扣杀结束了训练。

马奇目瞪口呆，他到网前跟女孩们会面。

马奇：噢，我喜欢，精彩绝伦。嘿，我喜欢你们打球的风格。干得好，一击必杀。你们玩得开心吗？

维纳斯和塞雷娜：开心。

她们在网前和他击掌。

马奇：我跟你们说，你们的父亲做得好极了，所以我也很开心。谢谢，女孩们，谢谢。

女孩们去拿水，马奇回到理查德身边。

马奇：理查德，我印象深刻。她们太棒了，我觉得你能亲手打造一个迈克尔·乔丹。

理查德：哦，不，兄弟，是两个。

马奇大笑，和理查德握手。

马奇：有想法，我喜欢。

内景，威廉姆斯家（康普顿），白天

里克坐在客厅里，面对着威廉姆斯全家。奥拉辛尼和她的五个女儿。理查德坐在中间，是一头带着幼崽的雄狮。

马奇递给他们一张纸。他的提议。

马奇：这是我的标准合同。跟我和詹妮弗签的协议一模一样。指导。膳宿。教育。你一分钱都不用付。迪斯尼世界的门票，就在路那头。但最重要的是我亲自指导，我保证，你们在里克·马奇学院训练，是和里克一起训练。

奥拉辛尼：听起来很烧钱，你从中能得到什么？

马奇：我的收费是她们未来收入的百分之十五。你们要是赚不到钱，我也两手空空。但我告诉你们，我们不可能一无所获。

马奇很兴奋，大家都很激动，只有理查德除外。

理查德：你了解尼克·波利泰里尼吗？那个享有盛名的网球教练。

马奇：当然。

理查德：那小子一直给我打电话。简直甩不掉他。

马奇：尼克？唔——尼克是个好教练。很成功。但如果你去布雷登顿跟着尼克训练，你逮不到尼克本人，只有他找来的击球教练。就像工厂流水线一样。你跟着我训练，我就是你的教练。

理查德：很多人都说尼克是最棒的。

马奇：不如问问安德烈·阿加西，看他怎么说。很多人都说他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喜欢上场打球。我觉得，这两个女孩，我觉得她们喜欢打球。不管是找里克、尼克、汤姆、迪克还是哈里，孩子们得有动力。如果她们的梦想是拿冠军，就有机会。如果拿冠军是你的梦想，我的梦想，那就——完蛋了。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但是，嘿累——如果你想投奔尼克，那，呃，你有这个权利。

理查德：不，我们想跟着你走。

马奇：哦，谢天谢地。

理查德：我们只是想听你亲口重复一遍你说过的话。

马奇：干得好。

马奇松了一口气。此时理查德开口——

理查德：通德。

通德递给马奇一份他们自己拟的文件。

理查德：瞧，这是我们的标准合同。你带走这两个女孩，你带走我们所有人。全家人。

马奇：你们都想来佛罗里达？

奥拉辛尼：通德除外，她刚毕业，是登台做毕业致辞的最优生，她的生活在这里。

对他们所有人来说，这都是激动人心的一刻。

马奇：恭喜你。

通德：谢谢。

理查德：唔，所有其他事项，写在合同里的，我们也都需要。我们需要房子。最好的学校。给我一份工作，给你当员工。还——

马奇（读）：这里说，一辆房车？

理查德：是啊，我们得去那里，不是吗？你对这俩孩子有信心吗？

马奇：当然了。

理查德：很好。所以我们能坐在这里谈合同。我们应该去佛罗里达。

马奇：那就让我们去佛罗里达吧。

不管那么多了。画外：他们握手——

外景，沙漠（亚利桑那州），白天

一辆斩新的房车，疾驰在穿越亚利桑那沙漠的带状高速公路上。驾驶座上：

蒙太奇，房车，各种镜头，白天/夜晚

理查德·威廉姆斯开车迁居，拖家带口，横跨这个国度。

他们看到旭日从大峡谷外升起。

他们看到夕阳落在新墨西哥州的沙漠上。

理查德开车穿过夜幕。伊莎、林恩和塞雷娜沉沉睡去。理查德向奥拉辛尼轻声哼唱肯尼·罗杰斯的《赌徒》。但是维纳斯，神情一如既往地专注，凝视着这个国家的风景从她的窗外掠过，直到最后——

全家人欢呼着经过一块道路指示牌，上面写着：“欢迎来到佛罗里达——阳光之州”。

外景，佛罗里达州西棕榈滩（定场镜头）

镜头掠过西棕榈滩，抵达——

外景，里克·马奇网球学院（定场镜头）

崭新的房车驶过里克佛罗里达学院的大门。

外景，里克·马奇学院，各种镜头，白天

马奇走路带风，甚至有些雀跃，热情地上前来欢迎威廉姆斯一家人。

马奇：他们来了。哇哦，看看。大家好。欢迎来到阳光之州。天哪，很高兴见到你们。旅途怎么样？

维纳斯和塞雷娜：漫漫长途！

所有人看着俱乐部都惊掉了下巴。

马奇（指高尔夫球车）：理查德，看到那个蓝色的坏家伙了吗？我叫它彗星。我喜欢开着它到处跑，让我觉得我就是这里的主人，够疯的吧，因为我的确疯。

兴奋之余，里克带领他们全家人（除了通德）穿梭在令人印象深刻的设施中间，路上遇到不少球员和教练，从旁经过时跟每个人都聊几句。

7号和8号球场，年轻的风流男女们在炎炎夏日中训练。每个球场有四名球员。教练们从购物车里拿球喂球。

这里的节奏能把人累垮，看起来就像一个新兵训练营。男球员赤膊上阵，摇滚乐歌声震耳欲聋。

马奇：那边那个是何思模。15岁就拿下了全美青少赛冠军。他是排名前五十的职业选手。那边是埃里克·泰诺和约翰·罗迪克。两人都是全国同年龄组中排名前五的。约翰有个弟弟，名叫安迪，简直是个野蛮人，一副暴脾气。他很厉害，等我把他抓到手里再说。

威廉姆斯一家敬畏地看着，现在来到了——

9号和10号球场。

这里正在进行健身训练。汗流浃背的球员跑梯子，冲刺，跳绳。

马奇：就在这里，听到那个声音了吗？那声音意味着努力。我喜欢努力，这就是我的幸福所在。

一家人深受震撼，继续往前走——

外景，马奇学院，露台，片刻之后

零食、餐点、饮料，应有尽有。

马奇：这是我们吃饭的地方，佛罗里达最好的炸薯条。瞧，这个地方永远向你们开放，随时供应餐点。想吃什么，随意。

林恩：好极了，因为我饿了。

伊莎（追在她身后）：你说真的？我们刚吃过。

奥拉辛尼：你这地方真不错，里克。

马奇：如今是越来越好。

奥拉辛尼、林恩和伊莎朝食物走去，但是——

维纳斯和塞雷娜完全想不到吃饭这回事，她们满脑子想的都是网球，马奇看出来了。

马奇：来，我给你们看看好东西。

马奇把他们领到露台边缘，俯瞰他的王国，在那里他们看到——

14号和15号球场。

目前这两个球场是空的。露台上的马奇转身留意他们的神情。在他左下方，理查德看到一些……不那么出挑的球员正在9号和10号球场上训练。

理查德：那边是怎么回事，朋友？

马奇：好眼力，你懂行。你需要做几个芝士汉堡来挣钱买牛腰肉，等你卖了足够的牛腰肉，就可以换菲力牛排了。（指向14号和15号球场）这里是麦加。你们将在这里生活和呼吸。每一天。你和我。还有我们最好的教练。我们在这里按喇叭、爆米花。我们爆米花的时候，还要额外多放黄油，对吧？

他们没听明白这些比喻，但这一切都令人兴奋，简直难以置信，最后——

马奇：现在，我要给你一个小惊喜。这事儿可不是天天都有，不过，既然她来了，我想你可能会打一场。

马奇向左转，在那里的中心球场，一个15岁的女孩在练习间隙休息喝水。她和一个击球搭档再加一个教练在练球。

马奇：詹妮弗！

维纳斯和塞雷娜一眼就认出了她。世界排名第六的詹妮弗·卡普里亚蒂。她们在球场旁边向她致意。

卡普里亚蒂：嘿，我听说你们会打球。打一场？

维纳斯和塞雷娜看向理查德，笑容绽放。

维纳斯和塞雷娜：想啊！可以吗？

理查德：玩得开心点，记住，手下留情。

马奇：祝你们玩得开心，女孩们。

女孩们和詹妮弗一起在中心球场打双打。镜头拍摄理查德和马奇，他们在一旁观战。

理查德：这真的很不寻常。

马奇：对她来说也很不寻常。把女孩们的事儿告诉了她。她想见见维纳斯和塞雷娜。

理查德：你知道怎么办派对。

马奇：唔，你们能来真好。

里克和理查德看着球场里詹妮弗和她的搭档以及姐妹俩做热身。

马奇：她是这里的榜样。我们跟着詹妮弗的脚步走。从复活节碗开始，然后是橘子碗，詹妮弗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这些都是很棒的锦标赛。

理查德（打断）：我们不想打复活节碗了。

马奇：你心里有别的锦标赛？

理查德：没有，我本来想告诉你的。我们不想再打青少赛了。等她们成为职业选手之后再参加比赛。

马奇笑了。

马奇：那得到什么时候？

理查德：到我说她们准备好了的时候。我们不想操之过急。里克，目前一切都进展顺利。我们不能往前赶。

马奇意识到理查德说的是真心话，笑不出来了。

马奇：那她们做什么？打乒乓球？

理查德：跟着你训练。去上学。去教堂。做孩子们该做的事。

马奇：这样做行不通。我做不到。我不能这样培养她们。没有球员——没有任何一个球员——不打青少赛就能走职业这条路。不可能的。

理查德：对你来说，未必。你是里克·马奇。所以我们才来这儿。对于里克·马奇来说，没有什么不可能。不过如果你做不到，我们可以去跟尼克谈——

马奇发现自己被耍了，怒不可遏。维纳斯从比赛中分神，小心翼翼地关注着两人的争吵。

马奇（脸色铁青）：你应该在康普顿就把这话告诉我的。

理查德：也许吧，但是这样一来，你就没机会做出你一生中最伟大的决定了。

对理查德来说，谈话到此就算结束了，他开始转移话题。

理查德：太棒了，里克。我认为她们抽球时要采用开放式站位。这才是最最重要的。我们得打出轰的一声，就像你说的！

马奇：我说的是砰。

理查德：砰也好，轰也罢，我们总得让它发出点声音。我去找家里人。让她们来瞧瞧。我要拿个汉堡，你想吃点什么吗？（他起身离开）别担心，里克，我写了规划书。

理查德丢下这颗炸弹，走人了。

维纳斯抛球。此刻她还是个孩子。

（匹配剪切到）

外景，里克·马奇网球学院，14号/15号球场，三年后

砰！一个强健有力的14岁少女发球，将球击入空中，镜头显示出——

维纳斯，像职业选手一样雷霆万钧。在过去的三年里，她长高了三十厘米，现在肌肉发达，身材苗条。她戴着运动保护牙套，头发扎成了新的发辫。

塞雷娜也在这里，在隔壁球场发球。她13岁，也很强健，也戴着运动保护牙套。她们是强大的运动员，不再是小孩子了。

马奇站在她们身边，摇滚出90年代的新风格。教练回球。

马奇：来吧！别忘了步法。低一点。狠狠地打到球场上。砰！

她又一次大力发球。又一次发球得分。

马奇：好！天哪，你是拿什么打的球？火箭筒？赛场上没人想面对这样的发球。再来一次。（对他的助手）嘿，巴里！这次瞄准了再打。我要在她脑门上文个高尔夫球的商标。（对维纳斯）这也是条路，可以拉赞助。

维纳斯笑了，然后大力发球，上网，低位截击，教练凌空抽球，打到她的脑袋附近，维纳斯凭借出色的步法，顺势进攻，一球制胜。

马奇：好了，过来，这次训练谈不上良好。知道为什么吗？

维纳斯：因为是优秀？

马奇：完全正确。

马奇跟她击掌。随即变成了拥抱。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然后马奇注意到——

马奇：你老爸今天约了谁？

球场外，理查德（也老了三岁，看起来保养得很不错）开着他自己的高尔夫球车，载着一个西装革履、看着像杰里米·沙普的记者驶过，一名摄影师在拍摄他们的镜头。

在俱乐部外面的露台上，马奇可以看到一个摄制组正在安排对坐采访。

维纳斯：也许是娱乐与体育频道吧，我接下来也要接受采访。

马奇：你以为摄影机里的胶片够拍你们俩？

画外：理查德很享受聚光灯下的感觉，我们听到——

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声音导前）：自从你让女儿退出青少年网球锦标赛以来，在过去的三年里，你面对着很多批评的声音。

中心球场和14号球场之间的通道，晚些时候

理查德和记者与摄影师一起散步。

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有人说你是会引起争议的、专横的、自我营销的干扰因素。对于这些评价，你如何回应？

理查德：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但是如果有人来告诉我，我女儿很棒，她应该打比赛，我心里有数，他们之所以觉得“棒”，唯一原因就是他们看出有钱落袋。

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但你确实有很多惊世骇俗的言论。你说过网球父母应该被枪毙。你还说过你在干一笔大买卖，足以买下洛克菲勒中心。

理查德：事实上，我现在手里有很多生意。我不怎么考虑网球的事儿。

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你不担心这样会阻碍她们发展吗？像她们这个年纪的顶尖选手，比如玛蒂娜·辛吉斯，差不多都要转为职业运动员了，但你的两个女儿从1991年起就再没打过比赛。

理查德：不担心。我们一直在推动她们向前走。维纳斯会说四种语言。几乎都很流利。你会说几种语言？（画外：记者张口结舌）没错。看来的确不擅长这个。瞧，我这一辈子都没什么钱，维纳斯也不想当穷人，但是没人能逼迫我们的女儿做任何事。（理查德从采访中“跳出来”）你觉得刚才那个镜头怎么样？也许我们应该再试一次，我特别喜欢你的另一个镜头。

记者已然彻底无语了，他们来到维纳斯和马奇训练的14号球场外，理查德高声喊道——

理查德：小家伙，你有个采访。来吧，咱们走。

14号和15号球场，同上

维纳斯闻言发出最后一球，开始收拾东西。

马奇：你是开玩笑吧？拜托！我们还得训练两小时呢！你要是现在走出去，你妹妹可就占据这个球场了！

维纳斯只是耸肩，知道这事她说了不算，继续收拾东西。里克不悦地看着理查德。

理查德：抱歉，里克，表演时间到。

马奇：永远都是表演时间，对吧，理查德？

马奇举起双手——

马奇：嘿，米卡，咱们走吧，我知道有人想待在这儿。

在俯瞰球场的俱乐部露台上，片刻后

维纳斯平静地坐着，和记者做录像采访。理查德在监视器后面盯着。

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你想成为职业选手吗？

维纳斯：想。

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很多人都翘首以待，想看你对抗塞莱斯这样的选手。你认为你能击败她吗？

维纳斯：我知道我能打败她。

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你知道你能打败她？自信满满啊。

维纳斯微笑。

维纳斯：我很有自信。

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你这话说得很轻松，为什么？

维纳斯：因为我信心十足。

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但是你三年来没有打过一场比赛。

理查德：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先停在这儿。我会告诉你为什么。

理查德突然从设备后面走出来，径直怼到画面中记者的脸前。

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理查德，我们正在做采访——

理查德：她刚才说的话——她第一次说的时候充满自信，但是你问了一遍又一遍。

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但我们不能一直打断采访。你要是想完成——

不可能完成了。理查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理查德：你得明白，你要塑造的是一个14岁孩子的形象。等你跟我都进了棺材，这孩子还在打比赛。她说的话肯定会变成事实。你面对的是一个黑人小孩。让她做个孩子吧。她非常自信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就不要再纠缠不休了！

记者哑然。可能是吓傻了。

理查德疾言厉色，但是这个镜头结束在维纳斯身上。

她的注意力已经溜号了，转移到下方的中心球场，维纳斯可以捕捉到空气中的兴奋劲儿。学院里的其他教练和孩子们包围了中心球场。一场比赛正在进行。

画外：维纳斯看得入迷。

外景，里克·马奇网球学院，14号和15号球场，片刻后

采访结束，维纳斯回到球场，塞雷娜正在跟举着沙袋的马奇对打。

马奇：注意脚下动作，否则我就开枪崩了你。

啪！趁着马奇因为维纳斯回来而分神之际，塞雷娜偷袭成功，给了他一记重拳。

马奇：上面的采访怎么样，莎士比亚？你觉得你拿到那个角色了吗？

维纳斯心情烦躁，她看向中心球场。

维纳斯：那边在比什么？

马奇：一场大型的青少年锦标赛开赛在即。洲际杯。库尔尼科娃来这里练习。

这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远远地看着14岁的安娜·库尔尼科娃，网球界的洛丽塔，在中心球场惊才绝艳。维纳斯满心嫉妒。

维纳斯：她下个月要在俄罗斯参加一场联合会杯的比赛，正式走上职业道路。辛吉斯也宣布了。

马奇：你想去俄罗斯？那里的食物难吃极了。天气也能冻死人。

维纳斯翻了个白眼。

维纳斯：我是认真的，我想打比赛。

马奇：嘿，你跟我说干吗，我正求之不得呢。

维纳斯：你觉得我做好准备了吗？

马奇：我知道你准备好了。

维纳斯：那好，你能和我爸爸谈谈吗？拜托了。

马奇：什么？你想把我扔进狼群，呃？

维纳斯：里克，跟他谈谈，求你了。（里克支支吾吾）你这是答应了？

马奇：就那张脸，我做不到……

维纳斯：所以你答应了？

马奇：行吧，行吧，好的。

维纳斯给了他一个开心的拥抱。

马奇：好吧，好吧，但愿他不会把信使干掉。

外景，里克·马奇学院，7号球场附近的小路，另一天

理查德带着维纳斯、塞雷娜和十来个都市少年穿过马奇的校园，走向球场。

马奇远远地看着理查德对一个报社记者说话，记者跟在他们身旁做笔记。

理查德：所以我们并不急于求成。要是没受过教育，不管她们多么出色，都保不住自己的钱。她们18岁就会一贫如洗，余下的五十多年活得像个傻瓜。我们不能这么做。

记者无言以对。马奇走过来。

马奇：怎么了？

理查德：这位是里克·马奇。你看到的一切都是他的。

马奇：说真的，理查德，你可否屈尊听我说几句话？

理查德放慢脚步，对女儿们说——

理查德：你们先开始，我随后就来。

她们俩照做，把孩子们带到7号球场，为训练做准备。只留下马奇和理查德两人，马奇立刻开口——

马奇：10月份在奥克兰有个锦标赛。西部银行精英赛。我和主办方谈过了。如果我们现在承诺参赛，他们会给维纳斯一张“外卡”，我的朋友帕特里克，是耐克品牌的，他会在那里，可以安排个采访。

理查德：我不喜欢那样，里克，别背着我跟人谈事。

马奇：理查德，她14岁了。辛吉斯刚刚转为职业选手。库尔尼科娃也要跟上了。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让她们抢先起步。詹妮弗现在已经他妈的成了麦片盒封面人物，可维纳斯比她强两倍。

理查德：你说的是那个刚刚弃赛的詹妮弗？

马奇：她没有弃赛，就是休息一下。度个假。

理查德：我听说她累得筋疲力尽。

马奇：理查德，詹妮弗没事，但我们要说的不是她，是维纳斯。让我们起步吧。她已经准备好了，我从她的眼睛里能看出来。她迫不及待。火已经烧起来了。来吧，理查德，你怎么说？

理查德：是她让你来跟我谈这事的？

马奇：不是我一个人这样想。

理查德：里克，我也不想再跟你唠叨了。你说得没错，但是今天我也只能把话说到这儿，好吗？让我考虑一下。

马奇：我接受。谢谢你拨冗跟我谈话，理查德。

就这一次，理查德可能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但是——

外景，里克·马奇网球学院，餐厅，晚上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理查德坐在餐厅的吧台前，手里拿着一个汉堡。

理查德：我来吃汉堡的次数太多了，我老婆还以为我在这里找了个女朋友。她不知道我其实是背叛了她的厨艺。

餐厅电视上插播了一则突发新闻。屏幕上：山墙酒店外。这是南佛罗里达一家五十美元一晚的廉价旅馆。

新闻播音员（声音导前）：詹妮弗·卡普里亚蒂现在面临一场严重的诉讼大战。这位18岁的少女本周末在佛罗里达一家汽车旅馆被捕，并被指控持有大麻。她的两名同伴还面临着其他指控，与可卡因和海洛因有关。这位麻烦缠身的网球明星是在短短六个月内第二次被捕。

卡普里亚蒂丢人现眼的大头照充斥了整个屏幕。一个18岁的问题少女，尖叫着向人求助。

看到这则新闻，理查德心烦意乱。他看着女儿们在脚下的球场打球。

外景，里克·马奇网球学院，14号和15号球场，白天

前来训练的马奇走上球场，看到巴里和另一名助手正在互相发球。

马奇：我们开始！怎么说呢，是时候为洛杉矶厉兵袜马了。小努力，大成果。人呢，都去哪儿了？（没人应声）有谁知道吗？出什么事了？

巴里（迫不得已）：迪斯尼世界。理查德说今天的训练取消了。

马奇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沮丧地击出一球，球腾空而起，飞向月球。

外景，威廉姆斯家（佛罗里达），白天

马奇的尼桑300Z停在门外。他倚靠在引擎盖上，等着理查德的面包车驶来，停在车道上。

理查德、奥拉辛尼、维纳斯、塞雷娜、林恩和伊莎下车。女孩们戴着米老鼠耳朵饰品。

马奇：大家玩得开心吗？

塞雷娜：我坐了太空过山车。

马奇：太空过山车？太棒了。理查德，等一下。

奥拉辛尼：来吧，女孩们，你们还有家庭作业呢。

奥拉辛尼领着女孩们走了，留下理查德跟里克一起。

维纳斯意识到决定即将做出，磨蹭着留下来偷听。

马奇：我们制订了一个训练计划。再过几周就是锦标赛了。我们得进行针对性练习。

维纳斯和奥拉辛尼专心听。

理查德：唔，我决定了，我们不打那个锦标赛。

维纳斯：爸爸，什么？为什么啊，发生了什么事？

理查德：没什么，小家伙，我只是不想让他把你消耗掉，就像他对卡普里亚蒂那样。

马奇：抱歉打断一下。我做了什么？

理查德：你是她的教练，对吧？你一直这么说。看看詹妮弗。看看詹妮弗。我们都瞧着呢。她上电视了。入店行窃。被抓起来了。维纳斯不能被你推着走到这地步。

维纳斯不想让父亲看到她哭，于是朝房子走去。奥拉辛尼跟着她进去了。

理查德留意到她们离去。他继续和马奇谈话。

马奇：你现在很自得是吗？你刚刚伤透了她的心。（打算离开，然后）我告诉你，伙计，你的曲线球投得比格雷格·迈达克斯更好。

理查德：不是针对你，里克，是这样会让她们的生活失去平衡。

马奇：不再是你的队友了。我已经受够了这套游戏。

理查德：什么游戏？

马奇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认真的吗？

马奇：你来到这里，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们从青少赛中拉出来。现在你又把她们从训练中拉出来，学音乐，做作业，去教堂，或者——

理查德：如果她们想打网球，就必须保证成绩都得A，这是规矩。

马奇：——或者背着我找其他教练。

理查德：她们需要练习截击。

马奇：我在训练她们的截击！我他妈的是她们的教练！

理查德：我是想做到尽善尽美，里克。她们不会像其他美国青少年选手一样训练。我只是为我的孩子们着想。

马奇难以置信地摇头。

马奇：你是在为自己着想。我从你那里听到的永远都是压力、压力、压力。知道我每天都在电视上看什么吗？“理查德·威廉姆斯秀”。百万美元。第一名。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你觉得这不会增加压力吗？

理查德：这是信心。

马奇：这是胡扯。是你在胡扯。你是在要我。但你别耍那姐妹俩。

理查德：恕我直言，里克，你是个好教练。你就像我们家庭中的一员。但你是为我们工作的。规划书是我写的，我说过她不打比赛了。我说了算。很遗憾你不满意。

马奇掉头就走，一边走一边怒吼——

马奇：去他妈的规划，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稍顿）顺便说一句，房子不错，麻烦问一下，是谁付的钱？

理查德：别这样，你不是这种人。

马奇上了他的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绝尘而去，把理查德留在他家的暗影中。

内景，威廉姆斯家（佛罗里达），片刻后

理查德进门。他走向客厅，已经把刚才的谈话抛在脑后了。

奥拉辛尼对他怒目而视。维纳斯拎着网球包出门，理查德对此毫不在意。奥拉辛尼更恼火了。

奥拉辛尼：你去找她吗？

理查德：我先坐一会儿，她不会有事的。

奥拉辛尼：不，她有事。你自己解决吧。

理查德起身，走向厨房。

理查德：我是通盘考虑。可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比我高明。

奥拉辛尼跟着他进厨房。

奥拉辛尼：哦，你以为走到今天全靠你自己？

理查德：我们在公交车站偶遇的时候，你甚至不肯告诉我你的真名。你以为我是另一个愚蠢的老黑。就像那些白人男孩一样。你谁都不信。

奥拉辛尼：我什么时候不信你了？什么时候？！这个家里不是只有你心怀梦想。如果我不认同，就不会有梦想。是我扛起了女儿们，放在心里背在肩头。我也扛着你。我相当于打两份工，又上班又做饭。那个开放式站位击球——你是跟我学的！你弄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是我纠正了塞雷娜的发球！

理查德：当你什么的时候？

奥拉辛尼：没错。就是这样。我给你收拾烂摊子。我一直抱有梦想和信任，跟你一样。可你从没把我放在眼里。

理查德：你想要什么？一句谢谢？

奥拉辛尼：不必，理查德。用不着你感谢我。我不像你，不需要听全世界夸我很棒。

闻言，理查德抬脚走开。

奥拉辛尼：这就对了。去吧。走你的。你就这本事。你只会干这个，对吧？一碰到难事就往外躲。以前做水泥生意干清洁公司时你就这样。你对别的孩子也这样。

理查德：哦，你还有什么话不吐不快？别停啊，想说什么尽管说。

奥拉辛尼：我刚刚说过了！你以为我忘了吗，你儿子开着他的红色尼桑卡车过来，敲我们家门，你躲不过，只说了句：“看，这是我儿子，他找到我了。”——没准儿你还会有其他孩子找上门来。你看，要是别的女人肯定就甩手走了，但我留下来了，因为我遇事不闪不躲。也就你才会一走了之。

理查德：那你就走啊。

奥拉辛尼：我会留在这儿，一直到把该做的事做完。

理查德：别给我帮倒忙。

奥拉辛尼：理查德，你以为我留在这里是因为你吗？（稍顿）我是为了女儿才留下的。我留下是为了解决更难的问题。单凭你，我早就走人了。

理查德：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看看这栋房子！看看那个游泳池！要是没我你能住哪儿？顶多是带着三个没了爸爸的孩子住一间破公寓。

奥拉辛尼：别得意洋洋吹你的牛了。你就是虚荣，就是自负。你害怕自己会失败。害怕全世界都盯着你，却只看到另一个愚蠢的老黑。（稍顿）其实你自己也认为他们可能是对的！

理查德终于不作声了，奥拉辛尼知道她这话扎心。她停顿了一会儿，走向他。

奥拉辛尼：我从不会那样看你。理查德，你尽了你的责任。我也尽了我的责任。但这是维纳斯的生活，你得让她自己来决定。如果你这么做，她会离开你。

画外：理查德泄了气。奥拉辛尼站在他身边。

外景，里克·马奇网球学院，网球场，夜晚

砰！砰！砰！维纳斯独自站在球场上，正手猛击，跟发球机对打。愤怒地发泄她的挫败感——砰！砰！砰！砰！最后她看到——

理查德走向球场。

理查德：你击球再狠一点，就把球打成两半了。

维纳斯明白他的意思，不加理会。只管接着击球。孩子气地尽力试图无视他。但是，他不会让她这么做。相反——

理查德拿起球拍，走上球场。他关掉发球机，像以前一样，开始从球筐里拿球给她喂球。

维纳斯很恼火。她抹了一把脸（就像理查德在感受到压力时所做的那样），然后在底线上站好，因为沮丧，竖起了尖刺。

理查德喂给她一个球，维纳斯——砰！——回击，球从他身边飞过，落到球场上。这是个挑战。理查德又喂给她一个球，然后——一砰！——维纳斯飞速回击，他不得不闪避。

理查德逐渐明白过来。他一次又一次地喂球，每一次——

维纳斯都狠狠还击，她在击球时表现出了前所未见的愤怒和优雅。显然，她不再是康普顿球场上的那个孩子了。

当理查德停下来的时候，维纳斯已是泪盈于睫。

理查德：那什么，你觉得你应该打比赛？

维纳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拦着不让我去，难道你认为我还没准备好？

理查德招了招手，让她上前，他们就像对手一样站在球网两边。

理查德：小时候，我在什里夫波特长大。有一天我父亲带我去镇上。他给了我一点钱，让我付给一个白人。那个年代，不允许黑人触碰白人。我把钱给他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他就动手打我。他把我打倒在地上。他的朋友过来，踩我，揍我。我抬起头，看到我父亲在人群中，然后他就跑了。把我丢在那里，挨那些成年人的暴打。（维纳斯聆听）嗯，我不是一个好爸爸。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试图保护你。你即将迈出的下一步，谁都会觉得很不容易。但对你来说，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你要代表地球上所有的黑人小女孩。你会是第一个走进那扇门的人，我只是不想让你抬起头，看到你爸爸逃跑。

理查德淡淡一笑，维纳斯停顿良久。

维纳斯：爸爸，你总说我会成为世界头号种子选手。我们去告诉人们，我能应对接下来的比赛。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理查德：小家伙，你怎么可能让我失望。

理查德和维纳斯拥抱在一起，兴奋地微笑着。

外景，西部银行精英赛，白天（各种镜头）

无人机航拍镜头。镜头推近职业网球锦标赛的热闹场地，我们听到——

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画外）：欢迎来到加州奥克兰观看西部银行精英赛，明天，排名世界第一的美网公开赛卫冕冠军阿兰特查·桑切斯·维卡里奥将面临一场艰难的抽签比赛，所有挑战者都希望拿到四十万美元的奖金。

娱乐与体育频道的记者正在播报。我们看到——

购票的粉丝们通过旋转门进入比赛现场，激动地走向比赛场地。

拥挤的练习球场，职业球员在那里热身。他们的教练从旁观看。新闻媒体报道比赛实况。球迷围观，请求签名。

内景，奥克兰体育馆，入场通道，白天（各种镜头）

一个麦当娜风格的、漂白头发的国际女子职业网球协会官员（国际女子职业网球巡回赛的首席执行官安妮），领着维纳斯和她的家人走过后台的入场通道。记者继续——

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画外）：其中包括14岁的维纳斯·威廉姆斯，她是第一次踏上职业比赛的赛场。

他们前行的时候，经过了西班牙超级巨星、头号种子选手阿兰特查·桑切斯·维卡里奥，她正在对一位锦标赛官员说话，这位官员待她如对女王。

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画外）：事实上，不谈级别，这是威廉姆斯三年来参加的第一场比赛，因为她父亲做出了一个有争议的决定，让她退出了青少年网球锦标赛，这本是网球超级明星的必经之路。

内景，奥克兰体育馆，更衣室，白天

维纳斯穿过一间更衣室，里面挤着十几个成年国际球员和锦标赛官员，他们说着各种不同的语言，等待比赛开始。当他们看到维纳斯时，影像仿佛出了故障。

这个少女，看着还稚气未脱。维纳斯的目光从他们怀疑的脸上扫过。

外景，练习球场，白天（各种镜头）

审视和关注继续。当维纳斯（戴着突袭者的帽子）在球场上和马奇一起练习的时候，媒体和球迷们都在聚精会神地观看。

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画外）：人们依然颇多疑问，在长久地远离比赛之后，这个天才少女如何在职业锦标赛的压力和聚光灯之下对阵经验充足的球员。即使是她直言不讳的父亲也无法掩饰他的担忧。

镜头落在理查德身上，他在边线做指导。

（切至）

外景，奥克兰体育馆，练习球场，白天

理查德在接受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的摄像采访。

理查德：你为这一天辛苦忙碌九年之久，你一直在说，我们会去那里的，我们会去那里的，结果呢，你今天终于来到这里，却发现——哇！我们不属于这里。我们属于其他地方。我们属于贫民窟！

镜头慢慢后拉，露出——

内景，万豪酒店（奥克兰），威廉姆斯家所住的套房，夜晚

我们正在收看酒店套房电视上的新闻报道，理查德和马奇看着这个环节结束。

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画外）：是真正的天才？还是沿街叫卖的商贩？明天，我们就能见分晓了。是他炒作自己的梦想，还是说，他的女儿是网球世界翘首以待的天才？

马奇：你真他妈的会煽风点火，伙计。（关掉电视）去年这项赛事给了二十四家媒体授权书，今年是两百家。他们应该雇你来搞宣传。

他的自鸣得意被敲门声打断了。

每个人都立刻行动起来。

马奇：我们得去叫维纳斯，对吧？应该开始了，开始吧，伙计们，打起精神来。

理查德：耐克公司的人来了，各就各位。

马奇打开门，发现是耐克公司的代表帕特里克。

马奇：很高兴见到你，伙计。（介绍）理查德·威廉姆斯。

帕特里克和理查德握手，理查德介绍其他家庭成员。

理查德：这是我妻子奥拉辛尼。（接下来是维纳斯）你知道那是谁。你拎着公文包来这儿就是为了她。

帕特里克（坐下）：我知道你们经过了长途旅行，明天对你来说是个重大的日子，所以我不会占用你们太多时间。我希望你能看出我们多么看好你女儿。我们很乐意现在就签下她。

帕特里克开出条件。

帕特里克：三百万美元，联名服装线，联名运动鞋。我们要围绕维纳斯打造我们的女性品牌，把她作为招牌球员推出去。听起来怎么样？

帕特里克看向理查德，寻求回应，理查德这一次与奥拉辛尼商量了一下。他们默契地达成了一致。

理查德：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看着我。你主推的是她。

他指向维纳斯，帕特里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重新瞄准目标。

帕特里克：你觉得怎么样，维纳斯？这个报价很慷慨。比卡普里亚蒂成为职业选手之前多了一百万，再加上承诺对你和家人支持的慈善和外展计划进行投资。我们相信你会有辉煌的职业生涯，我们愿意帮助你从今天开始确立它。

听起来不错。维纳斯沉默。帕特里克以为自己把她拿下了。但维纳斯和她的家人并没有跳起来庆祝。停顿良久。马奇转头看向耐克公司的代表。

马奇：请给我们点时间。

帕特里克：当然。好好想想。不过既然是这样，我们得把话先说清楚。交易只限今晚。只要你明天一上场，这份协议就作废了。

马奇：明白，我们会跟你联系的。

马奇送帕特里克出去，留下他们一家人。

奥拉辛尼的反对态度显而易见。

理查德：等那个男人走了你再甩脸色。

奥拉辛尼：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帕特里克一走，马奇就回来听答复。

马奇：什么情况？

奥拉辛尼：他说仅限今晚是什么意思？

理查德：哦，他只是想吓吓我们。

马奇：没错，他就是想吓吓我们，你猜怎么着，我被吓到了。我真他妈的被吓到了！那可是三百万美元！有什么问题？

理查德：他们甚至还没看过她打比赛。

马奇：他们不需要！你做到了。我还以为你疯了，到处接受采访，东拉西扯，其实你是对的。她是个明星。我们赢了。将军。为什么大家都闷闷不乐的？

这一次，理查德默然不语。马奇搞不明白了。

马奇：奥拉辛尼，请帮忙解释一下。

奥拉辛尼：你跟维纳斯说吧。

里克转身看向维纳斯。

马奇：咱们在这儿干吗呢，维？

维纳斯：我只想出去证明自己的能力，我知道这个价码很可观，但是——

马奇：可观？是不可思议，这钱足以改变你们的生活。

马奇转向理查德，理查德第一次犹豫不决，拿不准该怎么办——但维纳斯态度坚定。

她看向她父亲，说道：“来吧，我能行。”于是理查德跟着她虚张声势。

理查德：这个女孩付出了十年的艰苦努力，你是要她见到第一个上门谈交易的就欣然接受吗？这样做不对，你也明白。她想要一个竞争的机会。

马奇：我们还没看到抽签呢，不知道她的比赛对手是谁！

理查德：她才不在乎呢。（对维纳斯）维纳斯·威廉姆斯，你在乎比赛对手是谁吗？

维纳斯：不在乎，爸爸。

理查德：维纳斯·威廉姆斯，不管是谁，你都会打败她，对吗？

维纳斯：是的，爸爸。

理查德：维纳斯·威廉姆斯，你愿意接受这个协议吗？

维纳斯：不愿意。

理查德（对其他人）：唔，就是这样，她不想签字。我们去弄点吃的。里克，你饿了吧？

里克觉得匪夷所思。

马奇：不。

理查德：来吧，里克，还指望你买单呢。

理查德站起身，想让众人集合起来去吃饭。

通德：嗨，大家好。

通德走进门来，全家人上前拥抱她。一家团聚，其乐融融。

镜头落在马奇身上，他还在疗伤。

外景，奥克兰体育馆，卫星球场

比赛日终于到来。我们进入赛场。

一个座无虚席的卫星球场。塞雷娜、林恩、伊莎、通德、奥拉辛尼和马奇也在观众席里。

维纳斯对阵世界排名第五十二位的前美国全国大学体育协会联赛冠军肖恩·斯塔福德，情况并不乐观。

在一个又一个局点上，斯塔福德尽展老将的沉稳风范，轻松地控制了比赛。

在一个轻松的顺势而为的进攻球之后——

主裁判：第二局完，斯塔福德胜，局数2比0。

在球场后方的围网后面——

站着理查德，他远离家人，背对着球场，只是听着声音。

外景，奥克兰体育馆，卫星球场，白天

维纳斯在相机的闪光灯中稳住呼吸，抛球，砰！她发出了第一个球。出界。她再次发球。啪！下网。双误。

主裁判：0比15。

她的团队的反应：只是精神紧张。众人（其中包括耐克公司的帕特里克）的反应：哦，不。

理查德紧张地捏着牙签来去。

理查德（自言自语）：加油，小家伙，你可以的。

维纳斯谨慎了一点，稳健发球。随后是短暂的对拉，维纳斯打出一个近网短球，斯塔福德上前，顺势一球制胜。

主裁判：0比30。

维纳斯看向自己的团队。他们高喊着鼓励她。

奥拉辛尼：加油，维纳斯！深呼吸。

维纳斯第一个发球成功，但短暂对拉后，她击球失误，打在网上。

主裁判：0比40。

在围网旁，理查德试图鼓励她，但是——

面临三个破发点，维纳斯稳健发球，随后是底线对拉，最终——

斯塔福德虚晃一招，然后放小球，维纳斯被打蒙了。

主裁判：第三局完，斯塔福德胜。局数3比0。

维纳斯换边时，可以听到众人在窃窃私语。她望向她的家人。塞雷娜给她鼓劲。她父亲的座位空着。马奇明摆着紧张过度了——

帕特里克（走过来）：她看起来有点紧张，不过她会放松下来的。我去看看另一场比赛，晚点再聊。好吗？

马奇和维纳斯的家人眼睁地看着金主帕特里克离开。

主裁判：第四局完，斯塔福德胜。局数4比0。

仿佛是彻底泄了气。

维纳斯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已经当她出局了。判定她会一败涂地。这种情况并没有让她紧张，反而让她怒火熊熊。

马奇：别当回事。下一局。别介意。

维纳斯重整旗鼓。走回底线，对上了父亲的眼睛。

他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放松，然后——

维纳斯多休整了一会儿。在边线上蹦跳几下，平稳心神，燃起斗志。

当她最终重返赛场时，眼神坚毅如钢铁。这一次是斯塔福德发球。

维纳斯没有退缩。她狠狠地回击，开启了长时间的对拉。信心爆棚的斯塔福德再次放小球。

漂亮，刚好过网。貌似锁定胜利——

这一次维纳斯爆发了，从底线飞扑过去，刚好及时打出一个漂亮的削球，从对手身边飞过。

观众惊呼。家人们鼓掌。斯塔福德打起精神。

主裁判：0比15。

现在维纳斯找回一点自信，接住了斯塔福德的下一个发球，最终反手直线球制胜，结束了长时间的底线对拉。斯塔福德被这个球打愣了。

理查德：就这样打，就这样打！

我们可以感觉到风向起了变化，斯塔福德亦然。她再次发球，试图给维纳斯一个重击，但是——

维纳斯回了一个深球，然后上网，不等斯塔福德的下一个球落地就打了回去——迅速挥拍，正手截击，一击必杀。

全家人都站了起来！斯塔福德试图寻找应对之策，却毫无头绪。

在接下来的几个赛点，维纳斯控制了比赛，大显身手，她抢走了比赛的控制权，也夺去了斯塔福德的信心，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

让耐克、媒体和观众看到，这个女孩是动了真格的，没有什么能阻止她。

维纳斯跟父亲对视一眼，走向底线，准备下一局的发球。现在她充满了自信。

她抛球。画外：大力发球。

内景，奥克兰体育馆，走廊，白天

砰！比赛结束。维纳斯面带胜利的微笑，返回入场通道，跟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和摄制组见面，接受赛后采访。

他们跟她边走边谈，穿过大厅走向更衣室。

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你今晚表现棒极了，维纳斯。你控制住了自己的紧张情绪，对此你感到惊讶吗？

维纳斯：有点惊讶，但也不是太惊讶。我还没有打过正式的锦标赛，我惊讶的是我既不紧张也不神经质，说我不惊讶，是因为我知道自己能打，没人能阻止我。

娱乐与体育频道记者：明天你将对阵头号种子维卡里奥，她世界排名第一，是三次大满贯冠军，你觉得你会怎么应战？

维纳斯：我觉得比赛就是要击败对手。打就是了。

理查德：好了，她说完了，你再添上几句话就够了。

理查德和维纳斯把记者留在走廊，进入通往更衣室的过道。

马奇等在那里。

马奇：我们走！你们在外面做什么呢？我简直不敢相信，她跟个雇佣杀手似的。

维纳斯笑着走向更衣室，马奇和理查德留在后面。

马奇：我跟多尔蒂谈过了，他们往上提了价码。四百万。你敢信？！

理查德：我们还是把筹码摆到桌面上等着吧。

马奇：你会丢单的，伙计。交易会泡汤，理查德，她不可能打败维卡里奥，那可是全世界最好的球员。

理查德：的确是，可万一她打败了呢？

理查德了眼，走了，他从巴德·柯林斯（网球界的鲍勃·霍普，理查德多年前曾把他当作攻略对象）身边经过。

理查德：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巴德，你还穿着这么漂亮的裤子。以前就跟你说过。

理查德走后一分钟，巴德才记起他。天啊，是他。画外：巴德震惊。

马奇：你认识他？

巴德·柯林斯：里克，如果她能打败维卡里奥——一个14岁的小女孩，从没打过职业比赛，就这么从街上走来，击败世界顶尖球员。忘掉阿里和弗雷泽的对战吧。这将是体育史上最大的冷门。

马奇笑了，一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晕晕乎乎的。

内景，奥克兰体育馆，更衣室，白天

维纳斯走进更衣室，穿过一群怀着妒意前来道贺的球员，一直冷静自持，直到——

内景，体育馆，更衣室，洗手间，此刻

她走进洗手间，锁上门。终于可以独处了，然后——

维纳斯：太棒了！

维纳斯情绪大爆发！终于可以真情流露了。欢畅庆祝，直到——砰！砰！砰！砰！

有人敲门，维纳斯僵立当场，很是尴尬。

维纳斯：对不起！请稍等。

维纳斯用手掩住嘴，堵住了笑声。她的心跳平缓下来，她再次挥动拳头，只是这一次的庆祝是无声的。

内景，奥克兰体育馆，走廊，此刻

理查德在大厅里等着维纳斯，他发现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体育馆球场的入口处。

是塞雷娜。理查德走过去。

理查德：嘿，米卡，过来。

理查德琢磨着这个女儿的心思，现在明白她在看什么了。巨大的舞台。炽热的太阳。她的未来。

理查德：哦，我明白了，好吧，你觉得只有你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尽管塞雷娜试图证明并非如此，但还是流露出对他这句话的认同。

理查德：我知道你很爱维纳斯，现在的情形让人兴奋，但我相信你也有些难过。是不是觉得没人在看？没人看见？

塞雷娜点点头，约略明白了他的用意。

理查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姐姐会成为世界第一。毫无疑问。

塞雷娜：我知道。

理查德：但是你，米卡，你会成为最棒的球员。有史以来最了不起的球员。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因为我做了规划。你一直被笼罩在维纳斯的阴影下，我知道这会让你变得坚韧不拔。我知道这会让你成为一名斗士，现在，看着你，我知道，米卡，你的时代即将到来。

塞雷娜微笑，把眼泪忍了回去。

塞雷娜：你真的做规划了？

理查德：我知道自己编了很多故事，但我不会对你讲空话。现在，来吧，我们走。

塞雷娜看着球场。看着她的未来。眼花缭乱。

奥拉辛尼（声音导前）：无论今晚结果如何，你都要记住，你的族裔历史丰富多彩。

内景，万豪酒店（奥克兰），威廉姆斯家的套房，白天

第二天，维纳斯和塞雷娜·威廉姆斯坐在妈妈身前，玩着幼稚的拍手游戏，妈妈正在给她们做发型。过程复杂到不可思议，但我们看不到成果。

奥拉辛尼：比如索杰纳·特鲁思。你记得她说过什么吗？

维纳斯：记得。她说过：“我不是女人吗！”

奥拉辛尼：没错，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塞雷娜：意思是她很坚强，她无所不能。

奥拉辛尼：说得对。她是一个年轻的黑人女子，跟你们一样。她值得被关注，也应该被聆听，所以今晚我想让你们记住自己是谁，记住自己来自哪里。昂起头来，傲然挺立。

她的作品终于完工了，奥拉辛尼停下来欣赏自己的成果。

奥拉辛尼：你看起来真美。（稍顿）你是美丽的维纳斯。你也很美，塞雷娜。

女孩们笑了，她们光彩照人，满怀骄傲。

外景，奥克兰体育馆，夜晚（定场镜头）

无人机航拍镜头悄悄潜入中心球场。

看台上座无虚席。球童们像士官生一样值守在各自的岗位上。气氛热烈。

电视台男解说员（画外）：大家好，欢迎回到奥克兰。在这个美好的夜晚，观看第二轮比赛。

内景，奥克兰体育馆，解说台，同上

在球场的高处，电视解说员搭起了解说台。

网球解说员：对阵双方是法网和美网卫冕冠军阿兰特查·桑切斯·维卡里奥，与维纳斯·威廉姆斯，这位来自加州康普顿的14岁天才少女，今晚将在座无虚席的观众面前首次亮相中心球场。

众人的期待已臻白热化。

内景，奥克兰体育馆，球场/走廊，夜晚

维纳斯走出入口通道的阴影，我们第一次看到：

她的头发编成小辫，搭配著名的白色发珠，甩头发的时候珠子会晃来晃去，咔哒作响。这个造型仿佛来自神话传说，蕴含力量——就像蝙蝠侠首次穿上战衣。

这是标志性的一刻。

理查德在入口通道目睹这一切，感动直达心底。

理查德：爱你，小家伙。

维纳斯：我也爱你，爸爸。

他目送女儿走向球场，紧随其后的是她的对手，维卡里奥。

理查德：祝你今晚好运，希望你能赢。

维卡里奥来到维纳斯身边，看到维纳斯像个角斗士一样在入口处蹦蹦跳跳，试图平复激动的心情。维卡里奥极为诧异。她本人泰然自若。她以前就来过这里。

网球解说员（画外）：今晚，她首次亮相中心球场，这也是她的第二场职业比赛，让我们用湾区特有的热烈方式来欢迎这位来自加州康普顿的14岁天才，维纳斯·威廉姆斯！

维纳斯走进球场，向观众挥手致意。比赛规模盛大。强光灯照亮了夜空。整个体育场观者如堵。她淡定地发现——

奥拉辛尼、马奇和她的姐妹们在看台上欢呼。

塞雷娜站着，她的头发也编成了缀珠小辫。

网球解说员（画外）：现在，请和我一起欢迎来自西班牙的三次大满贯冠军及头号种子选手阿兰特查·桑切斯·维卡里奥登场。

维卡里奥进入球场，开始热身。

走廊里，理查德把注意力转向墙上挂着的电视，屏幕上是比赛的实况转播。他安顿下来，准备面对这个漫长的夜晚。

蒙太奇，外景，奥克兰体育馆，夜晚

砰！比赛正在进行。镜头交切：入场通道里盯着电视的理查德以及——

球场上状态奇佳的维纳斯。在对拉中，维卡里奥打出一记正手短球，维纳斯奋力回击，一球制胜。15比0。

她大力发球，直落T区。维卡里奥接发球失败。维纳斯发球得分。看向她的包厢。30比0。

她发球，上网截击，得分。40比0。

她的第二个发球很有攻击性，然后随球上网，打出一个深球，接着凌空抽击，得分。

主裁判：第一盘第一局完，威廉姆斯胜，局数1比0。

威廉姆斯一家欢呼。

塞雷娜：耶，维纳斯！

理查德点点头。咬着他的牙签。露出一个微笑。

现在是第二局比赛。维卡里奥准备发球，已经面临两个破发点。

主裁判：15比40。

维卡里奥打出一个漂亮的发球，但是维纳斯回敬了一个深球，控制了对拉。每一个球都直给，维卡里奥则是反手削球，直到——

维纳斯出手冷酷无情，她以开放式站位，击出正手斜线球，奠定胜局。

主裁判：第一盘第二局完，威廉姆斯胜，局数2比0。

观众喝彩，家人鼓掌。

现在是第三局，维纳斯以一记打到角落里的凌厉发球结束了比赛。

主裁判：第一盘第三局完，威廉姆斯胜，局数3比0。

在通道里，理查德转向在他身旁看电视的保安。

理查德：你看到球上冒火花了吗？

现在是第五局。维纳斯再次发球，这一次直落T区，发球得分。

在大厅里，理查德与保安击掌庆祝。

理查德：我妻子教她的。维纳斯·威廉姆斯。记住这个名字。你看到她的开放式站位了吗？我们就是这么训练的。

现在是第八局，显然，维纳斯亦有所感。她以5比2领先。她眼神坚定，彻底控场。她在底线上蹦跳几下，等待着大放异彩。

另一方，维卡里奥汗流浃背，她试图挽回败局。现在是30比40。对拉中，她给出反击。这就是保罗所说的拍手游戏。维纳斯可不是来玩的。

她全场奔跑，击球用力，动作干净，落点深。维卡里奥终于没了力气，正手球出界。

维纳斯充满自信，郑重地朝包厢挥了挥拳头。

主裁判：第一盘完。维纳斯·威廉姆斯胜。

维卡里奥简直不敢相信，她恼火地向她的团队举起双手。

球员走向座椅。观众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威廉姆斯包厢的人都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跳得最高的是塞雷娜。

在入口通道里，理查德开心得几乎失控。

维卡里奥呆坐着盯着毛巾，仿佛要在毛巾里寻找答案，而维纳斯又一次像一个等不及铃声响起的重量级拳王一样，在线上蹦来蹦去。

主裁判：时间到！

她们重回比赛。

让维卡里奥沮丧的是，情况毫无起色。记分牌显示：1比2。维卡里奥发球。

她调动维纳斯在场上跑来跑去，试图加大进攻力度，她大力正手击球，随后上网，然而——

维纳斯接到球，开放式站位，打出一个正手穿越球，得分。维卡里奥目瞪口呆。

主裁判：第四局完。威廉姆斯胜。局数3比1。

观众惊喜若狂。威廉姆斯一家情绪爆发。维纳斯心潮澎湃。巴德·柯林斯看向马奇。“天啊，她要做到了。”

事实正是如此。

球员们休息，维纳斯像往常一样蹦跳。

维卡里奥气急败坏，百思不解。她看向维纳斯，然后看向她自己的包厢。头脑中冒出一个主意。

维卡里奥走近主裁判。悄声说了几句话。裁判点点头，维卡里奥走出球场，消失在入口通道里，留下维纳斯一个人在球场上蹦蹦跳跳。维纳斯有些莫名其妙。

裁判招手让她过来给她解释。

主裁判：她去洗手间。

维纳斯点头，看着她的对手冲进——

内景，奥克兰体育馆，走廊，夜晚

理查德正在通道上看电视。他在屏幕上看到维卡里奥离开球场。

维卡里奥本人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走入通道，从他身边经过，令人意外的是，她似乎成竹在胸。

她走近更衣室，稍停片刻，重新系好鞋带，然后溜了进去。

理查德盯着她，心里疑窦丛生。

外景，奥克兰体育馆，夜晚

镜头回到球场，维纳斯依然在原地蹦跳，看着赛场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往前走。五分钟……六分钟……

看台上，奥拉辛尼转向马奇。

奥拉辛尼：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马奇：是故意冷着维纳斯。

奥拉辛尼：什么？！她怎么能干这种事？！没有规则能管吗？

马奇：他们也没办法。她可以说她在里面上厕所。这是个阴招。

全家人都火冒三丈。观众也愤怒了。维纳斯在球场上跳来跳去，独自一人，除了她似乎永恒不变的斗志，别无其他。仿佛用了一生的时间去思考，去进入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体育场里的能量和动力慢慢流逝。直到最后——

维纳斯做了一件她此前尚未做过的事。她坐了下来。

内景，奥克兰体育馆，走廊，夜晚

在入口通道里，理查德从电视上看着女儿消磨时间，火气越来越大。

理查德：已经八分钟了。八分钟。（依然不见动静）九分钟，行啦，年轻人，起来。

理查德心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维卡里奥终于从洗手间里出来。理查德气得浑身发抖。维卡里奥却心平气和地然重返球场。

理查德摇了摇头。

外景，奥克兰体育馆，夜晚

维卡里奥回来，假意道歉。观众鼓掌。

主裁判：时间到，比赛开始。

维纳斯看着时钟。过了十分钟。感觉像是永恒。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但是当她后退发球时，状态变了。显然，她动作发紧。

她设法完成了她的第一个发球，开始了另一次长时间的对拉，然而维纳斯动作僵硬，反手球下网失误，这一回合结束了。

理查德看着，鼓掌表示支持，但他看明白了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

接下来，维纳斯第一个发球下网，第二个是侧旋球，速度变慢了。

砰！——维卡里奥大力抽杀，一球制胜。这一球意味深长。维纳斯接收到了信号。观众亦然。体育馆里的气氛令人窒息。马奇能感觉到。

理查德也能感觉到，终局如何他心知肚明。试图给维纳斯鼓劲。

理查德：你还是领先的，你很好。

奥拉辛尼也鼓掌给她加油。

维纳斯准备发球。我们看出了她的紧张。第一次发球没打到球，第二次是侧旋球，速度缓慢。维卡里奥狠狠回击，打到了她的正手处，然后——

维纳斯严重失误，击球不过网。

主裁判：第五局完。维卡里奥胜。局数3比2。威廉姆斯领先。

但给人的感觉是她并没有领先。

观众可以感觉到杀气。马奇亦然。又迅速地比完两局之后——

维纳斯再次发球，试图稳住心神，但她的好运消失了，落到了维卡里奥手里。维卡里奥等在球网的另一边，神色狠厉。

维纳斯抛球，发球干净利落，但是维卡里奥候在那里——斗志十足，严阵以待，准备大展身手。

可以定格于此处。因为维纳斯在剩下的比赛中已经不可能再赢一局了。

在入口通道里，理查德看着维卡里奥控制着比赛，赢了一球又一球，一局又一局。

主裁判：第八局完，维卡里奥胜。（再次）第九局完，维卡里奥胜。（最终）第二盘完，维卡里奥胜。

维纳斯从未停止战斗，她在球场上重重地摔倒，又重新站起来，但她知道已经无法逆风翻盘了。

在入口通道里，理查德为女儿心如刀绞。知道局势滑往了既定的方向。他的眼晴转向出口。

在球场上，连续对拉后，维卡里奥打出一个月亮球，维纳斯反手球出界，这一回合终于结束了。

维纳斯懊恼地摇头，深感沮丧和孤独，直到她惊呀地抬头，看到——

在看台上，她的父亲——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坐在奥拉辛尼身旁的空位上。是观看，而不是逃避。

维纳斯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奥拉辛尼也明白。她握住理查德的手，他们一起支持他们的女儿。

似乎是转瞬之间，比分：6比2。3比6。0比5。维纳斯发球，但是维卡里奥已经到了赛点。维卡里奥回击，维纳斯正手球出界，就这样，一切都结束了。她输了。

就像那个青少年联赛的高贵女孩一样，维纳斯优雅地走到网前与维卡里奥握手。这是具有骑士精神的一刻，理查德很骄傲，只是——

事出意料。观众在鼓掌，但泡沫已经破灭。失败的感觉铺天盖地。他们押上了重注，结果输了。

镜头对准理查德，坚毅地鼓掌，为他的女儿喝彩，但是理解她内心的伤痛。

蒙太奇结束。

内景，奥克兰体育馆，更衣室，夜晚

维纳斯进去，立刻关上了门。她放声痛哭，就像一个14岁的孩子，而她本来也就是14岁的孩子。她的父母来了，把失意哭泣的她拥在怀里。

维纳斯：我今晚应该赢的。那些合同，还有尊重。你们对我寄予了厚望。

理查德：别担心合同的事。我敢打赌，那扇门外头的走廊上挤满了傻瓜，争着抢着给你送支票，但这不是重点。（稍顿）看着我。你刚刚和世界上最好的球员硬碰硬打了两个小时，打得她两腿直哆嗦，而且你还保持了优雅的风度。你现在不尊重自己，以后也不会尊重自己。你是冠军，维纳斯·威廉姆斯，全世界都知道。昂起头，走出去。（最后）我这一生，还从来没有为了谁这么骄傲过。

为了父亲，维纳斯破涕为笑。担心他情况不对劲，她强忍住泪水。

理查德：我们走。

理查德抓起维纳斯的网球包，他们走向门口，然而——

维纳斯：爸爸，我的包我自己背。

理查德：我拿着吧，小家伙。

维纳斯：不用，我自己来。

理查德反应过来，他把维纳斯的网球包递给她，她自己背着包出去。

外景，奥克兰体育馆，片刻后

现在体育场已经空无一人，维纳斯和姐妹们在看台上会合。理查德领着家人穿过空旷的球场，体育场照明灯在他们头顶上方关闭。

他们爬上空荡荡的台阶，来到出口，打开门，发现——

外景，奥克兰体育馆，运动员出口，夜晚

一大群球迷，其中许多是黑人女孩，等在外面，就为了有机会一睹维纳斯的风采。当她出现时，他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呼喊她的名字。

众人：维纳斯！维纳斯！维纳斯！（然后又看到）塞雷娜，塞雷娜！

目睹这一幕，维纳斯热泪盈眶。塞雷娜也是。

理查德：看来他们都明白，去吧，别让他们空等。

满怀感激之情的维纳斯亲了亲她的父亲，走上前迎接她的粉丝。塞雷娜跟在她身后。

理查德和奥拉辛尼惊喜地看着他们的小女儿握手，签名，鼓舞人心。

他们情难自已，泪水纵横。锦上添花的是，马奇出现了，兴奋得满脸通红。

马奇：理查德！理查德。耐克又回来了。他们突然冒了出来。彪马、斐乐、锐步。他们都想见面，他们都想抢先见面。（画外：理查德沉默）我要跟他们说，去他的吧。

最终，理查德笑了。他看着女儿们，骄傲地昂起头，他所预言的一切都成真了。

理查德：不，我觉得我们应该跟那些家伙谈谈。我们要跟他们谈谈。

马奇：谢谢你，理查德。她做到了。

理查德：哦，是的，她做到了。

理查德定格。银幕上同时叠印字幕：

九个月后，维纳斯和锐步签订协议，金额高达一千两百万，当时她15岁。

（切至）

维纳斯·威廉姆斯签约活动（视频资料片段）

维纳斯和塞雷娜穿着时漂亮的全套90年代锐步，在纽约市中心的一个推广宣传活动上击球。

叠印：两年后，塞雷娜也加入了巡回宣传活动。作为她们的教练，理查德继续把耐心、家庭和教育置于年少成名之上。

他在康普顿为女儿们所做的所有预言几乎都成真了。

（切至）

温布尔顿，中心球场，姐妹俩（视频资料片段）

两个扎着白色缀珠小辫的黑人女孩在全白人观众面前走上球场，向英国女王行屈膝礼。

叠印：40岁的维纳斯，赢得五次温网冠军。她是公开赛时代首位世界排名第一的非洲裔美国女性。

39岁的塞雷娜，二十三次获得大满贯冠军。许多人认为她是体育史上最伟大的女运动员。一如理查德的预言。

（切至）

理查德·威廉姆斯真人（视频资料片段）

他在1999年立顿公开赛的看台上欢呼，举着一块自制的牌子，上面简单地写着：“我早就告诉过你。”

（淡出）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