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80后,如果有人在我小的时候对我说,一个外资企业,由于漠视生产安全,工人得不到劳动保护,工资也很低,工人决定要成立工会。但遭到了外方资本的抵制。工人阶级被分化,瓦解,最后工会没能成立。工人不得不继续冒着受伤的风险劳动,换取微不足道的回报。
然后问我:这是不是一个国外资产阶级剥削劳动人民的例子?
嗯,谁能想到不过30年后,世界已经如此魔幻。30年后我成为了一名在外资企业工作的制造业从业者,去看一部讲在美国的中国制造业公司的故事,感慨很多。
我当然不是想讲什么屁股决定脑袋的老套论调。我们反对资本主义,恰恰是因为资本主义是 imhuman 的,这不仅适用于中国人或者美国人,也适用于工人或者资本家。
纪录片临近末尾,曹总说:(因为环境被破坏了,小时候的田园风格消失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有功之人,还是有罪之人?然后他虔诚地拜佛。
镜头一转,他已经在视察自动化的进度。听说可以靠机器削减工作岗位,他非常开心。
这当然是因为他是合格甚至优秀的企业家。所有一切都忠实地按照资本的意志在运作。即使曹总,也必须服从资本的意志。
在这种逻辑下,我们当然也不能责怪美国工人懒惰,或者夸奖中国工人勤奋。如果一定要讲群体差异,我注意到的是另一个问题。在美国,任何一个工人,无论教育程度如何,都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诉求。但中国工人的表达,却往往含混不清。我们之前讲所谓组织性纪律性,现在看来是辩证统一的。美国工人似乎有组织,无纪律;而中国工人,有纪律,无组织。组织来源于对自身所处环境的充分认知,能够清晰表达自我诉求,能够主动团结他人达成一致。从这一点看,资本主义的异化仿佛在中国更甚。
能够约束资本的,当然是政府。能够主动提高人民的组织能力的,当然是各类民间团体。从这个意义上去看美国的咨询公司和中国的大政府,不由有相辅相成之慨。
所以不要抱怨或者庆幸我们为何有这样的政府,原因不妨彼此观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