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底的这个冬天特别冷,我在上海,天天在微信上遥望制片人梁仁红和导演霍明正热火朝天地做着《热的雪》开播前的最后冲刺。此时,距离我担任撰稿的《手术两百年》播出已经过去了两年,这期间,我手头还有一些项目在同步推进,但目前看最快诞生的,却是排在时间轴最后的《热的雪》。
说到抗美援朝本身,除了小时候看过的电影《英雄儿女》,还有当年语文课本上出现过的邱少云、黄继光几位英雄人物,对于整个战争,我是没有太多概念的。我的祖父是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爬雪山,过草地,一路从江西走到了陕北,所以对于这段历史,我天然具有亲切感,但是抗美援朝不一样,它跟我的生活和我的经历没有交集,这是一个彻底重新学习的过程。70多年前爆发的朝鲜战争,是二战结束后参战国最多、死伤人数最多的一场战争,在“世界上最不适宜大兵团作战”的朝鲜半岛,二战最大的既得利益者——美军对这里实施了空前的破坏,而抗美援朝,则是上百万中国人民志愿军将士为了保卫和平、反抗侵略而进行的一场伟大战争。
项目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一直认为会在当年10月播出,也就是说从撰稿到拍摄,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要在这样苛刻的时间期限内完成近300分钟的节目是很困难的,更何况是“高标准、严要求”的台重点节目。尽管最终成片从院线电影改成了10集台重点纪录片,再从10集改成了6集,播出时间也从10月改成了2021年初,但留给我的时间仍然不足。
我们首先要面临的问题是确定每一集的主体对象。《热的雪》最初的定位很清晰,不做全景式的回顾,而是挑选影响战争走向的重大战役或战斗进行剖析。但持续两年零9个月的抗美援朝战争战役众多,每一场几乎都可以写成一本专著,拍出一部大片,究竟选择哪几场来刻画,这是我最初遇到的难题。上甘岭、长津湖自不必说,随着对于史料的熟悉和掌握,第一场云山战役和最后一场金城大捷也陆续确定,最后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研究抗美援朝的权威专家的帮助和建议下,项目组最终把剩下的两个名额留给了一夫当关的三所里战斗和悲壮的铁原阻击战。
当每集所要表现的战役确定后,如何来构建它的骨架和血肉是一项极艰难的工作。在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不停与战史专家进行沟通,反复梳理着这六场战役或战斗中复杂的史实——交战双方每一天的战术决策、作战行为、行动路线等等。与其它反映抗美援朝的鸿篇巨制相比,每次战斗的动机和行动是《热的雪》关注的重点,也是我们的特色——驻守阵地的部队来自哪里?有多少人?武器是什么?他们的排长叫什么?家乡在哪里?为什么要来参加志愿军?大兵团推进时,哪一支部队最先达成作战目标?其中最关键的细节是什么?这些信息对塑造一支有血有肉、并且有行动力的部队非常重要。与此同时,他们将要面对的对手是谁?有什么样的战术特点?拥有什么样的武器?在战斗中做出了什么样的方案……敌人同样需要描摹,因为他们并不是散兵游勇,而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美国士兵。
为了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我投入到了日以继夜的资料搜集工作中。《热的雪》资料来源主要是《抗美援朝战争史》这样的权威史料、参战部队军史和当事人回忆录,还有一些军事院校的研究专著。对于这场战争,官方正史与个人回忆录上的视角不同,后者可以为我们提供大量生动的细节和微观的视角,但要做好这一步,需要在充分掌握抗美援朝战争宏大叙事的基础上,对微观史料进行合理的甄别和使用。
本片的主要视角有两类:一类是负责战役部署、实施的志愿军高级指挥员,另一类是具体战斗中的志愿军战士,其中既有像黄继光、邱少云这样名垂千古的烈士,更有很多不知名的战士。但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由无数中华优秀儿女组成的中国人民志愿军,肩负人民重托、民族期望,同朝鲜人民和军队一道,浴血奋战,最终赢得了抗美援朝战争的伟大胜利,而19万7千多名英雄儿女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为了和平献出了宝贵生命。时至今日,纵使时光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他们依然值得我们永远感恩、铭记。
为确保内容准确无误,项目组在一稿和二稿的创作阶段多次请教军事科学院的专家,力图在整体框架和主要内容方面不出差错,在最终稿阶段,还获得了重大办专家亲自落笔润色,也是为了保证纪录片的客观、权威。
在节目播出前夕,回首往事,感谢那段时间,感谢这个机会,让我能够全面了解这段不该被遗忘的历史,没有前人付出,就没有你我的今天,我为我的祖国骄傲,也为那些单纯、勇敢、无私的战士自豪。许多老兵回忆录虽然语言朴素,但读来令人动容,点点滴滴,不仅关于战斗,还有他们的生活和友谊,他们的坚持,他们的信仰和他们的伤痛,但是可惜,因为篇幅和题材的限制,没有办法体现出来,希望以后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