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国际著名电影杂志《银幕》(SCREEN)在《柔情史》柏林电影节首映后为其撰写的评论。
原文作者 | SARAH WARD翻译 | GlueYoung
如果将萨克拉门托的底层中产阶级换成北京的胡同老百姓,那么《柔情史》则可以被称为中国版的《伯德小姐》,电影展现出爱恨交织却又坚不可摧的母女关系中所有的起起伏伏。编剧、导演、剪辑师和演员心中似乎都隐匿着一处黑色漩涡,这漩涡不加修饰地吞没了所有的温暖与柔情,时不时发出一阵阴郁却有点好笑的咕噜声。
“世上唯一还不清的债就是母爱。”
《柔情史》毫无畏惧地探索亲子关系中的不融洽,并且得益于两位主演精到细腻的表演,电影将日常冲突生动地表现出来。杨明明和耐安从婚姻吵到钱,从钱吵到餐桌礼仪,而也恰是这吵闹使《柔情史》愈发精彩迷人。
然而,这部电影虽然充分彰显了演员的精湛演技和初执导筒的导演的不俗能力,但是丰满的人物和敏锐的洞察力却难以与叙事主旨相匹,因此影片的影响力极有可能局限于电影节。
片中最明显的无疑是二十多岁的编剧小雾和她的单身母亲各自的绝望,她们深陷生活与事业的双重泥潭,将自己心里的不快抛掷给对方。母女间的怨恨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小雾无法原谅母亲以前做出的决定,怨她让一笔不菲的拆迁费打了水漂。而母亲也从来没落下任何一个批评小雾的机会。如此的针尖对麦芒使小雾发出“世上唯一还不清的债就是母爱。”的悲叹。
影片深谙亲子相处之道,上一秒可能还不共戴天,下一秒就可能相拥入怀。有两种情形能让这对母女暂时偃旗息鼓,平时不可遏止的狂怒到饭桌上变成了涓涓细流,再不然也只有外公的在场才能压下她们的互撕炽焰。
母女的每次交流都让观者感慨她们是那么的相像,即使两位当事人都不愿承认,而这种相像不仅限于她们共有的创作追求和遇人不淑上。《柔情史》的爱情线稍欠说服力,小雾和离异电影教授纠缠不清,母亲对刚离异的宝刚突然来电,不顺遂的感情生活更是加强了两人的联系和对彼此的依赖。
杨明明本人就是和她的母亲在片中的环境长大的,这也就解释了《柔情史》中氤氲的艺术模仿生活之感。电影模仿的不光是母女关系,还细致地描绘了家的角角落落,邻里邻居的生活气。鲜活的摄影也为电影增色不少,摄影机跟随骑着滑板车的小雾在大街小巷随心所欲地横冲直撞,让胡同老巷也熠熠发光。盘桓在日常场景的镜头像眼波流转,喜爱之情尽显,直接剖开电影内核:你我的爱与憎往往是为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