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乡土文学的丰富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原乡人的血,必须流返原乡,才会停止沸腾。”
在简单铺平单线条叙事的电影中,我却看到了更厚重的矛盾和悲戚。
成年的钟理,爱上了钟平妹,却因为同姓不婚而不被家族以及整个台湾社会允许,他们的爱情变成了不伦,不被礼法和家族祝福的爱情。人生总是难免艰难一些,可他们没有放弃。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钱财,只有一句你要不要跟我走,一辈子就算是托付了。这是那个时代里的爱情,是艰难的爱情,也是令人艳羡的爱情。他们出走台湾,过了日本,进入满洲。这里也同样是被日本当局所把控的地界,但比起台湾,总是更加接近原乡的样子。可是这一份来自原乡的亲热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热烈。
日本战败后退出满洲,结束对台湾的控制。这无疑是一场空前的胜利,但是战争和政治抗衡的后果并不仅仅是在战区的硝烟和狼藉。而更多的是经历战争的多年以来,人民的教育,认同,归属,被社会怎样的看待,如此如此这般改变头脑的东西。
有人直接抢走木炭,还说道:“日本人投降,你们的靠山完蛋了!”这是一段有些荒唐的插曲,盲目的将对日本的仇恨以一种市民腔调表现出来,并自以为台湾和日本之间存在等价关系。但这荒唐背后却又是令人难过甚至悲哀的苍凉,这些台湾的同胞们,并不能得到原乡人的认同。由此造成的模棱两可的民族归属,无疑让这些台湾人们更感到悲戚。
钟理手术之前,留下的遗言,对于平妹,他亏欠的太多,她原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就算是嫁给一个普通的劳力,也总比现在“更安定,更幸福”。钟的爱情是平淡的,是如同我们父辈那一代人的爱情,因为是夫妻,所以便荣辱与共,生死相随。钟身体不好,平妹便努力做工补贴家用,瘦弱的女子却养活着一大家人。钟说:“因为爱你,我选择勇敢地死。”平妹亦然,因为爱你,我能咽的下所有的苦楚。这一份相濡以沫的感动,平淡却又浓重。
关于做父亲,钟理却始终怀揣着那一份原始的亏欠,这一份亏欠源于他固执的选择“同姓结婚”,这个份亏欠源于他生病三年错过了二子立民的成长,这一份亏欠源于对幼童的顽皮,总让他暴戾而又凶狠。这一份亏欠被二子的死亡带进了地下,那一声“魂兮归来!跟着我们回家!”又像是一声呼号,呐喊,寻找,盼望。立民之后的弟弟和立民长得极其相似,立民也许是真的,回家了!
感情缠绕着理想落地生根,如果说钟理的一生有一个中心词,那一定就是理想,那一枚叫做写作的理想。“我们这个民族遭受了踏跺,可惜我还不够了解它、虽然我受的是日本的教育,但我是中国人,我要把我听到的,看到的,统统写出来。”“原乡人的血,必须流返原乡,才会停止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