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代导演的诗意手法描绘了一副秀美但又十分压抑的田园风景画。其中令人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女主湘湘,她才十二岁就嫁为人妇,在懵懵懂懂的年纪莫名其妙的有了一个小她近乎十岁的丈夫,但是她勤劳淳朴,一如沈从文笔下的“翠翠”一样,恬静而美好。影片最唯美也最令人陶醉的一个镜头就是潇潇抱着春官一起看月亮,悠扬的民歌和皎洁的月亮融为一体,静止的时光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一切都看似那么美好,可是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是在不平等封建制度下的短暂存在。随着潇潇长大,发育的不仅是她的胸脯,还有她与生俱来的女性意识。这时她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出现了,狗蛋,这个多才多艺的强壮长工,对潇潇也充满了渴望。虽然他之前挑逗过潇潇,但是那时候潇潇还小,对于男女之情毫无敏感程度,对他的挑逗躲避不及。而十七岁的潇潇,有了女性的特征,也有了女性的情感,虽然婆婆用布条裹住了她丰满的胸部,但是却阻止不了她对性的渴望与向往。于是在那个下雨的午后,在磨坊里,偶遇的狗蛋和潇潇偷尝了禁果。此后,两人的交往越来越频繁,直至潇潇怀了狗蛋的孩子,她想过与狗蛋一起私奔,那是她女性意识最为强烈的时刻,却因为狗蛋的懦弱,让她丧失了最后一丝勇气。狗蛋离开之后,她经常悔恨不已,独自流泪,抑或是保护肚子里的孩子,亦或是被那个偷情寡妇的下场吓到了,她最终选择独自逃跑,无奈却因为无人开船,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婆家,在娘家人的求情下,她没有沉塘,反而生下一个儿子。几年后,故事又回到开始,她要为自己的小儿子娶一位媳妇。原来封建制度下的受害者,成为新一轮施害者。影片故事的结尾令人意味深长。正如影片开头所引用的沈从文先生的那句话:我只造希腊小庙,这种庙里供奉的只有人性。“人性”的本源一直以来也是东西方哲学家一直所争论的问题。我没有看过沈从文的原著《潇潇》,不知道原文中的潇潇是一种怎样的女性,但是在影片中,在谢飞导演的镜头下,潇潇是一个天真无邪的乡下姑娘,但这种天真在封建的礼教下,极易转化为无知和软弱的代名词,我认为在潇潇身上是有女性意识觉醒的那一刻,她并没有完全被礼教束缚,她与狗蛋发生关系,想过与狗蛋私奔,也尝试过自己逃跑。但是这种意识出现的时间太短了,短的可以忽略不计。因为真正考验一个人的心智不是在幸福的时刻,而是在灾难来临之时。沦陷在甜蜜的爱情里的潇潇会想尽办法与狗蛋幽会,但是当她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她下意识的让狗蛋想办法,把依赖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狗蛋逃跑后,她经常独自流泪,居然想到吃香灰掉孩子的办法,表现出她性格中的软弱与迷信无知。最后她一个人逃走时,就因为无人掌陀,她又推不动船功亏一篑,没有成功离开。在电影中,“船”不仅是寨子里面通向外界的交通工具,更像是潇潇命运的承载体,当初她被众人抬着,坐着这艘船走进杨家寨,现在仅凭她一个人却无法驾驶这条船离开,这个情景有两层含义,第一层,这船代表潇潇的命运,说明潇潇并没有掌控自己能力,阻隔这条船的不仅是可见的石头,他其实被一种更强大无形力量阻拦着,这种力量传承了几千年,维持着这个乡村部落所谓的秩序与和谐,礼貌与文明。仅凭潇潇一个人怎么可能与他相抵抗。令人悲哀的是不管她再奋力,这艘船仍然纹丝不动。第二层,是对男性权威的凸显,这艘船原来是由一个男人掌舵的,意味着男人的主导地位,现在这位船夫不在,船自然不能开,女性的弱势地位在此刻也得以体现。潇潇的女性形象刻画除了与人文环境息息相关外,也与第四代导演的艺术风格有关,第四代导演作为承上启下的一代,他们对于现代思想与传统道德有过激烈的矛盾冲突,他们具备反抗精神,但是又不十分强烈。因此,他们的作品一如他们的诗人气质,场面悠扬,诗意但缺乏深刻的批判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