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一部只有三名演员的电影《老兵》,老戏骨金士杰饰演国民党抗战老兵卫国。有一种悲哀是仅属于自己的日渐孤独。金自己花钱请仪仗队为昔日战友麻子举行葬礼,在一间破旧的屋里,一群人在流程化地进行奏乐,嚎哭。金则坐在灵堂门口,没有哀伤与不舍,只有面无表情的淡然与无奈。葬礼结束,金掏出皱巴巴的三百元,送走请来哭丧的人后,从屋里墙上拿走一张布满折痕的泛黄战友合照,作为对麻子的怀念。葬礼对于他人来说,仅仅是一单生意,对于金来说,则是战友情怀,是责任和义务,亦是内心使然。金打电话给二虎说“麻子走了,我过去操办了一下,走得还算体面”。麻子走了,又少了一名与金共同坚守和等待的昔日战友,这种日渐的孤独只有金才知道其中滋味。有一种辛酸是坚守信念的躯壳成为了社会摆设。金的居住地,是昔日的抗战总部旧址,大门破旧,屋内堆满杂物。金摆上拍照二元的牌子,点上一根烟,等着一拔拔的旅游团前来参观,配合着游客微笑,摆剪刀手……金对于游客而言,不过是他们怀念抗战文化旅程中,向亲朋好友证明的一张合照摆设而已。合照对于金来说,仅仅是为了生存的无奈之举。金的坚守与等待并不是为了向往美好幸福生活,而是为了一份承认,就像他所言,我不是为了钱!而是尚有未了心愿,为了给那些已经牺牲和尚存于世的战友,为自己年轻时的抗战岁月讨个说法。 当电视上新闻播放着关于七七事变的国际舆论、国家导向、社会反应以及人民态度时,金很不屑地关掉电视。对于他来说,他不需要大放阙词的同情,亦不愿被人义正言辞地讨论。他只是想被历史承认,给在抗战中付出生命的战友一个交待,给自己的人生一个交待。正如金说“还是打鬼子的那些日子痛快,打完了,就没意思了”。生活对于金而言,是一段漫长的坚守岁月。有一种痛楚是无人分享的喜悦。当电视新闻播放中国纪念抗战胜利七十二周年庆典,将邀请国民党抗战老兵出席,国家领导人发表讲话正视国共两党抗战历史时,老人面流满面,泣不成声。不计其数战友的七十二年憋屈被一位九十多岁的老人以痛哭流涕的方式,在一夜间释怀。金是不幸中的万幸,还能活着等到这一天。第二天一早,他来到小店的电话旁,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用颤抖的手焦急地拔通二虎战友的号码,想与他分享天大的喜讯,可电话那边传来二虎已离世的噩耗。老人瞬间变得一脸茫然与不知所措,坐在小店门口点上一根烟,在人来人往的街边,慢慢平复内心的哀伤……金回到住所,坐在阴暗的房间,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打开笔记本,翻到二虎那一页,用笔划去最后一名现存战友的联系方式……
只是,像金一样坚守岁月中终于等来历史承认的战友,还剩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