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亲家庭,上发热门诊的,是我退休返聘的母亲。
当时临近新年,我大年二十七回家,那天是很日常的一天,虽然上午我听说了疫情有点紧张特地去买了口罩,下午接到我导师的电话,反复提醒路上一定不要摘口罩。
我看了一眼,坐的那班车过武汉。武汉的情况,当时医疗圈里也有一些传闻了。于是我在六个小时的旅行里没吃没喝,看着换车站口的奶茶店咽了很多遍口水。
但我远远没有想到后来的故事。大年二十八武汉封城,我母亲说,那正好在家好好过年吧。她是一名消化科医生,前年刚刚退休,目前返聘在专家门诊,过年期间不用值班。我想也好,窝在家里总是安全的。
大年三十我在母亲家被封了小区,我作为途径武汉人员,在家里不许出门。我妈收到了医院的短信,说发热和咳嗽的病人已经挤满了她们医院,呼吸科被抽调去了各级隔离病房。北方的冬天本来就是呼吸道疾病高发的季节,咳嗽发热和传染病人无法分辨,各个科室的在职医生均轮流上岗全天在院分流病人。
我妈说,你好好隔离吧,我得回医院了。
这一去就是二十八天,十四天工作,十四天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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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靠社区和邻居养活的。
社区给我送来了米和油,邻居分给我了十斤香菇和二十斤白菜。一位我母亲曾经的老患者通过邻居转手递来了一箱牛奶,一篮零散的各色瓜果。
我妈中间托人捎回来了一大袋口罩,说是紫外线照过的,让我蒸一蒸,在暖气上烘干再送回去。
因为每人每天只有一个口罩和一套防护服,有多余的就可以去二级隔离区摘下来喝口水。
我母亲当时生产的时候有点产伤,不太能憋住尿,那她大概就只能一天不喝水了。
每每想到这个我就会不由自主掉眼泪,然后在贴着新年福字的客厅里酝酿成又一场没有来源纯粹为发泄的号啕大哭。
我所在的城市确诊病人里,有六个是我妈的诊室确诊的。
其中两个还逃跑了被公安堵在了家门口。
一直到六月,我还常常梦到我妈说不回来了住院了,然后突然惊醒。
———————————————————————自己的经历讲多了,说说剧。
这部剧第一集努力日常,隐忍而平淡。
但我从第一个抢救的镜头就开始恐惧,那种恐怖片里感觉鬼快来了但鬼还没有来的那种毛骨悚然。
就这一点,我给这部剧打五分。
我潜意识的情绪就投票了它的真实。
甚至,现实更严峻,更混乱,更戏剧。
戏剧到什么程度呢?
医院发短信问我们滞留在家的医护家属愿不愿意去医院当清洁工。
因为真的没人干。
其他的严峻混乱戏剧,和伟大,大家在新闻里应该也都看到了。抗击疫情这件事最伟大的是,它不是某个某个群体的功绩,是千千万万,每一个中国人的功绩。
尽管从第一集我就憋着泪,但我还想看下去,希望这部剧能够记录一段真实而伟大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