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漫威MCU电影体系中,最为特殊的一支就是《雷神》这一系列。由于开发较早,《雷神》的前两部电影在不成熟的风格摸索之后显得非常荒腔走板。肯尼斯·布拉纳执导的第一部电影在人物和戏剧张力的塑造上是成功的,但却留下了几个重要隐患未能解决。其一,作为标题人物,克里斯·海姆斯沃斯的形象和表演没有问题,但傻大个的人设缺乏足够的魅力,就像个真人手办一样令人兴趣缺缺,这也使得汤姆·希德勒斯顿的洛基能够立显拔群;其二,神域阿斯加德的描写是绝对失败的,肯尼斯·布拉纳将其高度舞台化的做法使这一充满潜力的外星(封建)世界成了空白如纸的背景板(同样的问题在《异人族》中更为致命),让雷神这一角色还没有立足,就打发到地球小镇谈恋爱去了。这一问题在续作中依然没有改观,整部电影就在零星几个场景之间疲于奔命,没能够建立起一个统一的,有生气的世界观。
而在经过了十数部电影的摸索后,迪士尼-漫威体系也终于逐渐收窄了创作的突破口。系列早期电影中起到点缀和调节气氛的喜剧桥段,在第二阶段的《银河护卫队》后反客为主。相比隔壁《X战警》将变种人题材玩出新意玩出花,漫威的创作者们反而急于将摊子收缩,从个人冒险硬改为无限宝石争夺战,致使电影的故事线索和人设遭到破坏,以大量喜剧内容加以填充,讨得观众欢心。在整个MCU电影系列中,最具可看性的那几部往往都和无限宝石没什么关系(《钢铁侠》《美国队长2》),也没有那么热衷于逗乐观众,有着相对严肃的主题讨论。
这就使得《雷神》系列的未来方向变得有些尴尬了。在两部并不成功的电影之后,是接着走凹造型的拧巴外星莎翁戏,还是向外星小兄弟学习如何逗逼无下限呢?
漫威选择了后者,于是MCU再度精神分裂了。
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凯文·费奇和漫威都不陌生。《钢铁侠3》用满大人把所有观众涮了一把,《雷神3》依靠补拍变身喜剧,让《复仇者联盟2》定下的严肃基调成了明日黄花——片名里搁着《诸神黄昏》又如何?千万人死全家又如何?玩的够high不就得了?
当然不行。
超级英雄的形态是与时俱进的,从罗宾汉到现代漫画英雄,匡扶正义,维护社会秩序的义举从劫富济贫演化成了对抗法外之徒灭世之灾。但超级英雄之所以为超级英雄,并不是因为他们有过人之处,能人所不能,而是因为他们身上所承担的相应社会责任。彼得·帕克被蜘蛛咬了并没有让他成为蜘蛛侠,真正让他成为纽约的好邻居,是本叔叔让他意识到自己身上所承担的责任。而涉及他人生死的责任之重大,足以改变一个人的灵魂(《内战》漫画中的Speedball)。但在迪士尼-漫威体系下(尤其是喜剧过载的非乔斯·韦登/罗素兄弟电影),卡通化的世界观为超级英雄们卸去了这一重社会责任,滥用暴力漠视生死,高度娱乐性和匮乏严肃性,让整个MCU变成了超能力者狂轰滥炸的游乐场,也与观众拉开了足够的“安全距离”,而这是非常危险的。
漫威电影当然可以凭借脱离现实而实现娱乐和商业上的成功,但脱离现实从来都不会让一部电影成为一部好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