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德·海因斯的新作《寂静中的惊奇》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两部同样是关于执拗无比的熊孩子的电影:《雨果》和《特别响,非常近》。《雨果》与《寂静中的惊奇》原著小说和编剧都出自布莱恩·塞尔兹尼克,共有的特点除了熊孩子历险记之外,还有(指向默片的)迷影情节;《特别响,非常近》则与《寂静中的惊奇》共享了“寻父-疗伤”的故事线之外,还都洋溢着对纽约城的“数据库式的热爱”,后者片中纽约全城大停电的那个瞬间,难免不让人想起前者片中作为叙事核心的911事件。但《寂静中的惊奇》的过人之处——甚至比这两部出自大师名导之手的奥斯卡提名影片更胜一筹的是它高超的电影化技巧,这不仅体现在影片对影像材质的拼贴处理上,而且还在于对叙事技巧的进一步发展。
《寂静中的惊奇》选择了1927/1977两个时空的双线交织结构,其中1927年以默片的方式呈现——当然不是默片时代的默片而是某种改良过的、表演摄影剪辑方式都更符合当下观影习惯的默片,与真正默片视听风格的相似程度甚至不及(简直是哑剧而称不上默片的)《艺术家》(有趣的是两部影片都正好卡在有声片出现的那个关键年份),不过茱莉安·摩尔作为默片时代大明星出演的几分钟片中片《风暴的女儿》还是做得很到位,尤其是服装化妆,只有表演显得太过收敛。当然托德·海因斯的本意绝非要搬演默片(片中片那几分钟过下瘾就够了嘛……)而是要用这种外在表现(以及那个关键年份)来处理片中少女萝丝作为聋哑人的生命体验与年代感。1977年的部分则基本是常规电影的路数,值得一提的是两点,本杰明因闪电事故失聪之后会有主客观声音的交替使用(有趣的是这种主观声音并非一定联系着POV镜头,而且主观声音并非是完全的寂静——想想《聋哑部落》哈哈哈);本杰明在阅读老年萝丝用笔向他讲述的家族历史时,是以纸片定格动画来呈现的(可以视作是导演向自己的成名作《超级巨星卡朋特》的致敬)。重要的并不是拼贴混用这些材质就高级了,而是如何去使用——这是最考量导演技巧和导演观念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