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就看完了这部港式温情小品,应该如何形容心中的感动呢,像微风、像斜阳,暖暖的,很安静。《幸运是我》由两度提名金像奖最佳编剧的罗耀辉执导,这一部也是他的导演处女作。影片讲述了一个“桃姐”式的小人物故事,少年阿旭带着母亲的骨灰从广州到香港寻父,却遭到冷漠回应,后来,他因一盒鸡蛋结识了孤独老人芬姨,因为工作失意、无处可去,他便略施小计寄宿在了芬姨家里,从此,两个陌生人开始了同住屋檐下的生活。起初,芬姨古怪的脾气让阿旭难以理解,但在相处过程中,两个人逐渐成为彼此生命中重要的人。影片主演的两人从陌生到互相理解,那种都市人之间难得的信任和关心,点亮了影片“幸运是我”的标题。对于小人物之间情感的书写让人想到《桃姐》,同住屋檐下的相处模式则让人想起《我们俩》。然而,由于更为相近的文化语境,《幸运是我》还是会被更多人拿来和《桃姐》作对比。作为新导演的罗耀辉当然无法到达许鞍华《桃姐》的气定神闲,影片的镜头语言、故事、节奏相比于后者都稚嫩不少,但作为一部导演的处女作,我想说,它真的还不错。据说,影片的原型是惠英红的妈妈,红姐在影片中佝偻着身子,弯着腰,化了很憔悴的妆容,还染了白发,就是要达到100%的还原度。红姐说,做这一切只为向妈妈致歉。在片中,芬姨所患的“认知障碍症”在香港叫“脑退化症”,而它的真正名字叫:阿尔茨海默症,即老年痴呆症。当年的红姐因为不了解脑退化症,以致于耽误了妈妈的病情,她现在很懊悔,想要通过影片向妈妈道歉,同时,也希望更多人去了解脑退化症,这是拍摄影片的第一层意思。在影片中,两个陌生人由陌生到熟悉,再到相亲相爱,这种相遇的方式,在都市里很难得,也很幸运。想想也是,一个年轻少年,一个孤独老人,本无交集,更没有相互照顾的义务,但影片中,这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展开了,芬姨接纳了阿旭的暴躁脾气,阿旭也包容了芬姨的坏记性,并在发现芬姨患有脑退化症后,对她进行无微不至的照顾。对于芬姨和阿旭,两人的相遇对彼此来说都是极大的幸运,所谓都市里的“小确幸”不过如此,你正好遇见了我,我也遇见你,真幸运,原来你也在这里,这是拍摄影片的第二层意思。影片的宣传语是“幸运是我,因为有你”,电影中其实也通过芬姨讲到了“做人嘛,就是你帮我,我帮你”,这不只是一句经典鸡汤台词而已,而是在讲“幸运”也是一种轮回:起时助人,落时得助,幸运随来。所以,你看,这部影片虽然在讲小人物的悲喜,格局也不大,却反映了很大的社会问题,既有关爱老年痴呆症患者的初衷,又有关照都市人之间冷漠隔阂的立意,甚至还有对于“幸运就是互相帮助”这一主旨的的巧妙表达,着实野心不小呢。有人说,这几年港片已死;我说,不会。香港多得是警匪片、功夫片,繁荣好多年,然而,另一种透着文艺片气质的温情小品,虽然数量少,但却总会有惊人之作。《岁月神偷》中朴素而感人的“一步难一步佳”,《可爱的你》中的“用生命影响生命”,更不必说《桃姐》,港片温情小品总有出路的原因,其实是在传达靠谱、感人的价值观。《幸运是我》也不例外,当芬姨在街头寻找阿旭,阿旭对朋友说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当芬姨跟阿旭说“做人,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当阿旭选择了照顾芬姨,而不是一走了之;这一幕幕感人剧情的上演,让观众看到,原来香港也是一个如此温暖的城市。《踏雪寻梅》的导演翁子光说“本片是近期港片中难得的诚恳和可喜之作”,是的,《幸运是我》的“诚恳”在于毫无卖弄做作之感,它细腻感人的情节,新颖、饱满的人物都让它成为今年非常难得的一部温情小品。当一切都很好,这就是幸运。
(文/承泽明)原文发表于《南都娱乐周刊》2016年8月31日刊年度第3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