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Cyberpunk指的是一类特定的角色:拥有丰富的计算机知识但是缺乏社会常识和伦理道德的年轻黑客。从字面上理解,它代表技术和极端的个人主义,所以通常引申为“机器所造的无政府状态”或“藉机器来对抗机器的造反运动” 。 Cyberpunk所描述的技术手段非常的激进,借由生物遗传技术来达到生物之间的器官移植,甚至包括人的胚胎,技术创造的机器可以“比人更像人” (More human than human--《银翼杀手》)。[6]看过电影《黑客帝国》的人很好理解这种用来控制和支配大多数“常人”的技术。很多通过电子、机械和生物科学的系统科技用来“替代”人体器官的功能,最终采用这些技术的机器零件将取代人的自然组织,将人变成会说话的电脑。[7]
William Gibson在1984年完成的《神经漫游者》[22],曾获得科幻小说奖项的三重冠(“雨果奖”、“菲利普·K·迪克奖”、“星云奖”),被认为是“赛伯朋克”早期最重要的作品。他的小说兼具大气的文笔,对于未来的细致描写和令人着迷的深度,可以说是一部奠定“赛伯朋克”基调的里程碑式的小说。随后他又相继创作了《计数为零》[23]、《蒙娜丽莎超载》[24],组成他的矩阵三部曲(也称蔓生三部曲,原意是波士顿和亚特兰大之间“城市蔓延”区轴的俚语)。虽然“赛伯朋克”刚刚问世的时候被认为是一种进步,对于当时标准的科幻小说“赛伯朋克”较为激进。后来很对评论家展开了关于这种文学体裁是否是一场崭新革命的激烈讨论,有些人认为从60年代开始的“新浪潮”风格与“赛伯朋克”如出一辙的讲究技法和形式,而且“新浪潮”是把科幻小说带入主流文学的推动力之一。“新浪潮”与“赛博朋克”在精神上有其相似点,都是对于科技采用一种不信任甚至否定的态度,整体风格偏向于悲观和消极色彩。而且关于 William Gibson所采用的独特叙事手法,也有好事者找出一些大师级的作品进行对比,在这些前人之中,有一位大师不得不提,那就是菲利普·K·迪克[25]。他的小说经常是关于社会沦丧、人工智能、偏执性和独特的那种客观世界与主观所感知的真实世界之间的模糊界限的主题,对于“赛伯朋克”影响甚大的电影《银翼杀手》就是根据他的小说改编(《机器人会梦见电子羊么?》[26]一书)。总之,越来越多的考据证明这种有些文化自省的流派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也不是诞生于某个人的创新,在“新浪潮”主义及其后来的众多小说作品中,作家们对于网络化,科技和社会寓言的省思互相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彼此,从“软”一点的社会化科幻小说到更具学院派味道的“赛伯朋克”,是上世纪60-80年代知识分子们对于现实社会问题的影射。 “赛伯朋克”也激发了很多不属于创作团体第一梯队的自由作家加入到整个流派的发展中来,像Walter Jon William的《束缚》(Hardwired[27])、《旋风之声》(Voice of the Whirlwind[28]),George Alec Effinger的《重力也无能为力》(When Gravity Fails[29]),这些新派作品不止安于纸上,他们还动用了多媒体手段采用在线杂志的方式发布。90年到开始标榜大量幽默和自嘲的Neal Stephenson[30]开始崭露头角,他的《雪崩》[31],《钻石时代》[32]也标志着所谓“后赛伯朋克”主义的兴起。与所有人不同的是 Stephenson的小说很喜欢用架空的历史背景来描述一个自由化的网络社区,反乌托邦要素被逐渐削弱,强调网络人格与现实的冲突,《雪崩》所描述的巨大的虚拟现实世界“Metaverse”和“Avatar”对于现今的网络更具有现实意义。
终结者[45] 《终结者》系列对于“赛伯朋克”文化的影响力也可称得上位居前列的,州长阿诺营造了一个极为成功的“硬汉”形象[46]。T-800机器人,他们内部是合金的骨骼,能够模仿任何人类的声线,有着令人胆寒的红色目光,力大无穷而又百折不挠。外部则包裹着和人一样的细胞组织,血肉和毛发,如果遭受重创,他们也会流血并展现出骇人的金属头颅。时至今日,大家印象深刻的可能是被誉为系列最高峰的《终结者2》,比起影片1来,这一部特效更多,更“打”,3除了影片最后的“审判日”场面外又有点让人提不起兴致。影片成功之处就是在1里带来了一个恶梦一般的金属骑士,然后在2里这个不放弃追杀的恶魔又变成充满父性特质的保护者,3里又赋予终结者不少黑色幽默特质。关于《终结者》没有必要多说些什么,“I will be back”几乎是人人都会用的一句口头禅。
动画 动画作为独立的媒体,在表现“赛伯朋克”的超现实主义风格的时候具有先天的优势,一样异想天开的笔触,比小说直观,又比电影自由和无拘无束。随着电脑CG 技术的广泛运用,很多动画电影的迷幻特质要远远超过了通过演员真实表演的电影,这也正是“赛伯朋克”所蓄意营造的感官形象。《倩影刺客》(Aeon Flux)是韩裔美国人钟彼得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实验风格动画,在《黑客帝国》大红大紫后,这位导演也参与了《黑客帝国动画版》的制作,人们通过《Matriculated》这部短片又反过来关注他早期的《倩影刺客》,寻找某种一脉相通的灵感。虽然查理兹·赛隆主演了电影版的《倩影刺客》,但爱好者认为这位坚持不出演过激镜头的好莱坞女星塑造的Aeon Flux与动画版的女主角完全是两个人,个性上几乎找不到共鸣。《倩影刺客》[51]是一部后现代“赛伯朋克”,它的故事发生在一个乌托邦城市,由一群寡头实行监控式的管理。女主角Aeon Flux衣着暴露,性格风流,身手矫健。她与大反派Trevor可谓爱恨交织的一对,因为动画风格的不统一(这也是它的特色),《倩影刺客》在情节和人物设置上有很矛盾和难以自圆其说的特质,Aeon与Trevor在第一季里还比较中规中矩,到后来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让人扑溯迷离,他们互相都想杀死对方 [52],却永远忘不了在较量中调情。《倩影刺客》中的Aeon不是不死英雄,相反,她失败的次数几乎和成功一样多。但是在她死亡之后,故事仍然由一个全新的Aeon继续演绎下去,Trevor培养了很多Aeon的克隆体,所以在这部极端的成人动画中,Aeon在解决危机的尝试中,可能死于各种意外。除此之外,《倩影刺客》也具有很多“生化朋克”的特征,大胆的广角镜头和分镜,看起来十分倾斜的线条,都让这部动画充满着超现实主义风格。《重金属》则是早期奇异的一部动画电影,它是与““赛伯朋克”相辅相成的一个分支黑暗科幻流派的代表作。“重金属”本身也是一部可以独立成章的庞大系列,我们说的这一部是 1981年的动画版,这部影片有着喧哗的摇滚配乐和似是而非的科幻元素,火辣的女性角色和肆无忌惮的裸体镜头,说明这部动画的应对层面是面临大学联考的苦闷高中生。因为“重金属”系列的色情意味和薄弱的“赛伯朋克”符号,我们在这里不能详细论述它,但是它在通俗文化中的影响之大却丝毫不逊于“赛伯朋克”的任何一部作品,甚至在《南方公园》第十一季里你还能看到她被戏谑的身影。《亚基拉》[54](也译《超能力少年》)和《苹果核战记》[55]都是诞生于 1988年,可以说它们是标志着日本动画工业从80年代迈入90年代的标志。《苹果核战记》是标准的“赛伯朋克”的设置,但是带有作者士郎正宗的个人印记;《亚基拉》则是大友克洋早期的重要代表作,影片有令人惊叹的构图和流畅的镜头,但是在情节上比较倾向于传统的少年漫画。两部动画都有着强烈的动作风格,哲学意味较为淡薄,但是它们代表着日本的新动画时代的到来。2004年的《苹果核战记》则走得更远,该片和士郎正宗的原著并没有太多的重合之处,可以当作是原著情节线的补充,但是人物设置并没有保留迪娜[56]和普里欧斯那种微妙的关系,片子运用了大量的计算机图形技术,因为预算的问题,导致动画除了迪娜的角色外全部失真,比如说动作捕捉运用的不足和毛发的虚假问题暴露的较多。不过场景和机器的渲染可以说得上精美。故事方面因为类似外传的性质,所以并未从原著中受益多少,又因为线索过多,导致情节有些七零八落的感觉。《苹果核战记》的2004版是一部普遍让人失望的作品,虽然有着技术上的卖点,却导致了很多熟悉细腻和手绘风格的日式动画迷的反感,即便如此,CG技术在士郎正宗的另一名著《攻壳机动队》上却收到了满堂彩的效果。当然,这要归功后者拥有更雄厚的制作实力和资金。押井守在1995年完成的《Ghost in the Shell》同样对原著进行了巨大的变动,尤其是主角草薙素子在漫画中和动画中的性格可谓判若两人。押井守是个很善于拍摄晦涩动画的导演,《Ghost in the Shell》是《亚基拉》之后日本动画在国际市场名利双收的又一案例,詹姆斯·卡梅隆曾经盛赞《Ghost in the Shell》是第一部真正视觉效果卓越,主题上又达到文学高度的成人动画。影片中未来时代的人类更换电子义体已经是普遍的行为[57],日本的情报和反恐单位公安九课的成员草薙素子和巴特参与调查隐藏在网络中的傀儡,此后他们揭开了一系列的阴谋。押井守在这部片子里大胆运用电脑图形技术丰富了图形语言的张力,并且在主题上也触及到了质问人本身这一命题[58]。《Ghost in the Shell》在日后启发了电影《黑客帝国》和《Avalon》等“赛伯朋克”电影。很多观众都会对与片中那精致的香港场景,伴随着日本能乐风格的主题曲《谣》而不断流转的影像印象深刻。[59]2002年TV版的《Ghost in the Shell Stand Alone Complex》[60]推出,这部动画特别加强了原著中大人气的蜘蛛型坦克塔奇克马的戏分,音乐部分由菅野洋子负责。《攻壳机动队》的太过成功带来了 2004年的电影序作《Ghost in the Shell 2: Innocence》[61]。《Innocence》伴随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视觉奇迹轻而易举的将韩国动画电影《晴空战士》挤出了排名,它鲜艳的色彩伴随着场景的主题毫不吝啬的迸现着,丰富而不杂乱,突破了以往“赛博朋克”电影青冷的色调[62]。影片的主题在“何以为人”的基调上更加大胆地提出了什么是构成人与人格的本质,生命和人造生命,感知与真实的哲学区分。与笛卡尔“我思,故我在”的心灵课题相吻合。片子在绝大部分都是巴特的戏份,通过杀人的玩偶,狗与巴特的重叠和冲突展开沉闷的叙事,直到巴特陷入利用儿童控制的娱乐机器人的重重包围,全片一反之前的压抑和低调,将铺垫出来的爆发力一举宣泄出去,伴随着与傀儡融合的素子终于在千钧一发的态势中出现,影片转入行云流水,畅快淋漓的动作场面中去。在紧密,渐强的鼓声中,影片的镜头剪接和戏剧冲突终于达到了高潮。《Ghost in the Shell 2: Innocence》是一部全面超越前作的动画电影,在商业上还是文化上都取得了盛大的荣耀,直到今日,它仍然是一部最杰出的“赛伯朋克”电影。
游戏 游戏部分是“赛伯朋克”文化中最具有小众化色彩的分支。不是说你在游戏中很难看到触及它的元素,而是被泛化和引伸了。基本一切科幻背景的游戏都能找到一些似是而非的印记,但是又难以构成完整的意象。纯粹的“赛伯朋克”游戏在如今基本已经消亡了,因为计算机游戏精英味道的淡去,使他们的本来面目越来越模糊和陈旧。我们先来说计算机游戏的鼻祖纸上游戏。 较早的桌面角色扮演游戏是“Cyberpunk”系列[63],它主要包括2013,2020和203x版本。他们来自William Gibson、Bruce Sterling等人的文学作品。主要将背景设定在未来21世纪的美国西海岸。书中有详细的内容介绍“赛伯朋克”的术语和推荐书目。规则从早期的角色职业系统过渡到自由度更大的技能点系统。战斗规则很写实,往往一颗子弹就能要了玩家角色的性命,所以扮演者需要小心谨慎和保守的战术。设定中出现了大量标志性的装备,武器和技术,但是毕竟出版于80年代,对于苏联的解体和手机的出现并没有预测到,导致游戏背景和现实脱节成为平行世界,在当时这不算什么问题。 “GURPS Cyberpunk”[64]是采用“泛用角色扮演”系统的另一版游戏,它的出名不止源于规则本身。在1990年美国特勤局曾经突击检查了“GURPS Cyberpunk”的出版公司Steve Jackson Games,罪名是规则书中描述的内容可能涉嫌电脑网络犯罪。这件事情在当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虽然事后Steve Jackson Games上诉成功,但是影响已经无法挽回,索性Steve Jackson Games在日后出版的玩家手册封面干脆印着“本书曾被美国特勤局查封”的字样。“Ex Machina”[65]随着“后赛伯朋克”的热风外加“新人类”主题在2004年登场,它有着Tri-Stat d8和D20两个不同的版本。最后要说一下“Shadowrun”[66],这部游戏来自于出产“MechWarrior”的FASA,它的特别之处是融合了奇幻风格,像是地精,精灵、巨魔和龙等生物,这也导致Gibson本人的反对,“Shadowrun”也出过一些视频游戏,包括最新的在线多人射击版本。
无声狂啸(I Have No Mouth And I Must Scream)[101] 《无声狂啸》改编自Harlan Ellison曾获“雨果奖”的同名“后启示录”互动科幻小说。这款游戏有着浓重的超现实风格和阴暗的故事,让人玩起来十分的不舒服。未来的世界是一个被超级强权们的电脑统治的世界,它们合为一体变成有自我意识的主脑:AM,并毁灭了人类,但是新生的造物主留下了5名幸存者供他消遣[107]。109年过去了,AM唤醒了这5名都有心魔的可怜人类作为他的玩偶[102],他给了幸存者们各一个任务,让他们面对自身的心结去揭开旧日的伤疤,AM强大的可以营造一个虚拟的世界来折磨这些人,从中满足他那病态的复仇感来宣泄憎恨。《无声狂啸》是“The Dreamers Guild”制作的享有最高声誉的游戏,它完全再现了“Cyberspace”这个概念[103],所有的角色所经历的事物都是由AM根据受害者的记忆所制造出来的[106]。因为主题的黑暗,《无声狂啸》是一个令人感到绝望的游戏,即使在过程中人们试图救赎人性的光辉一面,但是带来的反射却更加阴郁和悲观。最后在AM那个扭曲和象征性的内部场景[104],到处都是扭曲的脑沟和金属的机器,游戏的正式结局,失败的幸存者被AM物化成一个蠕动的肉团,不得不依靠AM生存,永生永世的化为电子元件的傀儡[105]。而在完美结局中,幸存者的肉体随着AM的崩溃而消亡,他们的意识融入到电路中去永远监视主脑,避免他的死灰复燃。
“赛伯朋克”游戏数量庞大,但是因为年代和题材的原因,很多作品难以归纳进来。像是以小队战术和企业战争知名的《暴力辛迪加》;改编自《神经漫游者》的同名游戏;MicroProse出品的吸血鬼“赛伯朋克”游戏《BloodNet》和维真的《Beneath A Steel Sky》,都是早期具有代表性的。但是随着游戏产业进入2000年以后,“赛伯朋克”文化渐渐退出了主流游戏涉猎的区域,和计算机游戏早期热门的类型一样,划入少数人怀旧的范围之中。当然因为电脑科技的进步,“赛伯朋克”所热衷的一些元素也不再具有魅力,甚至变得古怪。人与机器,物理世界和网络世界的身影在日益开放的,融合的游戏文化中还是可以经常的看到,虽然主题不再沉闷和黑暗。
本文将涉及的是攻壳机动队TV版动画中大量出现的文学影视引用。《Ghost in the shell:Stand Alone Complex》(以下简称SAC)在今年的动画领域内占据着不容忽视的位置,在放映中期即获得文化厅艺术赏Animation部门大奖和东京 2003Animedia公募动画部门优秀赏,8亿日元的投资更保证了其相当高的素质。士朗正宗的原著漫画在政治,经济等方面已有不同程度的涉及,作为 TV版的SAC,除了较全面的体现原著思想,并使其比声明卓著的剧场版更为丰富以外,还有其他方向的大胆尝试。监督神山键治显然想在他的得意之作中让观众们猜谜,将cyberpunk那部分敏感自省的特性淋漓尽致的发挥。于是在动画中出现对文学艺术作品的大量引用,使得SAC在故事主线延伸,悬念塑造,思维引导等方面,形成了另一个引人深入的探索空间。
一. 塞林格情结
首先,请一起回忆塞林格(J.D.Salinger)三部作品的名称:《麦田里的守望者》(The Catcher in the Rye),《笑面男》(The Laughing Man),《香蕉鱼的好日子》(A Perfect Day of Bananafish)。大概很多SAC的爱好者立刻就会想起些什么。SAC中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塞林格作品的典故,而笑脸男人更是贯穿全剧的主线。如果你恰好还看过塞林格最著名的《麦田里的守望者》(下文简称为《麦》),那么隐藏的线索也将渐渐呈现在你的面前。 《麦》的主人公霍尔顿对麦田守望者的向往,隐隐包含着一种对现实生活的不满和无奈,可当他觉得无法面对现实时,只是选择将自己变得又聋又哑,世界在他的眼中是可疑混乱,“假模假式”的。“麦田守望者”的职责,是阻止疯玩的孩子们堕入深渊。这本书被SAC引用的词句在11集中第一次明显的出现。 当那蓝色颜料所写的句子出现在镜头中时,估计所有小说的爱好者都会油然而生喜悦和亲切吧!下面我们就来逐条理清SAC中出现的与塞林格作品以及其他文艺作品的联系。
A 霍尔顿与葵
11集最后,形迹被托古萨发现的葵,在消去了几个好朋友的记忆后,给他们留下了纪念品——自己的棒球手套,镜头在怅然若矢的沉重音乐中快速拉近,手套上有蓝色优化颜料留下来的《麦》中的名句“You know what i'd like to be?I men if i had my goddam choice,i'd just be the catcher in the rye and all.” 当然,这句话是拆开来在小说里出现的。在书第22章,被学校开除的霍而顿回到家中,和妹妹菲比聊天。不过显然当时的他心不在焉:“可我没在听她说话。我在想一些别的事儿......一些异想天开的事”,“你知道我将来喜欢当什么吗?我是说将来要是能他妈的让我自由选择的话?(You know what I'd like to be?I mean if I have my goddam choice?)”虽然妹妹不一定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还是继续念叨:“不管怎样,我老是在想象,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几千几万个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我呢,就站在那混帐的悬崖边。我得职务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捉住 ——我是说孩子们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只相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I'd just be the catcher in the rye and all.)。我知道这有点异想天开,可我真正喜欢干的就是这个。” 葵在看管所扮演的角色,或多或少仿如守望者的职责。他引导那些孩子们,避免他们过渡沉迷网络而对自身造成伤害。可正如同霍而顿的守望者无法办任何事,只能去阻止事情的发生那样,葵所做的,也只能是在一旁,默默的守护这这些孩子们而已。
E 红色的猎人帽 《麦》中曾经多次提到霍而顿自己拥有这么一顶帽子是多么得意——“那是顶红色猎人帽,有一个很长,很长的鸭舌。我发现自己把所有那些混帐宝剑都丢了之后,刚下了地铁就在那家体育用品商店橱窗里看见了这顶帽子,只花一块钱买了下来。我戴的时候,把鸭舌转到脑后——这样戴十分粗俗,我承认,可我喜欢这样戴。我这么戴了看上去挺美。”而在SAC的最后一集,那顶红色的猎人帽更是成为了素子和笑脸男人在图书馆接头的信号,他们在带上帽子的时候都刻意的将其反转了。当然,这么隐晦的引用,假如观者对塞林格不很了解就很难注意到。 下面再来看看另外两部塞林格的作品。这两部作品都是塞林格“格拉斯”系列的小说,因为里面的人物都以格拉斯为姓,所以如此标志。《香蕉鱼的好日子》(A perfect day of bananafish)写于1948年,可以看做是这一系列的第一本小说。小说很短,也很晦涩。“香蕉鱼”是主人公格拉斯-西莫对一种鱼的称呼。其实,这种鱼是不存在的,只能说存在于西莫的想象中。主人公去过欧洲战场,个性善良,信仰上帝。但其种种举止却被世人认为精神分裂,活在不被理解的世界,大概让他觉得毫无幸福可言,所以他选择了安静的死去。这之前,他和一个小女孩玩的时候,开心的说到了这种鱼,之后他回到旅馆,没有惊动自己的恋人,用布包着枪饮弹自杀了。网上有一句评论,“善良者都是那些内心脆弱的人,因为他们不能欺骗自己的心。”香蕉鱼似乎在这里是一种内心不被外界承认的美好。在SAC中,它出现在12集那位在电子脑中放映超现实电影的导演的故事中,大概是用来表示这位神无月涉导演不被使人理解的无奈是和格拉斯-西莫如出一辙吧。 而与笑脸男人的“Should I?”这一问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则是那位导演的意识残留在塔其克马心中的一问了。在12集中,塔其克马将校女孩送回的时候,那不得屏幕上出现了来回滚动的沙翁名句“to be or not to be”,仿佛是在对每一个进入这个电影世界的人说:to be,or not to be......似乎是在对那些为电影而着迷,不愿意回到现实世界得人发问。 在这一集中,素子和这位导演有过一段针锋相对的对话。个人认为是这部动画中相当成功的一个地方—— “怎么样?” “我当然不会说那是个糟糕电影。不过,基本上无论什么娱乐都只是一时的,而且也应该如此,想这种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只是一位迷住观众使其无法离开的电影,不管它是多了不起的东西,只是有害无益” “哦,很严厉的批评呢......在这里的观众中,也有人一回到现实就会遭到不幸。如果你把那些观众的梦想夺走,你承担得起责任吗?” “承担不起啊。正是在现实生活中拼搏,梦想才有意义.......只是把自己投射到别人的梦想里的话,跟死又有什么两样?!” “真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啊。” “如果你把逃避现实叫做浪漫的话。”
法国《快报》周刊的专栏记者法朗索瓦兹.吉鲁,在1958年,当克罗德.夏布洛尔的影片《漂亮的塞尔其》和让.鲁什的影片《我这个黑人》等一批比较新颖影片纷纷出现在法国银幕上的时候,第一次使用了“新浪潮”这个名词来谈论当时得法国电影。从1958年-1962年的5年间,大约有二百多位新人拍出了他们的处女作,创造了法国电影史,也是世界电影世上的奇迹。 值得注意的是,新浪潮产生的时期与塞林格创作《麦》处于一个时段,第二此世界大战后,长期制度僵化的社会令青年一代的幻想破灭。整整一代青年人视政治为“滑稽的把戏”。当时的文艺作品开始注意这些年轻人,描写他们。这成为该时期文学艺术的特殊现象:在美国被称作“垮掉的一代”(塞林格可谓是代表人物),在英国被称作“愤怒的青年”在法国则被称作“世纪的痛苦”或“新浪潮”(戈达尔是个中弄潮儿)。在“新浪潮”的影片中,从主题到情节,从风格到表现手法都带着这种时代的印痕。采用这种时代的文学艺术产物作为SAC的暗喻手法,不禁让我联想到士朗正宗原本漫画第一页所写的时间设定,攻壳机动队所处的时代——“各种网路展现在眼前,纵使想让成为光电的意识相同一个方向,但这时代资讯化的程度,仍无法使孤独的个人统合成为复合的个体”。因为电子脑的出现,所带来的社会与个体精神上的动荡,与20世纪60年代人们精神上的彷徨,颇具相似之处。 导演戈达尔(Jean-LucGodard)的《阿尔法城》(alphaville),《精疲力竭》(A bout de souffle)就是这个时期的作品。出现在SAC第3集“小小的反抗”中,巴特拿起的电影胶带上。《阿尔法城》(alphaville)的故事,和那位意大利青年与jely的关系有着惊人的相似。影片中男主人公Lemmy Caution是戈达尔从法国系列惊险电影中借用的英雄人物,而阿尔法(alpha)城是某集权国家的首都。在阿尔法城,计算机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大型机算计能够自动解决一切问题,一切都在计算机的掌控之下,爱和哭是不被允许的感情。Lemmy来到阿尔法城是为了暗杀该城半是电脑半是人的领袖。但他遇到了设计Alpha 60的工程师的女儿娜塔莎并爱上了她。最后他带她逃走时,身后是正在灭亡的整个城市,而娜塔莎逐渐清醒,最后说出“我爱你”几个词语。从SAC中意大利青年的收藏来看,其乃法国新浪潮电影的忠实拥趸,而他似乎也正是以《阿尔法城》电影剧情为蓝本,要将jely带走并教会她“爱”。另外,同样是机器构造管理的城市,SAC第11集中出现的看守所孩子们在网络上嬉戏的虚拟城市“vitual city alpha”,灵感似乎也来源于这alpha-ville呢。 从另一个角度看,SAC中最后jely背叛青年的情节又与《精疲力竭》(A bout de souffle)相当相似。电影讲述的是流氓Michel因偷车而受到了警方的追捕。后来他杀了警察,展开一段亡命的跑路生涯。来到巴黎后的Michel 认识了美国女孩Patricia并爱上她,希望将她带到罗马。而最终,出卖Michel的竟就是Patricia。最后,警方找到Michel,将之射杀于街头。jely最后对意籍青年的背叛,与电影同出一辙。jely似乎早已有爱的感情,并在最后关头,说出了一句在任何电影种都找不到的对白。这似乎又是监督的一个伏笔,暗示AI产生自主情感智慧的可能性。而在塔其克马的智慧成长过程中,这种暗示更是比比皆是了。 大家看到这里,都会多多少少体会监督的良苦用心了。很多细节流露出了监督的倾向以及在SAC中处处渗透的20世纪60年代的时代怀旧感。而由此也能看出,SAC教本撰写人员深厚的文学底蕴,以及把握故事的功底。
三. 将花献给塔其克马
在令翻译头痛的第15集“机器的时间”中,塔其克马们聚在一起滔滔不绝。它们为了自己突飞猛进的智力而烦恼,甚至为了掩饰自己智力的提高,想出要假装低智的表现以瞒过素子观察的方法。其中有一位一直在看书的塔其克马,拿了一本叫做《把花献给艾芝农》(Flowers for Algernon)的小说。这本书是丹尼尔.凯斯(Daniel Keyes)在1959年撰写的一部科幻小说。丹尼尔因此成名,本故事于66年发表了长篇,更是使其获得不仅仅局限于科幻界的拥戴和尊崇。故事的主人翁是一个智商只有六十八的低能儿——查理,整个叙述也就是查理以第一人称所写的日记。小说叙述了由于先天弱智而受其父母冷眼的查理,从小受到外界的不公待遇,单纯真善良的他,总是单纯的认为世界万物都想当美好。只是他人为自己如果能变聪明,周围得人就会更加喜欢他。于是他成为二位科学家的实验物体,与真正的实验白老鼠——艾之农,共同接受了脑部手术。查理的日记最初是写得一塌糊涂;但随着实验的成功,日记也越来越写的头头是道。小说的引人入胜处,在于使我们看到了一个人的心智逐步开敞,人格逐渐成长的奇妙过程。查理由弱智逐渐变成天才,但生活却从光明落入了黑暗。他发现原来真实社会充斥者焦虑,不安,褊狭,猜忌。而从他人的角度看,原来善良的查理,此时却变得咄咄逼人,敏感离群。这不完全的实验,终究难逃失败的命运,比查理更早进行智力增强实验的白老鼠艾之农首先死去了。不久,智力已增进至比常人还要高的查理,开始发觉他的智能正一日一日的衰退。当在智力攀升至最高峰时,了解到这项试验注定失败,经历种种心情转折,查理的日记开始一天一天的退步了,但他仍继续挣扎,以无比的勇气和毅力面对这一切。可是终于有一天,他回复到以前那种混乱的境地。而他最后所能做的,就只是把花献到艾之农的墓前...... 《把花献给艾芝农》得到科幻界两项至高的荣誉——雨果奖(Hugo)1960年最佳短篇小说和星云奖(Nebula)1966年最佳长篇小说。而其在这一集的出现,也映证着塔其克马们后来的担心。开始时塔其克马为了自己每次出勤实践的机会能够获得经验的增长而兴奋不已。而随着时间的推移,AI智力的提高,他们渐渐意识到,智力的增进只会引起素子对他们的怀疑,导致最终失去一切。果然,他们最终还是因为智力过于发达被送回厂家重置了,将失去拥有巴特和寻找小狗的美纪的所有记忆。这不是和艾之农以及查理的命运机器相似么? 监督在这里使用这本书作为塔其克马未来命运的暗示,总让人觉得有些隐隐的心痛,送给今日之艾之农的花束,亦是送给明日自己的花束。而阅读这本悲伤的小说的塔其克马,是不是也隐隐看到了自己的未来?终于,这一切的伏笔在25集爆发了。看书的塔其克马在实验室被解体,为真正体会到所谓的“死亡”而高兴。而剩下的三台,想尽办法去保护巴特,可惜他们的武装已经完全被解除,而偶然得到的唯一弹药,也在最后关头无法发射。面对自己的命运,看着面前圣洁的圣女像和一步步逼近的敌人,塔其克马用可爱得让人心碎的声音发出了“神啊,为什么我们如此无力?!”的叹息。如同看到《A.I.》中那面对仙女执着的说着“请让我变成真实的人!”亿万次的大卫,每个观者的心都在这里被紧紧的扯动了。当然,塔其克马们比大卫幸运一点,死去前得到了素子的理解,并如愿以偿保护了巴特。然而,无论他们多们不想忘记巴特,在他们的记忆被清除之后,在他们为了巴特体会到“死亡”之后,又有谁能为他们献上花束呢? 综合以上SAC所涉及的内容可见,这次攻壳系列的脚本创作达到了相当的高度,最后一集SAC妙语连珠,各国文学艺术家的名言,作品,思想走马灯一般一一登场,而听起来,这更像是笑脸男人与素子体内的自己自言自语,连站在一旁的荒卷都说自己是“有听没懂”。更不要说神山健治成熟运用的电影化分镜处理和菅野洋子极具电子场景感的配乐了。无论在任何方面,《Ghost in the shell:Stand Alone Complex》都不愧为今年最具冲击力的TV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