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期待的讲故事方法不一样,幕末故事在土方的回忆中徐徐展开。第一感觉是看似安宁的海面下乱流涌动,土方的欲望一路将他向前赶去。重要事件许多隐于平淡对白之后,后劲却很足,正因如此,熟悉幕末史的观众和不熟的观众观感上可能天差地别。
燃烧的、炽烈的欲望是主角们的脚注。近土太老夫老妻,增加了一层距离感,这种回忆又畏惧触碰的感觉十分真实。近藤的野心、傲慢以及他和土方的深厚情谊皆有刻画且立体,可能正因不是甜甜夫妻戏,才让人回味无穷。刺杀芹泽鸭之夜近藤在宴会上跳舞的那一幕太艳丽了,镜头停在近藤的脸上时仿佛一头老虎眼中迸出杀机。土方猫猫步、灵活滚来滚去实在可爱,阿雪之坚韧勇敢也是我没想到的。她的描画多少有些隐喻的意味,是见证、旁观和记录。她向土方求欢那一段也很有张力。
冲田在作品中近乎完美,不愧是司马辽太郎的亲儿子……实在挑不出错处。或者说,冲田身上其实很有女性气质(虽然不想使用这样的刻板化词汇,但至少我们可以用来描述对男性本位、强者崇拜倾向的反思)。说到土方喜欢找女人过夜,冲田说不喜欢,让他换到女人的角度想一想,还说出了一生只爱一个人这种极度浪漫的话。上京路上被芹泽揽着时冲田的回首,实在妩媚得很。后来病中冲田问土方新选组何去何从,土方回答女人才问何去何从,男人只想怎么办,冲田顺茬往下接近乎默认。某种程度上冲田站在了杀戮和混乱的对立面,但刺杀芹泽之夜他一边说着可怜一边要求打头阵,一边吼着别放过他一边哄着受伤的孩子时,这些矛盾在他身上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最喜欢的一幕是病骨支离的冲田望着窗外(色死谁了,色死我了),对我而言近乎原著里的则宗八百岁——依赖于肉体的人将会消亡,无法继续追随土方和近藤;而则宗是冷冰冰的刀剑,可以留存千年。
斋藤,小狗!刺杀新见锦时他追上新见手下利落拔刀结果了他真是行云流水,太美了。走到哪里都是忠诚的狗狗!他不可置信的表情甚至有些甜美……
对永仓的印象还停留在大河剧里那个耿直的剑客上,看完这部电影也不记得永仓到底出现在哪些地方。原田也是一样,实在记不住;但着急的性格在哪里都那么相似。北辰一刀流的几位,平助让我觉得比较真实,山南太像大河剧里的武田观柳斋了,非常跳戏??,伊东原来不是美女(x)而是美男吗(所以只记住了脸)。但山南多少给我留下更深刻的印象。他在组里已经没有可以立足之地的境地让我深深伤感;冲田看则宗时说可惜这把好刀却用来杀了山南先生,那种快要溢出的痛苦真是非常美味。
好玩的是村上虹郎演了冈田以藏,他和土方打的那场招式真的很像浪剑里的冲田(一点点跳戏)。
色彩纷杂的部分隐于过后的回忆,未说的话嘈杂但不可闻,这一点实在是很高明(不像以往新选组题材作品常见的大吹大擂、光芒万丈)。全剧节奏把握得很好(我觉得不赶,本身幕末就是社会产生巨大动荡的时代,这种打人个措手不及的感觉很舒服),卡门的插入锦上添花(想到异闻录舞台剧以德沃夏克自新大陆为背景音乐)。不过以推拉门来换场以及借剧中人之口叙述背景故事实在显得有些刻意。
土方回忆结束,走上战场,然后死去。这些是他向法国军官叙述的,还是说他和军官的聊天也是他死前的走马灯?电影比原著更贴这个名字,每一个人都在炼狱中欲火焚身。
看着看着就想起漂泊的哥萨克(希望没有记错名字)写的《金鱼之花》,要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又会是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