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我近期看到最难受、最如鲠在喉的电影。
这部2017年创作、2019年拍摄的电影仿佛有未卜先知的超能力,它的剧情和疫情初期惊人的相似——粉红色云朵携带着病毒在全球范围内扩散,封锁成了常态,人们被迫原地隔离。
那时候我们觉得《死亡搁浅》里描绘的场景太遥远,直到真的必须依靠快递员把困在家里的我们连接起来;觉得《粉红色的云》是个构思大胆的末日惊悚片,直到真的出现通过呼吸道传播致死的新冠肺炎。片头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惹人苦涩一笑,随后便化作一声叹息。
粉云就像是掀开遮羞布的巨手,把一切平时隐藏的压迫与矛盾展露出来。幽闭环境中抑郁焦虑崩溃的人们,在窗户上留下遗书后跳楼的邻居,迟迟不公开的伤亡信息,网上的阴谋论和令人心碎的新闻……我戴着口罩坐在影院里几欲落泪,无可避免地疫情、洪水、停电时发生的事件一幕接一幕地重合对接。
更最令人窒息的是,本是一夜情人但观念不合的男主女主被迫隔离在一起。女主时刻关心着社会动态,但男主对此嗤之以鼻,责怪女主为什么要在意那些你无法解决的事;女主期盼着解封之日到来,去旅游,去生活而不是仅仅活着,但男主觉得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生活,还暗示女主这辈子就这样了,你得给我生孩子。长期的压抑和对峙下,女主不得不选择了妥协。
不只是女主,几乎所有人的生活都在分崩离析。
女主的朋友被单独隔离,患上了机器狗陪伴也无法缓解的严重抑郁,她视频电话向女主哭诉“粉云怎么杀死人类呢?到底是什么在杀死人类呢?”之后,电话再也无法被接通。
女主的表妹和朋友们在同学家做客时被原地隔离,三个女孩都怀上了同学爸爸的孩子,女主震惊和愤怒却丝毫没有办法,只能重复说着你们还太小不能怀孕,表妹却平静地说,这样隔离下去发生什么都是早晚的事。
男主的爸爸患上了老年痴呆和被害妄想症,杀死了每天叮嘱他服药的“娘娘腔”护工,尸体也没人处理……
看似粉扑扑的云朵,层层铺就着无法逃避的痛苦,对未来的迷茫,和这破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的绝望。
接下来的一幕更令人背脊发凉,出生在粉云时代的儿子把这样的战时模式当成了生活本来的样子,甚至列出了喜欢粉云的一百个理由。一瞬间我想起瑞丽那个1岁半做59次核酸、经历4次封城、见到人走过来都会自觉地拉下口罩张开嘴巴的小男孩。他会以为向来如此吗?他会觉得一切理所当然吗?甚至,他会爱上这种荒诞的活法吗?
最终,早已被粉红云洗脑的儿子砸碎了女主赖以重温昨日世界的VR设备,让本就精神恍惚的女主彻底崩溃。不堪忍受的女主走上阳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FLO老师说,女性在婚姻与家庭生活中所承受的剥削的明确所指,最终的结局也可以看作是对这种剥削的高浓度反抗。
我想,这便是电影想要借助灾难主题来表达的核心思想了。
电影结束了,疫情和父权压迫还在继续,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巴西影展(8/10) #粉红色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