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之歌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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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igroot
    2008/11/6 16:00:37
    因为信仰,脑袋撞墙
       经过硬功锻炼,我基本能够接受台湾男人的娘娘腔了。因此这部电影是在没有语言抵触情绪的状况下看完的,还行,给了三星。
       国中生小铁因为地震,和父母一起离开废墟般的老家来到新的城市生活。和许多男孩一样,小铁沉默寡言,有些小叛逆。因为妈妈阻止了他学琴,所以他总是趴在课桌上,一双手不停的在空气中弹奏,就像是有琴声流出,将他带离了乏味
       经过硬功锻炼,我基本能够接受台湾男人的娘娘腔了。因此这部电影是在没有语言抵触情绪的状况下看完的,还行,给了三星。
       国中生小铁因为地震,和父母一起离开废墟般的老家来到新的城市生活。和许多男孩一样,小铁沉默寡言,有些小叛逆。因为妈妈阻止了他学琴,所以他总是趴在课桌上,一双手不停的在空气中弹奏,就像是有琴声流出,将他带离了乏味的课堂。
       有一天课外实践的时候,小铁无意中捡到一块放射性的石头。回去时,在博物馆邂逅戴着助听器的解说员诺诺,诺诺神秘的告诉小铁,她是外星人,需要这个助听器帮助她听到地球的声音。她们开始了短暂而脆弱的爱恋。爱情刚刚开始,诺诺便告诉小铁,她要离开了。
        诺诺离开后,小铁有一天发现了那块石头具有穿墙的功能。便开始满世界寻找诺诺。有一天,他无意中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所有在小铁的世界里人们失去的东西。小铁为这个发现开心不已,再没了失去的担忧。在这里他还发现了盲女雅红,雅红沉醉在报仇的宿愿中,小铁几次穿越,渐渐对雅红产生好感,最终却发现她是自己还没出生就已经死去的姐姐。为了让雅红体验到家的温暖,小铁决定让雅红带着那块石头回到自己的家里和自己调换一下生活。但是这种行为却破坏了游戏规则,小铁返回自己的世界,却再也无法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所有的世界向他关上了大门。他一次次的在坚硬的墙壁上努力,最终失败。
        多年以后,在一个旅游景点。三十多岁的小铁再次看到诺诺,她依然年轻,而小铁已然老去。她再也没法听懂小铁的话,小铁也没办法知道她在说什么。诺诺记起了他,他们看着彼此,影片就完了。
    我们都曾有过理想,有过信仰。这两样事物都根源于对现实的不满和逃逸。可是我们从未得逞,我们像狗一样拖着现实这条尾巴,没办法把它扔了。在这个电影里,小铁因为有了一块石头而得以奔走在多个世界里。在这些世界里,他可以看到各种自己曾经失去的东西,因此他不再害怕现实,不怕失去,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都在另一个世界里等他,而他可以立刻抵达那里。
        我印象深刻的是那只机械装置的鹅,缓慢的挥动翅膀却难以移动分毫。这是一个暗示,就算你拥有翅膀,你也不能飞翔。因此,小铁最终仍然回到自己的世界再也不能奔走。
        当小铁手拿失去效力的石头一次又一次以头撞墙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我自己。我们为了信仰,也曾以头撞墙。
    我们仅仅是缺少一块可以穿越墙壁的石头而已。
    【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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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UN
    2022/2/7 10:49:51
    写太多短评放不下……

    的确不要觉得这几个女生有多蠢……诈骗犯包装自己不见得真的那么肤浅的,他们会倾听,会提前搜集学习好自己人设说需要的所有知识储备,比如像片子里第二个独立女性一样,觉得这个人可以和你谈天说地,对自己的“专业领域”(钻石行业的知识甚至可能投资理财都有见解),而且很多(不是全部)真有钱人或者说做商科的人也是谈吐没啥文化内涵……只知道聊他们精致的lifestyle 、

    的确不要觉得这几个女生有多蠢……诈骗犯包装自己不见得真的那么肤浅的,他们会倾听,会提前搜集学习好自己人设说需要的所有知识储备,比如像片子里第二个独立女性一样,觉得这个人可以和你谈天说地,对自己的“专业领域”(钻石行业的知识甚至可能投资理财都有见解),而且很多(不是全部)真有钱人或者说做商科的人也是谈吐没啥文化内涵……只知道聊他们精致的lifestyle 、工作、投资,这些其实普通人Google 一下(不需要真的看书,看优质YouTuber 或者Up主,每个人都能吹牛逼至少10分钟!)…不得不说这个年代,包括我接触的周围的亲朋好友,每个人都能通过短视频里面的几分钟知识,看完一部电影、一本书、一场舞台剧,看懂一幅画,掌握最新科技发展投资趋势等等等等……知识就是可以被这么廉价贱卖成几分钟谈资的年代,毕竟大家工作那么忙生活节奏这么快……反观真正有学问和内涵的知识分子,大都只是中产,而且他们可能ego过高过于nerdy,没有这么通情达理更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内涵”…而且这几个女生的确不是gold digger 了,真正觉得自己条件不错的gold digger 女生,比如里面那个东欧模特,应该没有被他骗钱,纯粹享受男人给她带来这样的优质生活,要从这种女人手上拿钱?她马上跑去下一个更有钱的怀里……我自己曾经也在做所有消费自己出的独立女性/乖乖享受男生买单的typical 亚洲女生两种选择里面徘徊,回国给我的感受还有peer pressure 是,不能让一个男人给你花钱,你就不能算是漂亮的优质女生,更不要说贴钱了…像我朋友说,请吃饭算什么让男生花钱,都没有让他买包买各种奢侈品……为什么选北欧女生,我从认识的北欧男生那边大概感觉,是北欧男女真的相比全世界很平等了,女生都很独立(于是男生也会变得越来越抠,毕竟你们都独立了)女生工作福利待遇也很好,可能环境太好被保护太好所以人容易天真善良(蠢)……其实浪漫化一点,这个人就是类似于Gasby那样的投机分子,只是擅长领域不同,这种人喜欢更白的白人,并不只是骗钱,也真的想上那边的女生,不是特别能理解吗?????我身边有很少数的亚裔同胞,也喜欢专门找金发碧眼女生满足自己可怜的自尊心,对方女生也以为自己找到的是真爱,但是他就只是物化女生作为朋友圈炫耀的资本……还有Tinder是有这样高质量的富二代哦,但是对方不是找女朋友,大都是找py,有钱有闲为啥要一个老百姓女朋友?但是有权有势到英国爱德华王子这样也还是会短暂地迷恋普通人家的17岁少女……不过真的是diamond prince 这种级别的有钱人,Tinder 是会有exclusive 的vip功能的,一般人没有邀请还进不去……听说里面专门就是超模和名人什么的互相认识,Google一下可以八卦到~

    最后最后我也扒了下这个男生的instagram ,感觉现在应该没有他真正的official account 了,或者只是我没有找到,fake account 倒是一堆,包括那个说tell the story from his side之类的instagram story,没有真人出镜口播大机率也是假的,估计是某个无聊的小孩想骗粉丝吧……反正搜到的最多粉丝的“official account ”,连instagram 认证的蓝标都是p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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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疾风亦有归途
    2020/9/14 0:10:06
    奶酪不再,克拉登巅?

    半顺不顺。顺口不溜,哪位姐妹儿改改。

    昔日安妮已封神,今朝能带我胖飞?

    隔壁虐狗携三宝,仇恨之链已超神。

    泰剧演技是其次,关键颜值配不配。

    男女毫无夫妻感,绝逼是要吃大亏。

    半顺不顺。顺口不溜,哪位姐妹儿改改。

    昔日安妮已封神,今朝能带我胖飞?

    隔壁虐狗携三宝,仇恨之链已超神。

    泰剧演技是其次,关键颜值配不配。

    男女毫无夫妻感,绝逼是要吃大亏。

    狗血言情不带脑,粉丝磕了也精神。

    剧集若问火不火,观众弹幕开大会。

    刷剧全程姨母笑,舍我奶胖有其谁。

    奶酪夫妇已不再,道妹忙的也不回。

    轮回捉弄早血崩,玫瑰奇缘辣眼睛。

    克拉之恋未杀青,何日携美再登峰。

    三台你可走点心,莫要送胖进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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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叛卡门
    2022/5/13 17:09:10
    《马柔本宅秘事》——无论何人何事,都不会使他们分离,他们永远是一个整体
    上次看到类似心碎的故事还是《小岛惊魂》,你永远不会知道整个故事会是谁的执念过深。美若大片的风景里处处呈现着一种渴望不被打扰的孤寂美感,荒凉野草之内有着玩偶和小屋点缀。尽管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间鬼屋,但最后的结局还是令人难以接受。 故事要从一家人搬进老宅开...  (展开)
    上次看到类似心碎的故事还是《小岛惊魂》,你永远不会知道整个故事会是谁的执念过深。美若大片的风景里处处呈现着一种渴望不被打扰的孤寂美感,荒凉野草之内有着玩偶和小屋点缀。尽管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间鬼屋,但最后的结局还是令人难以接受。 故事要从一家人搬进老宅开...  (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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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维他缺茶
    2022/9/16 20:12:12
    坚忍着看完了

    题材是不错,就是这演技、台词、人设都太烂了点,女主是换体重生,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完全不在意换体者本来的人设,一重生就打完大姐毒瞎大哥逼的原身体主人父亲下跪,直接怒怼贵妃。男主人设是装傻充愣吧 可是第二身份一点掩饰野没有就是头发换了颜色 ,奇葩的是女主居然认不出来。再就是再杀也是个王爷,哪怕下人胆子再大也不至于完全无视王爷,王妃。这编剧也不知道啥咋整。然后不

    题材是不错,就是这演技、台词、人设都太烂了点,女主是换体重生,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完全不在意换体者本来的人设,一重生就打完大姐毒瞎大哥逼的原身体主人父亲下跪,直接怒怼贵妃。男主人设是装傻充愣吧 可是第二身份一点掩饰野没有就是头发换了颜色 ,奇葩的是女主居然认不出来。再就是再杀也是个王爷,哪怕下人胆子再大也不至于完全无视王爷,王妃。这编剧也不知道啥咋整。然后不管谁主角还是配角完全是在念台词一样。

    【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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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verick
    2018/8/18 1:31:02
    《上行列车》电影剧本

    《上行列车》电影剧本

    编剧/宋项如〔台湾省〕

    改写/周培瑛〔台湾省〕

    旭日在兰海的水平线上升起。

    铁轨映出一道道的闪光,耀人眼目。

    一列北上的“XX号”列车,风驰电掣般的迎着朝阳奔驶,才见平原,又过高山……

    马家珍隔着玻璃车窗,瞪大两只眼睛朝外望着。

    电线杆,花木,红红绿绿的广吿招

    《上行列车》电影剧本

    编剧/宋项如〔台湾省〕

    改写/周培瑛〔台湾省〕

    旭日在兰海的水平线上升起。

    铁轨映出一道道的闪光,耀人眼目。

    一列北上的“XX号”列车,风驰电掣般的迎着朝阳奔驶,才见平原,又过高山……

    马家珍隔着玻璃车窗,瞪大两只眼睛朝外望着。

    电线杆,花木,红红绿绿的广吿招牌,一直倒退,好象遇着了老友,而又不受礼遇、重视的那样儿,被疾驶的火车甩过。

    高雄——台北这条纵贯线,不用搬指头,她都可以算出来,已经跑了不下千趟。

    而这其中,有三分之二以上的车程,是跟张光远同车的。

    想到张光远,她不禁浮起一层笑意。

    曾经不止十次的赌气,要辞掉这份差事不干,回家当大小姐享福,但是,张光远的适时开导,温柔体贴,和一些恰当的小动作,使她彷徨了……迷惑了……

    母亲扯大着嗓门儿数落:“干什么呀,阿珍,家里缺你那几块钱用吗?快西来帮你爸爸忙,弄弄园子里的事,都比做那个破工作好,尽受窝囊气。”

    何必要母亲提醒,她怎么不知道这份儿工作的吃累与繁重?

    白天,晚上,别人家的小姐,躺在床上享受家庭温暖,她却来回在火车车厢的走道里,发毛巾,分报纸,看各种旅客的脸色,看每位客人的不同光景——

    象老爱逃票,东躲西藏的小胖子,一看到站长便前脚跑、后脚跳的样子,她笑得直不起腰;

    象那个爱打太极拳的大学生,清晨总是跟着火车赛跑,她在车窗里替他加油;

    还有卖包子的包先生,吆喝叫卖便当的小弟……

    滑稽逗笑的不少,令人辛酸的也有。

    她觉得象是在看一场舞台剧,不同的人物,不同的场次,在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来回于舞台上穿梭着。

    母亲希望她辞去工作,她认真地考虑过,可是干了那么久,她又舍不得,要说是和铁路有缘,不如打开窗子说亮话,是为张光远吧!……为张光远,她忍住一切不该忍下的气,为张光远,她抹去了大小姐的脂粉,象丫头似地,在火车上干着听候乘客使唤的角色……

    乘客倒还算合作,对她非常客气,尊重她的工作。

    而有一回,她却气恼了,恼的几乎马上走掉。

    是一位胖太太,她在上车的时刻,不顾前后左右的客人,自己提着箱子,拼命往车厢里挤。

    她看不过意,拉了那个胖女人一把。

    “干什么!”那胖太太立刻张大喉咙:“想打架啊……”

    “对不起,请你排队上车。”她尽量和气。

    “谁说我没排队。你这个火车丫头,真是白长了两只眼睛。”

    “你……”

    正准备骂出去,月台的路警和站务人员,都被胖太太的嗓门儿给引过来,旁边又围了一群正要上车的客人在等着看热闹,为了顾全大局,为了不想惹上麻烦,她强忍一口气,上下嘴皮咬得死紧,全身也似拉满的弓弦。

    “哼!”胖太太摇摆着臀部,挤上车去。

    一些好心的客人,劝慰她说:“别跟那种人计较,没知识。”

    她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向那些客人点点头。

    以前在学校读书的时侯,老师就告诉她们,这个社会是形形色色,五花八门,一旦你们碰上了奇怪的角色,不要想怎样去对付他,而要尽快想出一套办法来适应他,因为,适应了你接触到的人,就等于适应了你接触的社会。

    高职一毕业,她以好奇和带着玩耍的心情,考上了铁路局的特快车服务员。虽然才干了三年,但是一千多个日子里,千奇百怪,各种人物,她都算尝到了一点滋味。

    象这个胖太太,一副“老娘不怕”的姿态,她也见过,只是没有这一次来得那么让人不能忍受。

    车子准时出站,她把陈列在书箱上的报纸、杂志一一分到每位乘客面前。

    有的人要经济性的,有的人要体育性的,也有人专门指定要电影杂志。

    凭着三年来的经验,她懂得如何去应付这些较难侍候的客人。

    首先是笑容堆在脸上,然后故意憋着嗓子:“对不起,您要的杂志,被前面的客人先拿去看了,等会我再替您送过来,好不好?”

    或许是小姐比较好办事,这一招很少失灵,有些客人会自觉不好意思,赶紧欠身站起来,受宠若惊地说:“不必了,不必了,我自己去找,自己去找。”

    依然是笑脸相对,做了快车小姐之后她才真正知道,笑,对一个公共服务人员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整天咧着嘴,颧骨挤高了不说,眼角的皱纹也不知比旁人多了多少。

    把茶水送到客人的杯里,她环顾一下四周,不象有事的样子,就在车厢前端的休息室里坐下来。

    “马小姐。”

    “啊!”她急忙起身:“噢,钱大夫。”

    “坐嘛!坐嘛!坐着聊方便。”

    “不,和旅客讲话,是规定要站着的。”

    “哎呀!大家是朋友,什么旅客不旅客。还有,熟朋友了嘛!你就叫我钱栋,不要大夫、大夫的,显得生疏。”

    “这不好……”

    “没什么不好。”钱栋说:“对了,刚才在车站,我遇到张光秀。”

    “你们说得怎么样?”

    “我看我是完了。”

    “怎么说?”她好奇地问。

    “她根本有人……”

    “有人?”她瞪大眼:“我怎么不知道?”

    “而且……而且,那个人跟她有非常……非常特殊的关系。”钱栋用力甩着拳头:“我完了,我一切都完了。”

    “你……钱大夫,这不可能是真的。”

    “我亲眼看到,还有假的。”

    “那……”

    “小姐!”

    一阵刺耳的叫声传过来,她望过去,竟然还是那个胖女人。

    “报纸,我要报纸。”

    “哦!”她低下头咕哝着:“刚才给你你不要,现在又叫。”

    钱栋侧过身子,让一条路给她把报纸送去。见她一回来,又接着说:“你看我怎么办?”

    “那个人长的什么样子?”

    “样子嘛……嗯,论样子……”钱栋突然扬起头:“论样子,我绝不输给他,可……可是……”

    “说啊!大男人怎么吞吞吐吐!”

    “他们两人的关系实在是……”

    “实在怎么样?”

    “太特殊,太特殊了。”

    “特殊?”她想想不明白:“在火车站,怎么看得出特殊?”

    “他们……”钱栋一下子鼓起了脸:“他们抱在一起,那个男的还打光秀的屁股。”

    “啊?那……不可能……”她正要说下去,又听到一阵呼叫。

    “小姐,卫生袋!”

    “哦!”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那女人怎么那么多毛病!”

    “存心找岔儿的。”她朝钱栋撇撇嘴,拿着卫生袋走到那女人身边。

    胖女人没好气地一把接过袋子:“为什么先给我一个破的?”

    “对不起。”

    “哼!乱整。”

    坐在胖女人右手边的客人,不以为然地扭过头。

    她觉得这个动作,是在替她出气,赶紧快步走回她自己的位置,避免生气。

    钱栋不死心,继续刚才的话题:“怪不得她平常神气活现的,原来这里头还在打埋伏战哩,你说说看,马小姐,这种情况,我怎么会不吃亏?”

    “你先别慌,我替你打听打听。”

    “算了,我心里明白我是完了。”

    “要有毅力,不能泄气嘛!”

    “毅力?”钱栋双手一摊:“我有那个毅力,不如来追你。”

    “我?”她指指自己。

    “是啊,反正你和张光秀,我一定得追到一个。”

    “噢!”她忽然明白过来:“原来你是张三也好,李四也好,并不是……”

    “对对对,你说的不错,只要不是王二麻子,我都要。”

    说完,俩个人都捂着嘴笑起来。

    “小姐!”

    “啊?”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在叫喊,一股火气立刻打心眼里升起:“真是存心找我麻烦的。”

    她走过去。

    “给我倒杯开氷,我要吃药。”

    “您稍等一下,开水在另一节车厢,我去倒。”

    “快点啊,别过了我吃药的时间。”

    “好。”她正要走开,胖女人又叫住她:

    “不要在车上谈恋爱,既不好看,又给人看轻了身份,女孩子又不是嫁不出去,急什么!”

    “不是,他是……”她想解释,胖女人却没给她机会:“你懂不懂旅客第一!”

    “我知道,我知道。”她想离开,她听不下去,胖女人不放过她:“你回来。”

    “还有事?”

    “告诉我,为什么旅客第一?”

    “啊!”她的心快从嘴里跳出来。

    “好好去想想。”

    噙着一眶子泪水,她扭过头,拿着那只杯子,几乎要捏碎在手心里。

    “哼,这些火车、飞机上的鬼丫头,一定要有人给她们点颜色看看。”胖女人自言自语地说。

    她转过身子,顿住脚,把头转回来:

    “太太,请你尊重别人一点。”

    “怎么啦,不尊重怎么样?”

    “你不尊重别人,别人也不会尊重你。”

    “哟……你敢教训我!”胖女人一蹬腿站起来:“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我马上告诉你们局长,马上告诉民意代表来质询你们,看你吃不吃得消,不象话,简直不象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是旅客。”她不甘示弱。

    “放屁!是你的衣食父母。”

    “噢——”她故意拉长声调。

    “你神气什么——”胖女人指着她:“我家佣人都比你漂亮,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马—家—珍。”

    “不必那么大声,你还不知道错吗?”

    “是。”她又装腔作势地放低声音:“我叫马家珍。”

    胖女人气急败坏地打开皮包,又掏眼镜,又找纸笔:“你说清楚,你说清楚,是那三个字。”

    全车厢的人,都把视线集中在她身上,她觉得非常尬尴,好象被人泼了一盆粪水那样,不知该如何处理。

    幸好钱栋开了口:“太太,不要太过份了!”

    “啊?”胖女人抬头看见钱栋,更没好气:“你也不是好东西,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钱栋先是一楞,马上又换一张面孔,也斜着嘴唇角问:“太太,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

    “我?”胖女人也感到有些不对,可又不能塌自己的台,咬着牙说:“你调戏……”

    话一出口,全车一阵哄笑。她和钱栋笑得最大声,把胖女人激得更愤怒:“笑什么?你们!”

    “真亏你想得出来!”她笑岔了气:“调戏……哈……哈……调戏。”

    “你还敢讲。”胖女人突然失去理智,伸出手朝她脸抓着:“看我撕破你这张臭嘴。”

    车厢里顿时一场混乱,胖女人伸展着她两只臂膀,在空中不断挥舞。她又害怕又紧张,一直往钱栋背后躲。

    “不要躲啊,有本事出来。”胖女人扯着嗓子眼儿吆喝。

    钱栋用手肘挡着胖女人的十根手指,嘴里大叫着:“不好啦!有人打人啦,快叫车长来!”

    “叫谁都不怕,我今天非教训这个臭丫头不可,嘴那么硬,态度那么坏。”

    “你自己哩!”旅客里有人嘀咕了一句,又引起围观者的哈哈大笑。

    胖女人恼羞成怒,又无人支援,一股脑儿的力气,全用在那两只手上,把钱栋膀子抓得到处是指印子。

    她想出面来和胖女人比个高下,谁知道列车长张光远却在这时候出现了。

    “各位,大家不要动,请肃静。”

    “好,你是车长吧!”胖女人挺着胸膛冲到车长面前:“你是不是车长?”

    “我是列车长,请大家合作,维护行车的安全。”

    “安全!你看看你们的小姐,简直不成体统,把客人当出气筒。”

    “我——”她要辩驳,口还没开,列车长大声地命令:“马家珍,过来。”

    她挨上前去。

    “向这位太太道歉。”

    没等她开口,胖女人得意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这还差不多,快点,道歉。”

    车厢的气氛,严肃的象是待战的沙场,每位旅客把目光对准在她身上,她不愿低头,脸一横,假装听不见。

    “马家珍!”列车长板着脸叫她。

    “不是我的错。”她要争出是非。

    “不管错不错,你要道歉。”

    “列车长,”钱栋打圆场:“事实上不是马小姐……”

    “对不起,先生,这是铁路局的事。”

    “可是……”

    胖女人叫起来:“哼,就是他们两个,光在那里谈恋爱,我找小姐倒杯水,她就给我脸色看,教训我。”

    “什么?”列车长全身打了个冷颤,眼光直射到她的脸上:“不……不可能。”

    她以为列车长已经站到她这边,也立刻抢着说:“她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马家珍!”列车长吼起来:“服务旅客,造成了这种后果,就是你最大的错误,你怎么还有理,赶快向这位太太道歉。”

    “我……”

    另一位列车小姐,拽拽她的衣袖,给她使个眼色。

    列车长又说:“你道歉,不仅代表你本人,同时也代表本次列车的全体工作人员,因为这么多工作人员努力工作,为旅客留下了好印象,你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利破坏。”

    她紧盯着列车长。

    “现在,立刻道歉,结束这段不愉快。”

    “家珍,忍忍吧!”是和她最要好的祁丽,(这趟车负责六车)也赶过来安慰她:“不要争这口气,我们究竟是工作人员。”

    “好。”她开始落下泪水,鼻头酸酸的:“我道歉。”

    火车轰隆、轰隆地继续向前行驶,她的心,在那一下子,全部碎了。

    这是为的什么,为的什么呀?!

    为了工作吗?为了威严吗?为了他是列车长,而她只是一个服务小姐吗?

    他追她不止两年了,非常诚恳。她也很欣赏他对工作的执着与热心。说实在的,她心里明白,老是犹豫着不肯离开火车,留恋火车,大半是为了他。

    但是今天这趟车子,却弄出这么一段故事,让她在这么久的认识和接触中,才算真正看到了他的本来面目。

    “你听我说,小马。”下了火车,张光远紧跟在她的身后,手脚失措地:“干要耍大小姐脾气,是我不对,我不好。”

    “那可不敢。你是列车长,高高在上,那么大的官,干嘛跑来跟我们这种小人物道歉。”

    “哎呀,那是公,公私要分开。”

    她没好气,一口顶回去:“什么公私,我们没有私。”

    “好,算我们没公私,那你更该谢谢我处理得当,要不然哪——”张光远也翘起了嘴角。

    “她会把我打死。铁路局会把我开除?”

    路边的人,因为她的叫声都掉转过头来看。

    张光远不好意思,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却被她用力甩开:“不要碰我。”

    “我问你,那个女人说你在谈恋爱,跟谁?”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种话。”

    “为了保障我的权益。”

    “你有什么权益!你算老几?我告诉你,姓张的,我爱跟谁就跟谁。”

    “不可以。”

    “你少来。”

    “你看你这个脾气。”

    “天生的。我告诉你,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种委屈,大家都是人,她凭什么?”说着说着,她又感到自己的颜面在大底广众下被张光远搅和得不剩一分,简直难堪到极点,态度又蛮横起来:“道歉,真是神啊,在乘客面前耍威风给我看,你把我当什么?你说?噢,你们一家人靠铁路,靠火车吃饭,不敢得罪铁路,我可不。”

    “那你就回家去当大小姐。”

    “当就当,你以为我不行啊!”

    “行,有钱别的不行,就是这点行。”

    “哼,有钱谈不上,够我吃一辈子。”

    “好了,骂也骂够了,说也说够了,工作嘛,就是要有始有终,已经干了这一行,何必再埋怨。”

    “以前我是坐火车,爱玩,可以忍。现在,看透了,够了,人心险恶,吃里扒外,欺软怕硬,扯后腿,出洋相……”

    “你说谁啊?”张光远问。

    “你——”

    “好了,我不跟你讲。”

    “不讲就不讲,笑话,还非赖着你啊?想讲的人多的是,今天车上就有一个。”

    “我知道,长得不错的那个人,比我讨人喜欢。”

    她停下脚来,不解地望望张光远,豁然开朗起来:“张光远,你跟我保证,你以后不在旅客面前出我洋相,我就把今天的事一笔勾销,否则……”

    “办不到。”张光远定住脚,斩钉截铁地:“你是为人服务的服务员,不是跟人吵架的,你有错,我就要纠正你。”

    “好!张光远,你欺人太甚!”她舌头打着结:“我……我……我不做了……我辞职……我……我离开总可以吧!”

    “真的,假的?”

    “滚,你滚!”她嘶破了嗓子喊道。

    “小马!”

    “我不要你叫我,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不认识你这个朋友,我从此以后不要再看到你。”

    连奔跑,带哭叫,她跑回了女服务员的宿舍,祈丽、毛佩芬、周玉和冯大姐都过来拥着她,七嘴八舌的问着原因。

    “家珍,倒底怎么啦?”冯大姐问。

    “我……我不干了……”

    “啊!”宿舍里的女孩子们全都叫了起来。

    “为什么?”冯大姐开导她:“一点小挫折,用不着记在心上。我们都是在这里做了快十年的人,什么人没见过,你这种还是小场面呢。”

    “大姐,”她呜咽着:“不全为了下午的事。”

    “还有什么事,值得你这个样子?”

    “是嘛,是嘛!”祈丽她们一伙儿也跟着起哄:“是不是列车长欺负你?”

    “一定是,一定是。”

    “是不是呢?家珍。”

    她看着冯大姐,不好意思地点着头。

    “好!”祈丽一挥手:“走,我们去找张光秀,要她去找她哥哥算账。”

    “不,不要。”她急忙摇手:“不要去找,我自己决定的事,再说也没用了。”

    这一次,她倔强得很,任谁都劝不住。

    冯大姐没办法,把她的辞呈递到了经理那里。经理找人叫她去面谈,要査清楚问题在那里,因为铁路局训练一个车上服务小姐并不容易,而根据记录,马家珍又是表现优异的一位小姐。

    “你合同没有满,怎么能辞职?”经埋一副护着她的口吻:“要赔钱的。”

    “我赔。”

    “再说,很多新人还希望你们老资格去训练她们。”

    “算了,家珍!”冯大姐在一旁敲边鼓:“经理都劝你了,就算了吧!”

    “不要,我真的不做了。”她嘟着嘴:“我受够了窝囊气。”

    “啊呀!小孩子脾气,这算什么窝嚢气。”经理说:“很多事情,尤其是服务这种事,要去体会它的快乐,不是老觉得是在受委屈,是受气。”

    “可是,那天那个胖女人,的确是找我麻烦。”

    “这种客人毕竟是少数,你想想,也许她跟她先生吵架,心情不好;也许她孩子不听话,惹她生气;也许她是嫉妒你的聪明你的漂亮;也许……”

    “经理,我气的不光是那个臭女人,还有列车长。”

    “什么?”经理笑出声来:“你可把我弄糊涂了,你究竟是为客人找你毛病辞职,还是为列车长辞职?”

    经理翻了一下手边的资料,又向冯大姐求证:“那天那班车的列车长,不是张光远吗?”

    “是他。”冯大姐回答。

    “哈……”经理挥挥手,把她的辞呈交给冯大姐:“拿回去拿回去,马家珍啊,你和张光远的私事,我们管不着。”

    “是啊,家珍!经理说得对,和张光远呕气划不来。”

    “我不管,反正我不干了,合同没满,我家赔偿。至于训练新人,我这种瘪角色,也不够资格。你们对我好,我记在心里。”

    跨着大步子,她从经理室走也来,身后还听经理对冯大姐说:“劝劝她,劝劝她,这个小丫头,在闹小姐脾气。真是年轻人做事,一会儿天,一会儿地……”

    怎么能说是她闹小姐脾气?实在张光远太过份了。她想不通,认识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人看待,一个火车上的下女?一个供他耍威风耍派头的受气包?

    铁路局大部份同事,都知道她和张光远谈恋爱的事情。张光远人不挺高,个头很好,粗粗壮壮,象个男人样子。她一眼看到他,就觉得这个人不坏,可惜,他那个妹妹,她真有些受不了。

    刚进铁路局的第一天,她就注意到叫张光秀的女孩,小巧的身材,薄薄的嘴唇,一对眼睛东张西望,完全是小精灵的化身。

    有人告诉她,那个张光秀是铁路世家,爸爸、哥哥都在铁路局工作,所以,她高中一毕业,也来考铁路局。

    “你别看她小,一肚子心眼儿。”一位刚考进来的小姐说。

    “你们从前认识?”马家珍问道。

    “高中同学,我们都是从花莲来的。”

    “噢!”

    和张光秀真正有按触,还是在认识了张光远之后。她和张光远同过好几次车,跑台中、高雄、台北。

    原来只是工作上的接触,点头、招呼,没有深一层的交情。她是外向性的女孩儿,可是在车上,她装得很矜持。她永远记得考进铁路局,在受训那段期间,负责指导她们仪容、姿态的冯大姐,面色凝重地说:“我们服务人员的一举一动,都是旅客注目的焦点,来坐火车的人,无论什么身份,我们都要尊重他们,为他们服务。但是服务是有限度的,你庄重,他们不敢有歪念头;你嘻嘻哈哈,象交际花,也别怪客人吃豆腐。大家要确实记住一句话,别人如何对你,完全是看你自己怎么待人而定。”

    冯大姐在铁塔局是资深的服务小姐,现在有了家,调到内勤,专口负责管理这些新进的小姐们生活起居与日常工作上的应对。

    她很敬佩冯大姐能在这个岗位上始终如一,循规蹈矩,而且从来没听过有关冯大姐的一点花边消息。她私下请教过冯大姐,该怎么样去应付那些五花八门的旅客。冯大姐说:“根本不难,你只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超越范围就好。”

    就凭这句经验之谈,她也本本份份地做了两年多时间,没有在车上遭遇到什么特别的困难。

    曾经有些外籍的观光旅客拿礼品诱惑她,约她出去吃饭、跳舞,她都礼貌地回拒,她不想落下靠工作“赚外快”的口实。她一定要学冯大姐那样,给人本份、规矩、模范的形象。

    张光远出现在她心里,还是由于一次意外而起。

    火车往南行驶,与往常一样飞快而平稳。

    她送完了旅客的毛巾、报纸之后,和另一节车廂的赵银芝一块儿推着零售车,为旅客餐点做服务。

    一群年轻的大专学生,抱着吉它说说唱唱。看见她走过来,故意唱得更大声,还问她: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合唱。

    怎么不想呢!学生时代拼命想丢下书包挤入社会。等进到社会,接触到社会的人情事故,她才体会出做学生的单纯与快乐,无忧无虑,消遥自在。

    看到眼前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孩子,她很想加入他们,使自己重新做个大学生,享受学生的滋味。可是,她有制服,她是在执行任务,她不能打到学生群里,失去的,不容易再轻易得到了。

    所以,她微笑着摇摇头,随手从零售车上,拿了一包花生丢给他们:“我请客,希望你们玩得高兴。”

    “谢——谢!”好大的声音,把全车厢的人都吓了一跳。她向学生们做了个鬼脸,赶紧推着车子走开。

    “小姐。”一位肚子挺得好大的太太叫住她:“有没有牛肉干?”

    “有。”

    “太太,吃蛋吧,蛋补身子,不要吃那些干巴巴的东西,会便秘。”说话的大概是怀孕女人的丈夫。

    “不要。你看,我都吃了十几个蛋了,恶心都可以恶心死。”

    “为了孩子,要忍耐嘛!”

    “不要。”

    “乖……”做丈夫的哄着:“吃了这个蛋,到高雄,我给你买个新皮包。”

    “好吧!”大肚子太太眉头皱得紧紧的,又吞下一个白水煮蛋。

    她和赵银芝相互笑笑,继续推车走去。

    “小姐,给我个三明治。”

    “好。”

    手还没摸着三明治,突然车厢上下摇动,旅客个个东倒西歪,赵银芝已经摔在地上,茶杯、开水满地都是。她也吓得两腿打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外头有人叫着:“跳车,跳车。”

    她正要探头到车窗外看个清楚,车上的客人却都乱成一团,拼命朝外挤。

    “各位旅客,请大家留在自己座位上,保持安静,有任何情况,请听列车长和随车工作人员为你服务,请大家一定要先保持安静。”

    她的话,并没有多大作用,旅客依然前后两头挤。她先从地上把赵银芝拉起来,交待她说:“我去找列车长,你招呼这节车,如果有意外,先送旅客下去。”

    赵银芝早是满脸泪珠,答不出一句话来。

    她费尽力气,拨开拥塞的人群,在前面三节车厢,找到列车长。

    “怎么回事?”

    “有小孩在铁轨上放了石块。”

    “啊,开这种玩笑?”

    “是啊,幸好驾驶员紧急刹车。”

    “后面车厢一塌糊涂,需要列车长去照顾。”

    “现在没空,我要找地方打电话到调度中心,请人来修理。”

    “后面车厢……”她而露难色。

    “你受训时候,没有学过紧急状况的处理?”

    “有是有……”

    “现在就是派上用场的时侯,你去告诉客人,车子要耽搁一个钟点。”

    “好吧!”

    “列车长!”一位客人惊慌地叫着:“有人要跳车!”

    “没关系,可以下车去走走。”列车长沉着地答着。

    “不是,是一个老太婆和一个小孩,他们想自杀。”

    “什——么——?”列车长和她一起叫出声。

    “真的,你快去看。”

    她跟在列车长身后,快步跑着,从头到尾,好不容易地挤前挤后,却没看到刚才那位乘客说的恐怖状况。她以为被人戏弄,在乱糟糟的时候,最容易受骗。忽然列车长叫出:“在桥那边。”

    俩人找到列车厢出口跳下去,看到一位头发零乱的老太太,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攀在桥头的石柱上,一直叫喊:“还我的小雯来,还我的小雯来。”

    好多人瞪着眼睛在看,老太太手牵的小男孩也觉得很好玩,手舞足蹈地在桥头跳着。

    风大,桥头上的石柱显得充法撑住老太太的样子。列车长三步两步冲过去,还没挨近石柱,老太太嘶哑的吼着:“不要过来,叫我小雯……叫我小雯和我讲话。”

    “小雯在不在这里?”看光景的人相互追问着。

    “不在。”她肯定地说。

    “你认识小雯?”列车长问她。

    “我记得这个老太太是个神经病,老是跑来铁路局找小雯,好象她女儿死在火车上。”

    “你肯定是她?”

    “我看到那个小孩,因为我觉得那小孩很可怜。”

    “现在怎么办?风这么大,不能老让她站在那里。”

    “列车长,先去打电话找人来修车。”

    “不,救人第一。车子可以暂时不走,我们不能让坐我们车的旅客,在路上发生意外。”

    “小——雯——啊!——我的小——雯啊!——你快来啊,妈想你啊!小——雯——”老太太的凄厉叫声,在桥头上阵阵传回来,整个车厢的旅客,大部份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挤下车来探头探脑。

    列车长害怕有其它意外,不顾后果地说:“我过去,我把他们拖回来。”

    “不行啊。列车长,你过去,那老太太就会跳下去。”有个客人提醒着说。

    “我们不能再这样看她表演。”

    “我去。”她一跺脚,要往前走。

    “你去?”列车长睁大眼睛。

    “一来我是女人,她不怕,不会跳,再者,我认识她,她也许可以记得我,她常常在车上找小雯。”

    “真的?”

    “嗯!”

    “你……”

    “不要紧,列车长,我去。”

    那只是一时的勇气而已,事后她想起,怎么会冲动到这种地步,为一个毫不相关的女人?或许,那就是所谓的“见义勇为”精神。

    她一步一步试探着往老太太的位置走过去。

    老太太叫着:“叫我小雯来。”

    “妈……”她学着一种奇怪的腔调:“我是小雯……我是你的小雯!”

    “来,来,”老太太相信了,一脸的惊喜:“快过来……我们娘儿三人,一块儿往下跳。”

    “啊?”

    不止她一个人吓住,连四周的观众都异口同声惊呼一阵。

    “快……快点!小雯……走过来……妈想你,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死也死在一块儿。”

    她不知该怎么办,楞在那里。

    “快……快啊,你不过来,我先带孩子跳……来,富贵,跟着阿妈跳……跳。”

    孩子高兴的真要伸腿。把她吓的一步赶过去:“妈,你不要……你不要,我……我跳……我来跳,你先抱着孩子走开……我就跳下去。”

    “真……真的?”

    “嗯!”

    “好,”老太太拉着小男孩的手,正要走开,好似发现了什么,突然叫起来:“你……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我的小雯,走……走开!”

    “我是,妈,我是,我是你的女儿小雯!我是小雯,你快抱着孩子走开。”

    “不是,你不是。你骗我,你……”

    正说着,老太太把孩子一把推下去,就剩一只手在老太太的拳头里。

    全场又是一片惊叫。

    列车长老远叫她:“小马,救孩子,救孩子。”

    她点着头,奋力一纵身,抓住孩子的身体,自己却滑到桥坡上,扯碎了衣服。

    旅客们被这一连串的惊险镜头吸引了,早忘了火车耽搁的事,大家全神贯注在列车小姐英勇救人,而自己身处危险的场面上。

    “小马,勇敢点,我们马上来救你。”列车长喝着。

    她闻到腥味,人悬在峭壁上,风劲很大,她又抓着个十几斤重的孩子,只要脚再一打滑,保险粉身碎骨。

    小孩子这才知道事态的严重,哇哇的哭起来。桥上的老太太神智也一下清醒,又哭又叫地喊着:“富贵,富贵!”

    她看到自己身上的血,那股腥味,就是自己身上发出来的,她可以感觉出,不止身上、脸上、脚上可能都划破了皮,有了伤。

    万一就这么掉下去……

    各种死亡的镜头,顿时全出现在自己脑子里。死相是最难看,最可怕的事,她越想抹掉那层影像,血、伤的惨状,越发塞满了整个脑部。

    小孩子不停地嚎哭着,两条腿使劲儿地乱蹬,她的手力并不大,如果再没有人来撑她一把扶她一下,她也许定要和这个孩子同时掉下桥底,粉身碎骨。

    想到这些,她的牙床咬得更紧,额头的汗珠,似雨滴落下,她想用一只手抓住什么有力的东西,可是,除了峭壁,什么也都攀援不到。

    “小马!”

    突然头顶有急切的叫声,瞬间又有三位着黄色救生衣的工作人员,沿着桥柱滑下来。

    她把一只手交给下来救她的列车长,孩子由另一名工作人员接着,然后连推带拖,他们重新回到了桥顶。

    观望的旅客,被这情景感动得欢呼起来,老太太抱着小外孙,又喜又急的叫唤着。

    列车长紧紧地拥着她,任她发泄刚才紧张的情绪。

    就是这一刹那,这短短的几分钟,列车长结实、魁梧的臂膀,成了她依恃的支柱。她觉得他是她的靠山,是他的力量,在她最急难的时刻,给了她最大的勇气与希望。她从来没有放肆地把自己靠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连和男孩子跳舞,都用左手膀,把男伴推得老远。而这会儿,她全身放松,崩溃了,列车长张光远已经成了她全部的精神依附。

    车上的服务小姐全都围拢了过来,有的替她擦伤口,有的替她拍衣服,那个叫张光秀的,拍着两手说:

    “哥哥艳福不浅啊!”

    不说还好,这一下子,四周的人全笑了。

    “小马……”。有人眨着眼对她笑。

    也有人歪着脑袋:“不错!姻缘。”

    她有些恼,又不便发作,列车长把她交给祈丽,嘴里象在解释,又象交待:“赶快打电话给调度中心,旅客的时间不能耽搁。”

    “报告车长!”驾驶员倒抢在前头:“电话已经联络上了,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车子有了问题。”

    “会马上来修吗?”

    “他们说马上到。”

    “我们先广播,请旅客上车好了,免得再有情况。”列车长把目光对准张光秀:“小妹,你负责看着那位老太太,她神经有毛病。”

    “为什么要我去看?”张光秀蹩着一张嘴。

    “我叫你去你就去,这是铁路,不是我们家。你要是不服从我,我就报上去。”

    “死相,臭神气。”

    张光秀翻瞪着眼睛,一脸不服气地走开。

    人群也慢慢地散开,朝各节车厢回位。

    忽然听到赵银芝大叫着跑到列车长前面:“不得了,不得了,不得了呀!”

    “什么事,赵小姐。”列车长问。

    大气接不过二气的赵银芝,惊慌地说着:“不得了,马家珍的车厢又出事了……”

    “啊?”马家珍比列车长更先竖起了眉心和脑袋。

    “我是来找列车长去请人帮忙的,一定要快,不快就惨了。”

    她软弱无力,但又放不下心,本来想到休息室躺下来休息,赵银芝的口讯,她知道,她又将面临一次挑战。

    列车长带着她们,跟在赵银芝后面,奔往马家珍负责的车厢。

    十车的周玉用手堵住车门:“对不起,男客止步,先生们都请换另一节车厢。”

    “究竟什么事?”列车长不解地问道。

    周玉压低嗓子:“有位太太要生产。”

    “什——么?”列车长拍着额头:“这么巧?”

    “她先生说,可能是刚才火车颠的那下子,动了胎儿,提早生产。”

    “这怎么办?”

    “车上有没有医生?”一位旅客问。

    “我们本身是没有,客人当中有没有就不知道了。”她和祈丽一起回答。

    “麻烦可大了。”

    “你不要急,列车长,我们要想办法。”她缓缓地说:“是不是先打电话到调度室,看他们能不能派人来。”

    “调度中心那儿有会接生的?”

    “试试看。”

    不到五分钟,列车长垂头丧气地回来:“他们问我,到底车上在搞些什么玩意儿,先说车子撞了石头,又说有老太太自杀,怎么又要妇产科大夫……”

    没等列车长说完,站在一旁的服务小姐,听出了话里的问题,忍不住笑弯了腰。

    “真的。”祈丽说:“好象这趟车最不顺。”

    “什么不顺,有小孩儿生在车上是车有喜事。”周玉紧接着纠正。

    “哎呀!小姐们!不管是喜事,丧事,救人要紧,大家想办法。”

    她推推列车长手膀:“利用扩音器广播,说不定车上有接生婆。”

    “好。”列车长才走两步,又住脚:“赵银芝,你把车上的工作人员全都找到车头去,我有事交代他们。祈丽,你和马家珍照顾产妇。”

    周玉立刻问:“我呢?”

    “再去打电话给调度中心,看救护车来了没有。”

    一伙人分批散开,这趟XX号的列车,就这么大事不断地让每位铁路工作人员心系着,忙碌着,而旅客先前的不耐与焦灼,全部被化为旅途的连续剧,一集接上一集,新鲜而又刺激。

    张光秀与钱栋的认识与接触,也就是从这个生孩子的意外才开始。

    当火车车厢的扩音器,广播车上有孕妇将生产,需要有人帮忙时,钱栋很快的出现了。

    他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戴了一付眼镜,像是一位学生,而不像医生,尤其是妇科方面的。张光秀上下打量着钱栋:

    “请问你是真的吧!”

    “小姐是指生产?”钱栋口齿结巴着说:“我不可能是冒牌,我有医院——而且就是钱妇产科。”说着,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交给光秀,光秀又传给四周的人。

    家珍眼看这样耽搁时间不是办法,着急地催促:“钱大夫,那就请您快点吧,孕妇疼得受不了呐!”

    “没……没关系,生孩子都是这样,将来哪位小姐要我帮忙,一定免费接生。”

    “死——相——”张光秀翻着眼睛:“简直是花产科医生。”

    车厢里的人,被光秀这句话,降低了不少紧张的气氛。她当时站在一旁,就有这种感觉:张光远和张光秀这对兄妹,真是很不错的,一个负责肯干,一个活泼刁蛮,如此的相配,兄妹绝不会在外吃到一点亏的。

    而这次,为了一个胖女人,那个喜欢喳呼的胖女人,马家珍和光远翻了,翻得彻头彻底,根本没有可以收拾的余地。

    张光秀听到消息,嘴一噘,鼻子一哼地说:“那怎么可能,小马恨不得现在就搬到我家,我看,她不过是摆摆样子,教训我老哥。”

    听到家珍的耳朵里,真是好气又好笑。她凭什么摆给张光远看?对张光远的感情,自从那趟接二连三的意外出勤,奠下了深厚的基础之后,她就打算委身于他了,不单只为了他的外貌,还有他的能力与见地。可是,当着那么多旅客的面前,尤其是在那个胖女人面前,他不给她面子,事后不安慰她,不说些体贴的温柔话,还放意驳斥她,教训她,使她从内心里体会到,这份感情的付出,完全是一厢情愿在作祟。

    她懊恼,她后悔。她坚信,只有离开,才能挽回她马家珍仅有的女人尊严。她有富裕的家庭,她有花不完的家产,她犯不着一天到晚耗在火车上,看别人的嘴脸,最后,摇尾乞怜的下场。连她爱的男朋友,也逼她于死地,把她当佣人一般的看待。

    想起佣人,她不禁气得更深,她们家的佣人,除了做饭、扫地,什么也不会,爸妈对她却像伺候天皇老子一样,处处不敢得罪,比较起来,张光远对她,岂不是连个佣人都不如?

    心里越想越气,拎起收拾好的行李,她快步走出宿舍。

    门口却挤着祈丽,周玉、银芝、佩芬和光秀一大堆姐妹。

    她们七嘴八舌地:“不要这样子!”“算了吧!”“何必呢?忍一时气,免百日忧。”

    “你们不要劝我,我这个人是言出必行的。”她说:“以后有空,欢迎你们到台中来玩,假如有人结婚,别忘了通知我,我一定到。”

    “小马,你当真生我哥哥的气啦?”光秀问她。

    “不敢,他是一车之长,我算什么?”

    “你要体谅哥哥,他当时也是不得已。”

    “哼,不得已,这是理由吗?这次我体谅他,下次他得寸进尺,不当着客人,甩我耳光才怪。”

    光秀眉头一皱,故意试探着问:“小马,听你的口气,我哥哥很会得寸进尺,他是不是在你身上,得寸进尺过?”

    围在身边的人,忽然一阵大笑。她气得想跳脚,可是光秀躲得快,连她生气都没看到,就一溜烟儿地跑开了。

    恼怒加上羞耻,她不知道该往前走,还是先回宿舍休息,站在走廊里,一脸尴尬的表情。

    “喂!家珍。”祈丽小声地说:“列车长来哩!”

    她一抬头,果然看见张光远过来,她想转身走,周玉和佩芬架着她。

    “家珍。”张光远走近来,小声的叫着。

    “啊,你来干嘛?列车长还列到小姐宿舍来啦!”

    “我妹妹说你要走?”

    “是啊,我不靠火车吃饭。”

    “好吧,既然你要走,我就送你。”

    “不必。”

    “什么不必?”张光远一把抓住她的臂膀,另一只手抢过她手中的提箱:“我对你的父母有责任,他们叫我照顾你,既然没照顿好,就要把你交还给他们。”

    “不——要。”她挣脱着他的手掌。

    “走。”

    “你干什么嘛,要走,我自己会走。”

    “如果你自己会走,就不会出这些事了。你竟把大小姐那一套耍出来,你耍给谁看?”张光远的口气,也挺凶悍:“今天我倒要看看你马家珍有多少小姐脾气好耍,我要仔细领教。”

    “你——”她气得直叫:“你——混——蛋!”

    像比赛力气,也像赌气似的,张光远拉着马家珍,一出宿舍,就拦了一部计程车,直驶台中。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大声地问,连司机都忍不住回头。

    “不想干什么,只是送你回家。”

    “我自己有腿,不需要你。”

    “我要找你爸妈评理。”

    “你凭什么?”

    “凭……”张光远一下子被堵住了话,没能接下去。

    她像打胜了一个回合,脸上突然有了笑意,嘴巴更是尖酸到顶:“我爸妈会帮你才怪。”

    车子到了台中,回到家珍的家里,她看到疼她的母亲,和正在花田里工作的父亲,火车上那一连串的不愉快,早就丢到万里之外,她抱着母亲不停地在脸上亲吻。

    “唉哟,你看看我们家珍,就像朵花儿似的,又娇贵,又漂亮。”她母亲说:“我看,不要干快车小姐,回来当大小姐算了。光远啊,你也不用干那个列车长了,到我们家来管花圃好了。”

    她一脸得意地看着光远,等着看光远的答复,她早知道母亲是疼她,就她,不忍她受一丝委屈的。

    “伯母,我今天来……”

    “光远!”家珍喝住他,她不希望他讲出她为什么回家来的理由。“我妈是问你要不要到我家来,不是听你说别的。”

    “除非你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

    “你自己心里明白。”

    “你……你怎么要挟我?”

    “好,那我就说你今天回来的原因……”

    “光远!”

    她发出了很大的吼声,吓得爸妈都张开了唇,异口同声问道:“你们两个,究竟怎么回事,跑回来打哑谜?”

    “妈,不是的,”她赶紧撒娇:“光远他……”

    “他怎么啦?他欺负你?”

    “不是,不是他想……”

    光远趁机会站起身:“伯母,我是想请伯父和你同意让家珍嫁给我。”

    “啊?”马太太瞪大了眼:“你们回来是……”

    “妈,你不要听他胡说,还早哩!我还要考验他。”

    “家珍啊!”马先生适时地开了口:“年龄不小哦,遇到不错的,要逮住机会,否则……像你,”对马太太,“当初一看到我,就请人来做媒了。”

    “真能胡扯,这死老头子,简直没有长辈的样子。”

    “伯父,我今天来,真的是要请你们两位同意这件事。因为我是独子,我父母亲年龄也大了,他们等我娶媳妇,抱孙子。”

    “家珍的合约没有满,本是不能结婚吗?”

    “还有两个月就到期了。”光远说。

    她感到奇怪:“你怎么知道?”

    “我查过。”

    “好啊,张光远,专门调查别人的私事。”

    “你是我女朋友,不是别人。”

    “哎哟,看你们两个,尽着抬杠,吵死人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我们不干涉,只是,光远,我和家珍爸爸,都是有头有脸的地方财主,你们结婚,可不能马马虎虎,草草了事噢。”

    “我已经有打算了,我想在铁路局庆祝成立一百周年那天,和家珍举行仪式,就在铁路局的大礼堂举行。”

    ““可以吗?”

    “没问题,我已经写报告了,到时侯,我妹妹和钱大夫做男女宾相。”

    “嗳,光远,我真想不到,你一天到晚忙车上车下的,哪有时间去筹划这些事,而且,你事先一点也没跟我提。”她问他:“再说,我同不同意,你都不知道,你就敢去准备?”

    “好吧,就现在问好了。马小姐,你同不同意我的求婚和我的安排呢?”

    “我……你……”她窘得答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马太太打着圆场:“你们自己去安排吧!年轻人啊!我们的建议是用不上的,不如你们自己去弄,将来也不会埋怨到我们头上。”

    “谢谢伯父、伯母。”

    马太太立刻提出纠正:“以后要改口叫……”

    “爸爸,妈妈。”张光远兴奋地接上去,乐得马家父母,笑得嘴角弯上了眼梢。

    她知道,按照张光远的计划,在铁路百年的那天成婚,她今天自高雄到台北的“XX号”服务,就是最后一次出勤了。局里有规定,车上的小姐必须未婚,免得有家室拖累。她答应光远回来继续工作。她答应光远结婚,就必须遵照铁路局的规定,下了这次北上列车,交出她曾经使用过的一切铁路局职员工用品,包括两套粉藕色制服、帽子、提袋,还有那间她睡了九年的床位,以及一块儿跑南到北,到东到西的好姐妹。

    车窗外,已经是通明的清晨。今天是个好天气,她用手撩撩头发,对着镜子整理衣服和帽子。在火车进入台北车站以前,她要交代小弟去叫醒车上所有的旅客,虽然一夜未曾磕眼,她却没有困意。

    她抚弄着椅垫,摸着那扇玻璃窗,又抓抓麦克风,一切都好像还是昨天,是眼前,可是,一晃眼,已经是几年时光过去。她离开之后,会有更多的年轻女孩儿,加入铁路快车的服务行列,她们会和她一样,抱着满腔热忧和新奇前来。当有一天,她们成家时,也要像她现在一样,退去曾经拥有的,去迎接未来。

    “XX号”快速的驶过板桥、万华,就要进入台北车站。

    光远会在车站接她,那群一起工作的姐妹,也说好要来接她。她使劲儿揉揉眼,不许眼泪掉下来,她要用最温暖、最适切的笑意去迎向车站上等她的人们。

    她深深感到,这趟上行列车,载满的不只是她过去的旧梦,还有数不清的来来。

    上行列车,上行列车,她几乎想说:你不要驶进终点站吧……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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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乱世佳人
    2022/3/19 0:53:20
    à plein temps : 不要为了任何男人放弃自己的人生

    从BnF自习出来,男朋友说:不如我们去看场电影吧~

    看到海报上熟悉的演员面孔,Dix Pourcent剧中的Noémie~再加上电影à plein temps似乎聚焦的是在职单身妈妈,我们毫不犹豫地选了20:05的这一场。

    电影通过皮肤、身体、脸庞的微观镜头捕捉

    从BnF自习出来,男朋友说:不如我们去看场电影吧~

    看到海报上熟悉的演员面孔,Dix Pourcent剧中的Noémie~再加上电影à plein temps似乎聚焦的是在职单身妈妈,我们毫不犹豫地选了20:05的这一场。

    电影通过皮肤、身体、脸庞的微观镜头捕捉开场。

    但并不旖旎,随之而来是早晨闹钟响起的那声心惊。对于女主Julie来说,这不是可以按掉再睡5分钟的闹钟,而是吹响一天战争的号角。Julie需要在出门前安顿好两个孩子的早餐、自己洗漱完毕(似乎还泡了个澡?);接着把两个孩子送到邻居老奶奶家照看,跟公共交通SNCF斗智斗勇、争取准点到达巴黎上班。Julie是一家高档酒店的领班,她手脚麻利、吃苦耐劳;面对最恶心的客房打扫也面不改色。辛苦了一天之后,又是九曲十八弯回到外省,接孩子回家、哄睡……然后是日复一日的重复。比起翻译成“全职”,我认为à plein temps翻译成“全天”更为合适。电影以“天”为单位,每声闹钟标志着新的一天劳碌。Julie的每一天都看得我难受、感同身受。疲于生计、疲于奔命、疲于为孩子们坚持下去…

    巴黎高昂的房价让很多打工人选择在外省住一个更大更舒适性价比更高的房子,每天火车通勤。而不负责任的生物学父亲一走了之,让Julie没有喘息的时间,只能每天求爷爷告奶奶地请别人帮忙送孩子上学。即使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她也没有放弃改变生活的机会;她想尽办法跟同事换班、请酒店门卫帮忙叫taxi,来赢得去参加面试的时间。最让我泪流不止的是,即使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她仍然尽力准备孩子的生日派对……

    也许你会奇怪,这样一个工作普通、生活平平的单身妈妈,怎么还会认识有钱的朋友、参加她的派对?Julie的市场专员面试透露了答案:她也是经济学研究生毕业的高材生,也曾是任市场部经理的社会精英。从光鲜亮丽的白领到在职单身妈妈,可想而知中间发生了什么——因婚育而辞职。好在电影的戛然而止结局终于让我们松了一口气,她拿到了市场专员的新工作、她的“每天”可能会过得轻松一点,了吧?

    走出电影院,

    脑子里嗡嗡地只有一句话:不要为了任何男人放弃你的人生。

    先写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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