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导演萨莉·波特(Sally Potter)作品题材不拘一格,各种类型都有涉猎尝试,这跟她早期的实验创作精神从没变过。上一部群星闪耀的室内喜剧《酒会》令人捧腹连连,今年这部新作突然转向悲伤的老年痴呆症/亲情题材,尽管在柏林电影节的评价很糟糕,但是这部明星班底出演的新片依然有不少值得一看之处。首当其冲的莫过于男主角哈维尔·巴登,他又一次展露影帝级的精湛演技,将一个角色的三个不同精神状态下的面貌诠释得丰满有力。老年痴呆症患者的演绎不断让人回想起当年夺得威尼斯影帝的作品《深海长眠》。
当然,这并不是一部类似《深海长眠》讲述病人瘫在病榻上回忆往事的煽情作品,剧本巧妙地安排了三条发生在不同时空的线索齐头并进,运用超娴熟的剪辑技巧,将男主角模糊的意识或忽而出现的动作完美衔接起来,从现在连结到过去,从现实通往虚构。表面上看似讲述男主角因老年痴呆症陷入记忆衰退,而出现一系列虚实难辨的回忆之中,但事实上也是令观众重新梳理一遍男主角面对人生转折点而做出不同的抉择,而最终他必须要独自承受的结果。或对早逝儿子的愧疚,或对小说创作经历的自负,都在这些不停闪现的片段情节里娓娓道出。据说不久前导演的亲生弟弟因为老年痴呆症而逝世,所以这部影片很可能跟她这段个人经历有密切联系。
这种轻松跨越时空的灵活处理饶有趣味,起码给一个屡见不鲜的亲情伦理题材带来一点点新意。相比之下,女主角是近年来片约不断的艾丽·范宁,这位青春少女是第二次与导演合作,她的演技日益纯熟也是有目共睹。这次她面对演技大师丝毫没有怯场,跟巴登的对手戏都发挥得相当出色,尤其是最后一幕两人在床前的感性对话,让我不知不觉感动。面对着痴呆症的父亲,她这并没有完全放弃沟通的希望,而是用女性的特别敏锐感,从头到尾尽力代入对方身份去体验和感悟,并极力维护父亲作为一个正常人的尊严。可惜的是,这个人物的戏份不够丰满,如果剧本能多花一些笔墨在她面对记忆日益衰退的父亲时,思考自己工作前途而做出不同抉择的话,说不定会更容易让观众明白影片那个奇怪突兀的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