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会自愿给一部烂到家的电影写一些感想,虽然我也只是一个烂到家的键盘侠。包贝尔确实不太适合做导演,做演员时候演戏尬,做导演矫情,放不开。
《阳光姐妹淘》的韩国原版是我大学时期喜欢到难以自拔的一部电影,重复看了很多遍,毕业后也还是很喜欢重看,很难数清楚自己到底看过几遍。年纪一大,对过去的事没有多少精力去掰扯了。一过三十岁,家庭和工作的各种糟烂事把我的精力和回忆也蚕食得差不多了。
画横线,我是男性。
或许看到这,你会很奇怪,似乎《阳光姐妹淘》这样的电影,不该有正常的男性粉丝。或许,我不正常。
除了生物学上有一个姐姐之外,我没有兄弟,没有姐妹。大学时期看完《阳光姐妹淘》,觉得那份友谊真好,可以在时间和生活侵蚀过后,依然坚强。很希望自己当时所在的那个大学宿舍里的六个人,也能变成那个样子。当然,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健康地活到自然死亡,我渴望的是那份友谊的纯洁和真诚。
可是十几年过去了,却发现,生活成了一锅粥,在内卷的波涛和竞争的世界里,我渐渐变成了末位淘汰者,而另外的人,也都几乎没了什么明确的消息,只知道他们大概活在哪座城市,其余的也只有朋友圈里的零星生活碎片。而有的人,哪怕是朋友圈,也再也见不到了。
见不到的那个人是我们6个人里面年纪最大的,传说他是87年的,而我们那一届大多是90或者91年,零星的几个复习生是89年的,所以我们在日渐熟悉后,称呼他叫“老大”,他也自然成了舍长,一个被推来推去的光荣职位。长得瘦瘦的,留着郭富城那般港帅的发型,走路的时候头会微微低一些,似乎害怕对面走过来的人看到他的帅气容颜。五官很秀气,脸很小,在他那头蓬松的秀发之下,羞涩的容易让人怜爱。但是年纪这种东西在人身上的痕迹是藏不住的,他笑起来总是有一些邪气,不像我们那个时代的单纯,眼睛里透露着些许精明,有着我总是学不会的盘算。很快他就在大学找到女朋友了,然后每天猫在楼道里打电话打到半夜才会回来。
目前混的最好的是最高的一个,那时候有192,人涨的也很帅气,看朋友圈,最近好像又长高了。人有能力,真的是在哪都不会混的差,到哪都吃得开。他是非常会交际的人,大学没开学之前就利用贴吧和校园网等各种渠道跟校友们联系,认识了很多人。一到学校,就和很多学长学姐打成了一片,全身上下都是Nike,是我大学四年都没穿过,现在哪怕我有钱了,依然不舍得买的牌子,不是我穿不起,而是觉得没有穿的欲望了。后来他就一步步爬上了校学生会主席的位子,在各种晚会中大放异彩。毕业的时候参加了一个比赛或者培训,进入一家非常有名的大公司,在北京混的风生水起,做到了公司宣传部副部长的位子,比公司很多老前辈都牛掰。朋友圈主要就是到处出差,各种五星级酒店和有意无意露出的奢侈品照片,看着让人直羡慕。我们上一次微信有联系,好像还是在2016年吧,那一次,我知道了他是同性恋。
住在我下铺的那个,一直是让我觉得很矫情的一个,可是人也很真诚。刚上大学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入流的人,一般潮,属于美邦和森马系,现在应该叫HM或者优衣库系。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觉得自己不怎么了解这一个人。平时也会一起玩一玩,但是总觉得隔着什么,也总是觉得他从始至终都没把我放在眼里。后来他的朋友越来越不是我们,更多的是和其他系的人一起玩了。再后来他考上了八大名校的研究生,成了某省级卫视的记者,也是经常天南海北的去。2016年和17年我路过他工作的城市,都有去看他。2016年,他还带着我在南京转了一圈,17年请我吃了一顿工作餐就去上班了。我也没给他带什么好东西,16年带了一桶义乌的麻花,看起来很廉价,不知道他是否会扔进垃圾桶。17年带了一本书,阿斯塔菲耶夫的《树号》,还套了当地一家很有名的书店的袋子。他说自己曾经在我们上大学的那座城市见到过老大,他当时站在路边等公交车,而他也没有下车。
最不爱去上课的一个,是来自南部某省份的游戏王。刚上大学的时候,特别爱装逼。东北同学妈妈请他吃饭,他总爱点评每一个菜,说北方的做法不如他们南方的做法好吃,把同学妈妈气得够呛。一开始他也是上课的,后来就不去了,每天都在宿舍打游戏,打的宿舍经常断电。我们也不会主动去充钱,都是他自己一次10块钱的充。他高中时候就有女朋友了,女朋友来看他,他还从学校门口超市买了山竹,说是他女朋友从老家带来给我们吃的。那是我第一次吃那个水果,当时也不知道叫什么,很久以后小山竹火了,我才知道山竹是什么。再后来,我也就不怎么关注这个人了,因为他肯定在宿舍,人贩子都抓不走。后来看另一个同学的朋友圈,他结婚了,远在新疆的同学,还去给他当了伴郎。
还有一个,是和我最好的,因为我们都是村里来的,一看就是穷人家的两个孩子,穿得土,晒得黑,头发短,没有发型。手机都是500元以下的,现在叫老年机。他是家里的老三,哥哥姐姐都结婚早,父亲好像是个农村教师,日子过的紧一些。刚上大学都快过去一个学期了,他还没有买手机,也是宿舍最晚一个买电脑的,更是宿舍里打工最勤快的,在肯德基做钟点工,做到很晚才回来。后来他真的跟餐饮行业结了缘,去了浙江一个地方,干了一段时间的餐饮经理,后来自己开了一家鸭血粉丝汤馆。疫情期间遭了打击,问我借了一些钱。借钱之后我们的联系就更少了,我怕伤他自尊心,也不敢联系他,怕他担心是要钱。他也怕我担心不还了,每次收到我的节日祝福,都会回复“一切都记得”。看到这句话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那点钱我还是不缺的,你拿着用就好,不用还。后来看他的朋友圈,好像是开始干夜班的西餐,好像也开始送外卖了。后来我结婚的时候,他又找我借钱,可是我真的拿不出来,手头是用钱的时候,就不好意思地回绝了他,再后来,就真的不怎么联系了。
最后说说我吧。
刚上大学的时候,天性解放,做了很多愚蠢出格的傻事,努力地融入一个又一个圈子,却又被放在一边。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培养长大的,天生就很娘气,好听的说我秀气,难听的就直接用上了当时超女里流行出来的词汇“伪娘”,这些年又陆续诞生了“娘炮”等词,我也是服了自己了。大三做视频的时候,我还在同学的一个视频里,真的演了一把娘炮。在寻找阳刚这条路上,我也没少努力,大学毕业后甚至进了全国最阳刚的一个行业,试图扭转和改变自己的状态,唤醒身体里某个刚性基因。
应该是失败了。
在这个全国最阳刚的行业,十年,我渐渐活成了末位淘汰者。任职时间最长,职位最低,看着一个又一个起跑线上的朋友甩开自己,渐渐也就没了朋友,有的变成了领导,有的也只能是同事。中间也有过很要好的人,后来或许是我混的太差,没脸见他们,也就不再见了。
渐渐活成了隐藏角落。
虽然娘,但是我还是结婚了。见了不到5次,就领了结婚证了,然后努力生了一个孩子。女儿很可爱,肉乎乎的。
我是一个不会社交的人,但是性格很好,很多人愿意和我交往,但是我不会请别人吃饭,不是怕花钱,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不会给领导送礼,哪怕在饭桌上敬酒都会感到不好意思;不会和领导交流,除了一些官方的聊天和谈话,从没敲过领导的门。身边有些人看到我傻不拉几的,都替我着急,有人给我献策,告诉我该怎么提升,还有人帮我去找领导推荐,可是后来都没有什么结果。
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局限。不是笨,是缺少世俗的精明的一种蠢。
我是爱看书或者爱看小说的人,脸上总是挂着一副不高兴的表情,因为嘴唇自然朝下,总让人觉得我时时刻刻都在不开心。后来了解我的人,祝福我的时候,竟然还是说,开心一点。我本来是一个乐观的人,可能后来看小说看多了,被一种悲伤主义给侵蚀了,对这个世界多了几层悲伤滤镜,于是伤世感怀多了,成了一种没有能力还无病呻吟的状态。渐渐地,我承认自己的平庸,承认自己的失败,承认别人的努力和优秀,也开始承认自己的无知和自大。读书不是一种阶级划分,更不是你和世俗之间的鸿沟,或许是你和成功之间的鸿沟。因为,成功,就意味着你要和很多你看不上的东西同流合污,而你却又不想踏进那条河流。
我不会去阿谀奉承,更不会去推杯换盏,我也知道,个人的独自勤奋在政治圈子里,或许是换不来好的结局的。情伤大于智商的工作,在我这里,成了生存的基本,我成了一个领工资的机器。
还努力攒下剩余的情感。
我现在开始复习法考了,希望能离开这个圈子。可是当律师也不是我想做的,只是想给生活找点努力的填充物,过与不过,看命,我只是想让命,有些味道。
其实,我想当个作家,可是我都不敢告诉别人。
三十一岁,我失去了生活的方向。回看友谊,身后一片废墟。我没给自己留下什么,没有可以肆无忌惮打电话诉苦的人,没有可以寻求帮助的人,更没有可以随时去见又聊得来的人。
今天,无法想明白,我们是怎么抛下彼此的。
张丽君是好的,过得很说的过去,还有勇气去找回那些过去。而我,连面对过去的人的勇气都没有,真想把自己埋起来。读书多的人,心里或许都有几分傲气,觉得自己有点东西,哪怕在现实面前被碰的粉碎,也依然表面直立,哪怕内心已经一片狼藉。
我站着,就是在努力。
不知道该怎么写大结局了,不想写一些鼓励自己的话,因为毫无用处;不想表现得积极乐观,因为我真的很丧,文字的自我催眠已经没了意义。
人生,或许才刚开始,而我想躺平了。希望看到这片文章结尾的人,能留下一些鼓励我前进的话,或许哪句能够点醒我呢?
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