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路上荆棘丛生。做认为正确的事,就永远不会错。但却不会被理解。于是,便只好这样安慰自己,做正确的事,终有一天会被理解的。西方文化强调自我的满足,自身有完全的自足性。它就是它自己。
而东方文化却强调个人必须在他者编织的认识罗网找到一席之地,必须被他者所接受所认同,个人才能够得到这种自足性。 但问题在于作为判断的标准的大众它本身是缺乏判断力的,不必讳言的说它本身是庸俗的判断。因此,强调个人在这一价值体系里得到认同和接受,固然可以拒绝大恶,但大善也同样被拒绝了。
而问题在于,一些固然人人都知道真善美的讲述被官方意识形态放在明面上,可在官方伟岸光明的阴影下,是永远不可见其形质的“第二十二条军规”。于是,一个很简单的事实就是,一个人真要是按照它所推崇的这套价值过活,就真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菲薄、沦落、羞辱和背叛了。《红衣少女》讲述的正是这样一类菲薄,这些生活在光明阴影下的鬼眼。就好像人人都自知自身的鄙陋,可却人人锦衣绣袄,华裾鹤氅,绮罗珠履 了。
总有人要牺牲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果说神话英雄传奇的时代个人可以因着个人的牺牲得到死后的光荣可以勉强抚慰自身被毁灭的遗恨。但神话英雄传奇的时代已经走远,日常庸俗的生活填补了史诗时代逝去的权力真空。个人的善再不能在一些彻底的大是大非中显现,而是在中心失落,主体丛生的生活不断显现的咬啮式的小痛苦和烦恼中多元价值判断下混淆是非对错。人人都有理,但却人人都是片面。 而《红衣少女》里借安然显现的正是这种片面,而这种片面却似乎蕴含着主旋律的寄托。但这种主旋律却要被无处不在的“第二十二条军规”式的潜规则中被结构。这好像是主旋律的自哀之曲,但与其说是自哀,不如说影片正点出了一种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的剧烈。
而官方意识形态要面对的就是这样的群民,要改造的就是这样一种顽固而封闭的文化。因此,在某种程度上它借安然表现了自我的立场。不应该要某种不实的东西去满足荣耀己身的愿望。影片最后好像是安然屈服了,向这样的文化低头了,要在接下来的一年中这样的庸俗环境中慢慢被改造,慢慢被驯服,她好像要放弃掉自己。当然最后安然的这种决定显然可以足见这种文化的强悍,而她对这种外在界定“三好学生”的缺席显然是对“自我”的回归,她的好像被改造和驯服召唤的正恰是文化的自身的进步和改造。
而这一切都终究不会有答案。于是最终只能在安然和她姐姐安静渐渐离开,模糊她们的身影,走向远方中以她们的逃离去呼唤着在场。而这逃离却不是真正的逃离,她们走向远方,不是远方同样的混乱和无序,远方是她们正是在出走中找到了自己的别处所在。但形式上却终究是逃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