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哽咽、流泪,一口气看完了十一集,那发生在甘肃乡村的贫穷落后愚昧的事情,我都见证过。90年代的包办婚姻也是真实存在的,我的两个姑姑就是家里太穷了被嫁给了现在的姑父,听说是家里连煤都没有了,奶奶用大姑换了一车蜂窝煤,不然呢,她们也曾有自由恋爱的机会,某个当老师的年轻男子也曾经试图抓住她们的手。妈妈当年被许配给同村一个教书的,但因为想离娘家远点,才嫁给了别村的我的父亲,没有自由恋爱的说法。我曾经以为自己那贫瘠的生活永远不会有人感兴趣,永远就像晚秋时节,我怎么捡都捡不净的麦粒沉入泥土里。当我成年后,在暗黑的夜里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遇见那些老婆子们蹒跚着在她们的门口张望时,我也曾想过为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写些文字,但我没有那份能力,直到我读到贾平凹的《秦腔》,这是第一部让我有百分之六十共鸣的小说,那些鸡零狗碎的生活,嘴上老念叨着“破烦”的人们,让我第一次在脑海里复盘出我的乡亲,这部小说更多带着一种现代化过程中乡村无可避免趋于衰落的哀婉,在某种意义上我不敢去面对,因为总想起那在寒冷天一个人蜷缩在土炕的我的外婆,五六个孩子们都进城了,都有无法悉心陪伴的理由,我感到酸涩。今天一个偶然的机会,遇见了这部比《秦腔》更能引起我触动的电视剧(文艺作品),一口气看到十一集,眼睛里一直憋着泪,那被包办的婚姻,复杂的无法用对错说清楚,这让我想起手艺人的外公当年本要举家迁往新疆去过好日子,却因为一个留守的妹子放弃了脱贫的机会,一辈子留在了甘肃的那个很穷很穷的村子,我常常想,如果外公的故事能拍出一部电视剧,也会是很精彩的。这个电视剧呈现的一部分很美,惨烈的或者是暴力的,都让我看到了故乡的影子:那个被人叫“偏脸”的老婆子,不知道何时在哪里死去,她的比茅草还残破的屋子还停留在桥的那边;小学六年每年的冬天都要轮到两次生火,凌晨四点多,妈妈就背着柴火领我到学校生炉子,星星布满了天空,我只想着让妈妈把火生的旺一些,不要半路灭了,我会遭同学的笑话;周五的下午放学很早,我会带着弟弟去自留地里,看妈妈爸爸挖土豆,那大约是童年最幸福的记忆了,即使是盛夏的八月,天气也微凉;七月的时候,妈妈就跟着一群女人去武威一带当麦客,给人割麦子,七八天就能收入五六百块钱,我跟弟弟在家里做着留守儿童,等妈妈回来时,我们已经认不得她了;永远是马铃薯窖在地里,那是最好的伙食,妈妈给我们改善伙食的时候,总是会炒土豆条,弟弟总是请求妈妈给他的米饭碗里多浇一点“水水”(土豆的汁)。得宝一个人去新疆的那段看的钻心的疼,我想起第一次走出大山是上大学的时候,那天,我一个人跟着高中的同学就走了,20多个小时的硬座,我穿着一件灰色的运动裤,白色的针织衫,就莽撞的踏上了东面的土地。后来的四年,都是一个人,我就这样走出了西北的天空。记得很小的时候,一年级,老师问,你的梦想是什么,我说是“博士”,原因是听到父亲他们谈起隔壁村一个男的考了博士,在中科院当院士,都在称赞他的牛逼,我还纳闷博士(“白事”老家念(bo))?是红白喜事的那个白,那红事是不是更牛逼?这就是我幼稚的愚昧的童年的一部分。看到剧里的女性角色,我总是想起我的母亲,当时因为被邻居劝说放羊很好玩就不念书了,外公给买了一群羊,再后来争取到机会去了县城的地毯厂当女工,然后又回来,嫁人,生孩子,她好像始终都没有把握住本该属于她的机会,但她在我心里,是很厉害的人。她受过的苦,不比水花少。电视剧里还有一些方言听来也很是亲切,“没麻达”,“好着尼”,白校长吃饭的碗我小时候也在用,得福家里的墙围子,跟我们家里的一模一样。一时冲动写了这些,可能还会增加吧,这是我的00年代,我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