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首先必须承认,秦岚对于女一号莫向晚这个角色的决定性作用——当外表柔弱、眼神坚定、内心刚强的这样一个人出现在你面前时,她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可以被理解甚至是原谅了,即便你知道作为一个游走于各色人等、在资本和市场之间穿梭的金牌经纪人,如果关键时刻没有一些手段甚至狠招拿出手来,是很难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的,但对于秦岚你也不会是又爱又恨,而是只有爱甚至是怜惜。
而这也正是这部《怪你过分美丽》最需要的,在观看过程中,你无需面对左右为难的道德选择困境,只需跟随女主角一起走进光鲜亮丽的娱乐圈背后一窥究竟:当你赤手空拳迈向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在一场场资本与金钱的博弈,在一次次人性与现实的交锋之后,你可能赢得金钱、荣誉和地位,可到头来谁不是遍体鳞伤?但也正是这些伤,最终蜕化成保护你的盔甲,让你变得更加坚强。
虽然不是娱乐圈中人,但是因为多年的关注和观察,再加上有很多圈内好友,这些年看过也听过很多娱乐圈中的事件,所以对这部剧的真实还原程度感到了震惊,比如明星轧戏、绿幕抠图、假戏真做、耍大牌、女一女二互斗、私生饭等等,这些事尽管早有耳闻,但真的拍出来还是令人大开眼界,直呼过瘾。
更可贵的是,这部剧还有很多让我“涨姿势”的地方,比如非常清楚地解释了一部网播剧分为“S级、A级”等,它们之间的差距和待遇如此之大此前也是闻所未闻。看过这部剧之后,相信很多人也和我一样,终于搞清楚了平台方、制片方、演艺公司以及导演、演员、经纪人、制片人等这些当事方和人员之间彼此制约、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
但这一切都不及一个群体给我的震撼来得大,那就是“饭圈女孩”,对于饭圈女孩的厉害早有耳闻,但系统性地了解这还是第一次。相信和我一样,对明星和偶像的定义还停留在王菲和周杰伦的80后甚至一些90后而言,看了这部剧之后一定会是瞠目结舌跌破眼镜。
原来今天的所谓“流量明星”,早已不是像当年的偶像那样高高在上遥不可及,而这些年轻的粉丝群体,也早已不是像我们一样被动追随,她们俨然已经成为这个明星产业链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她们当中很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职业追星族,拥有一整套完整的组织体系和分工,拥有令人不可思议的财力、战斗力和排他性。
看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去年周杰伦有一天被拱上明星榜第一名,竟是如此了不起的一项”成就“,毕竟他的歌迷主体是80后90后,简直可以说是一次业余对专业的伟大胜利!但过分依靠粉丝经济的结果就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狂热的粉丝今天能将你拱上热搜,让你的名字遍布网络上的每一个角落,明天就能利用同样的方式让你万劫不复,于是其它的一切——包括演戏都没有取悦粉丝来得更为重要,演员的生活也因此变得如履薄冰,丝毫不敢得罪粉丝,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也算是“求仁得仁”吧。
然而粉丝的作用还不只是让你“走红”和“过气”,一旦失控就可能上升为网络暴力,再配以无良营销号的添油加醋,会让很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跟着加入讨伐大军,可能会给人的心理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而这种恶意报复和攻击甚至会波及到你身边的人,就像莫向晚在第13、14集里遇到的情况一样,就是因为得罪旗下艺人的粉丝,祖宗八辈都被扒了个底儿朝天,而真实的情况这些所谓的粉丝们或许并不了解,她们只是对自己认为伤害了偶像的人进行无差别的攻击,在她们眼中偶像永远是善良、天真、无辜的完美人设,殊不知能混到这个位置上的艺人又岂是吃素的?
而剧中徐陵这个角色,正是比其他“流量明星”更早看到了这样的危机,其实前面十几集我并不喜欢这个角色,但是直到10集之后他终于变得令人刮目相看了,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利益,你很难分清楚谁是真的为你好,这个时候就更要问一下自己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
能够写出上面这些内容,说明编剧一定熟谙娱乐圈生态,而且很难得的一点是,做到了让剧情几乎没有狗血,除了高以翔饰演的律师莫北是一个近乎理想化的角色之外,其他身处娱乐圈之中角色和情节都让人觉得真实而饱满。另外导演也是功不可没,很难相信这样一部反映娱乐圈生态的电视剧,可以把情节拍得如此惊心动魄跌宕起伏,不是悬疑剧却胜似悬疑剧——秦岚饰演的女主角几乎每一集都在遇到新的难题,常常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似乎时时刻刻都必须要做危机处理,不能有丝毫的放松。
看的过程中无论是不是娱乐圈的人,但凡是有过职场经历的人大概都会和我一样忍不住跟着想:如果我遇到这个问题该怎么处理?虽说是隔行如隔山,但是老板无理,甲方刁难,乙方出包,同事甩锅,下属无能,同行算计,甚至自己出错,这些经历相信每个人都曾经遇到过。所以看下来,这当然是一部出色的行业剧,但更厉害的一点在于,它还是一部出色的职场剧,秦岚就是每一个在职场中摸爬滚打的我们——但愿我们最终也能蜕变为那个坚强成功,但仍然保留一点人情味儿的她。
虽然在剧中正是这一点“人情味儿”多次害了她自己,但也正是因为这些“天真”,让莫向晚这个角色显得更加可爱和立体。从多年前的范美撕毁合约出逃开始就一向如此,尽管这件事某种程度改变了莫向晚,让她变得更聪明也更坚硬,照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不再投入感情,只把艺人当作商品。但实际上她并没有能完全做到这一点,她有能力看上去很强势,但实际上却不太会拒绝别人,比如被林湘粉丝手撕这件事的两个起因。
一是轧戏,事实上莫向晚原本是反对这么做的,但是她最终拗不过林湘也拗不过老板,于是将压力完全收到了自己身上,天真地以为这样做会让所有人满意,但结果就是,做得好所有人觉得你是应该的,做不好你就成为首当其冲的背锅侠;二是天台和徐陵的谈话被录像,她说的话虽然完全没有错,但错在天真地和徐陵推心置腹,以为可以挽回对方,却不料被偷拍而落下把柄。虽然“人情味”和“天真”多次让莫向晚陷入困境,但我依旧觉得她身上的这一点非常可贵,它也是我们之所以为人的理由。
最后再来说一说感情戏。十年前莫北因为临时“倒戈”,让莫向晚的父亲进入大牢,也导致两人分手,而莫向晚对莫北除了恨,更多还是不理解。十年后,两人因为工作关系做回朋友,才开始了重新了解对方的过程,也正是因为在处理幼儿园的案子中,莫北再次表现出来的“铁面无私”和“大义灭亲”,才开始让莫向晚渐渐走进了对方的内心,理解了十年前他的所作所为。有时候,朋友比恋人更能理解对方,不是吗?这也是为什么从朋友开始做到恋人可能会更持久的原因。
在一个纷纷扰扰的娱乐圈故事中,莫北这个近乎天使般的角色从天而降,可以说是编剧最巧妙的安排,他从才干、性格、品行再到外貌几乎都是理想和完美主义的化身,他更像是你趟完娱乐圈这波浑水之后最需要的那股清流,会让你整个人都完全松弛下来——感谢高以翔留给我们的这个美好而不可复制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