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朋友留下的生命難題
原本,《不愛練習曲》這個劇本應該是不存在的。
前年年底,正為電影《囧男孩》如火如荼籌備時,看到一則電郵,內容提及「關愛之家」一審敗訴的結果,該中途之家可能將被限期遷出社區。當時只覺得又是混亂的台灣裡,另一則悲劇罷了。
在此同時卻聽到朋友Willy燒炭自殺的噩耗。有人說,是他長久以來事業不順;也有人說,是婚姻失敗;聲量最低卻最令人震驚的耳語是,他感染了HIV病毒……這個說法未經證實,卻在朋友之間流傳最久。
靈堂外,冬日陽光暖暖,送行的人寥寥可數,因為家屬不想張揚。我突然感覺到一股惡寒,原來冷漠的我,也是他自殺的幫兇之一。
什麼病毒可以讓人拋棄手足、讓知己轉身離去?又是什麼讓人關起門懲罰自己孤寂到百年?
其實那個不叫作愛滋,那叫做「恐懼」!
好不容易我們終於走過了那個將聾啞、眼盲歸因在「上輩子失德」的年代,卻又來了個愛滋「現世報」的說法……究竟什麼時候,我們才會明白,疾病與道德明明就是兩件事情呢?
恐懼讓我們失去愛人的能力
看著「關愛之家」一案的判決文,兩造辯護的理由是「人民有居住的自由」對抗「人民有免於恐懼的自由」。令人只覺得諷刺的是:對於疾病的「無知」造就了「恐懼」,而「恐懼」正是我們一點一滴失去愛人能力的主因。
年中,二審判決出爐,在社會輿論壓力下情勢逆轉,「關愛之家」勝訴,可以繼續待在該社區。這個結果一點都不令人高興,因為傷害已經造成:我們很容易體會,那個愛滋學童被逐出校園時心中的感受;然而我們可能都沒注意到,一旁看著大人「行刑」的其他孩子,心中將會受到多大的衝突?那些在學校散布的愛滋黑函、那些護子心切家長的咒罵、甚至那些冷眼旁觀,沒有伸出援手的我們,都在教其他孩子,不要愛。
想要愛卻被自己訓練不要愛
這是《不愛練習曲》的由來:一點點棉薄之力,給對愛滋仍有恐懼的觀眾;一點點私心祈禱給我的朋友Mr.Willy,願他停止怨恨自己,在天上安息。
這個劇本描述一個想要愛,卻從小被自己訓練「不要愛」的少年,終於還是因為無法克制愛,而嚐到被恨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