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的吕恩
1946年,吕恩参加了上海艺剧社。1947年3月她从舞台走上银幕,在电影《还乡日记》《山河泪》《郎才女貌》《火葬》《虾球传》《红旗歌》中担任主角。在上海,她还被中外文艺联络社聘为特约记者,在演戏之余辛勤笔耕,为上海《新民报》撰写了大量戏剧文章。
1948年,吕恩赴香港,加入了永华影业公司,在电影《清宫外史》中饰演瑾妃,在电影《骆驼祥子》中饰演“白口袋”。她性格开朗,与人和善,同包括曹禺、夏衍、陈白尘、白杨、秦怡、张瑞芳、舒绣文、赵丹等在内的许多知名作家、诗人、戏剧家结为挚友,这些艺术大家对吕恩的人生道路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1986年参演电影《直奉大战》 。
吕恩1953年调入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工作,先后在话剧舞台上塑造了20多个艺术形象。她因在《明朗的天》中饰演徐慕美获得表演奖。她的表演大气凝重、性格鲜明、形象鲜活,富有浓厚的生活气息,给广大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评论家常说她的戏的特点是没有戏的痕迹,足见其艺术功底之深厚。吕恩1992年荣获北京人艺元老杯,1992年起享受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1999年荣获国务院颁发的“终身贡献奖”。
吕恩于2012年8月15日14时30分在北京东方医院逝世,享年91岁。 根据吕恩同志生前意愿,丧事一切从简,家中不设灵堂,不举行追悼会和遗体告别仪式。
在姹紫嫣红的百花园中,花儿们昂首枝头,绚丽夺目,衬映她们的绿叶则默默低垂,鲜有人关注。吕恩说,在中国当代剧坛上,“我是绿叶。”这是事实,更是自谦。其实,每枚绿叶都有她自己的故事,有的甚至比“红花”更丰富、更精彩。
吕恩晚年
我说我很想听她讲讲自己的故事。吕恩摇摇手,说“我是绿叶,没啥好说的。”我说那就说说您的师友们吧。吕恩欣然接受。她十分健谈,记忆力惊人,连一个甲子前的事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加之富于表情,把我带到了她60年前的岁月。
吕恩(右)与张大千、黄苗子、郁风
吕恩,江苏常熟人。本名俞晨。青年时代热爱演艺事业。中学时期遇于伶老师要她演戏,可父母坚决反对,认为“戏子”低人一等。为追求光明与自由,吕恩随动荡的时代大潮到了重庆。父母鞭长莫及,她毅然报考剧专。但她是孝女,为不“辱”俞氏门第,易名为吕恩,从外祖母姓吕,并示戴德感恩之意。当时剧专集聚着我国剧坛的一流精英,校长是俞上沅,老师有曹禺、张骏祥、吴晓邦、黄佐临、金韵芝(丹妮,佐临夫人)、吴祖光和陈白尘等等。吕恩与白杨、张瑞芳、秦怡、舒绣文、金山、赵丹等配戏,共同活跃在战时重庆的舞台上。吕恩对笔者说,她的这些师友们都是剧坛的主角,名编、名导或明星,是“红花”,吕恩自谦是跑龙套的“绿叶”。
吕恩虽是一位弱女子,但为革命也干过大事。1948年,张骏祥在香港导演电影《火葬》,要到北京拍外景,临行的前一天晚上,“干爸爸”夏衍找吕恩,要她带信函坐飞机到上海,在上海逗留一晚为党办四件事:通知阳翰笙身份已暴露,赶快离沪赴港;告知陈白尘赶快隐蔽;通知刘厚生火速到解放区与×××接头;转交宋之的由苏区转至家属王苹的信。吕恩一口应承。她把信函文件藏在箱底,又备了许多张自己的漂亮剧照,在过海关时,适时将剧照送给海关检查员,并塞上优厚的小费……她的这些点子果然生效,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回到香港后,夏衍拍拍她的肩膀说:“吕恩,你干得不错!”吕恩有点不明白,她问“干爸爸”,当时她与白杨、陶金等4人同行,白杨比她心细得多,为什么不让他们干。夏衍笑着幽默地说:“你糊涂,胆大。”豁达、爽朗的吕恩,愉悦地享受着属于她的那份“绿叶”的幸福。
吕恩个性色彩十分鲜明。她好热闹,当年是个顽皮的小姑娘。在“中艺”一年多没有发工资,为杀馋虫,与穷朋友结伙去偷“白尘先生为师母炖在锅里的肉”;(金玲患肺病,陈为她补身子熬的骨头汤)金山追张瑞芳写情书,信封上写她的名字,她当“二传手”;赵丹与叶露茜分手后追秦怡,见人开着车子来追秦怡,急得拉着吕恩的手,痛苦地说:“看,又来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吕恩安慰他:“你怕什么?她如果喜欢你,来了十个也不怕!”赵丹抱怨自己穷,“我家里只有一只小藤椅,我把她带到家里,坐在那个椅子上,上面还有个洞!”赵丹与黄宗英结婚后很幸福,吕恩调侃他:“秦怡现在还喜欢你吗?”赵丹笑而不语。……甚而连吴祖光追她时,也给秦怡写信。吕恩知道竟也不生气!吕恩率真、活泼,热情又顽皮,她敢想,敢说,也敢做。她做事拿得起、放得下。
“二流堂”主唐瑜
唐瑜,广东潮州人,大家叫他阿朗。上世纪30年代活跃在上海电影界,与潘汉年、夏衍是莫逆之交。他以仗义疏财、热情助友著称。他的胞兄是缅甸一富商。抗战岁月,上海的大批落魄文化人集聚重庆,没有房子住。唐瑜先后盖了三处房子,供文艺界朋友栖身。在重庆四德村建的一栋叫“碧庐”,与壁炉同音,唐瑜喜欢壁炉那种浪漫、温馨的情调。他请了一位大师傅为朋友们做饭,雇了一个保姆为大家洗衣服、打扫卫生。这里一切免费,过的是“共产主义”的生活。当时吴祖光、盛家伦、吕恩、高集、高汾、萨空了、方菁、沈求我(后为民革副主席)、金山、张瑞芳等均在此居住;夏衍、郭沫若、乔冠华、袁水拍、黄苗子夫妇、冯亦代等是这儿的常客;周恩来也去过。
抗战时日,生活艰苦,缺衣少食。唐瑜从仰光经缅滇公路带了两辆卡车和一辆高级轿车到重庆。一部卡车装满紧俏物资,供他做生意;一部卡车装满食品,与大家伙分享。小轿车自用。据传,他有一把金梳子,没钱用了,掰一根梳齿,就可对付一阵。碧庐坡上的路不好,晴天一路灰,雨天一路泥。某天,唐瑜与吴祖光回家时,对面飞来辆小轿车,他俩躲到路旁,那车直驰过去,溅了唐瑜一身泥。唐瑜望着那辆车,狠狠地骂了句“他妈的!”又对吴祖光说:“那车本就是我的,还有一把钥匙在我兜里呢。”他刚把车子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