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阿方索·卡隆:电影是我的求生之道

时间:2021/11/26 16:34:51 阅读: 0

[摘要]但他意识到,他已经进入这个系统,一个资本最为集中、贪婪的系统,他不想被这个系统再次抛弃。“没有人想在好莱坞做烂电影,大家都在做自己觉得好的电影,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导演阿方索·卡隆:电影是我的求生之道

阿方索·卡隆在《地心引力》拍片现场。他希望在电影的大部分时间里,观众都能沉浸在他们营造的这个美丽又可怖的宇宙。

阿方索·卡隆(Alfonso Cuarón)的中国之行几经曲折。来,还是不来,华纳的工作人员不停地给记者打电话通知最新进展。终于,在北京难得一见的好空气里,这位在好莱坞几经沉浮的墨西哥人站在了紫禁城的午门前——那是他一下飞机就指定要去的地方。

这位热爱世界语的导演,同样热爱着世界上的各种文化(“世界语”也是他自己电影公司的名字),“国家之间的区别只是地图上不同的颜色而已。”比起人类之间的区别,他对人类的合作与大同更怀理想,就像《地心引力》中所表达的那样。

当阿方索·卡隆还是墨西哥城里的一个普通小学生时,他就通过电视看到了阿波罗登月,那时他梦想着要当一名宇航员。“后来得知要当宇航员,就得先去参军。好吧,我想我还是做一个导演吧,至少可以在电影里上太空。”阿方索说道。

《地心引力》的剧本由他和他30岁的儿子霍纳斯(Jonás Cuarón)共同完成,他们的剧本摆脱了叙事的束缚。“这不是一部很有情节的电影,”他说,“我知道确实有人在太空中陷入困境,进退两难,当我们讨论到这点的时候,我立刻意识到这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隐喻——人被抛入虚空之中,他面朝的,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地球,而他背后,却是无尽的、黑暗的宇宙。”他们希望在电影的大部分时间里,观众都能沉浸在他们营造的这个美丽又可怖的宇宙。

没有人曾试图制作一部所有场景都处于微重力状态下的电影,其中的技术难题困扰着打算拍太空题材的导演。如果把电影的时间设定为未来,那么许多技术难题将迎刃而解,“设定为一百年后,简单得很,超酷的宇航服和飞行器。”但这不是阿方索想要的。“我们想向现实存在的太空技术靠近,我们想更进一步:让观众了解这个我们所谈论的宇宙到底是什么样子;让他们知道,以前Imax的观影体验并不是极致的。”阿方索说。

父子俩以闪电般的速度写好了剧本,这个剧本也引起了安吉丽娜·朱莉的兴趣——这为他们拉到投资增加了重要砝码。但开拍没多久,“我们就发现,以当时的电影技术,实现这样的电影,简直和做梦一样。”

“那该怎么办?”阿方索笑着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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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方索·卡隆的经典代表作《你妈妈也一样》剧照。

影片成本极低,全程西班牙语对白,粗口、性调侃不断,却在2001年墨西哥上映时引起轰动,打破了墨西哥影史的总票房纪录。

好莱坞的外来者

阿方索的弟弟卡洛斯·卡隆(Carlos Cuarón)现在还记得哥哥12岁的时候,就举着一个柯尼卡摄像机到处乱拍,“他拍所有的东西,我们家人就是他的演员,实在是让人受不了,他会一遍一遍重复地说,‘我要当导演……当导演……’”

十几岁的阿方索乘公交车和地铁逛遍了墨西哥城的所有电影院,巨大的观影量让他的品味变得多样而宽容。更重要的是,此时的他与另一个少年相遇了——艾曼努尔·卢贝兹基(Emmanuel Lubezki)。这位阿方索未来的御用摄影师(当然也是《地心引力》的摄影师),比阿方索小几岁,当时也是一个狂热的影迷,他们在墨西哥城街头的一家艺术影院门口相遇,热烈地讨论刚才看过的电影。后来阿方索和艾曼努尔念了同一所电影学院,也同样的,他们都被这所学校开除了。“事实就是我觉得待在那个屎地方觉得很难受,我们不同意学校的一些做法。尽管他们有他们的理由,但我们是对的。”阿方索说。

阿方索20岁的时候,他的女朋友怀孕了,肚子里的正是霍纳斯。迫于生计压力的阿方索开始在当地片场打零工,花不了多少时间,就从拿麦克风的,一步步做到了助理导演。他称这种接近电影的方式为“蓝领途径”,电影成了他的谋生工具,他不得不向电视剧与一些烂片低头。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七八年,1990年,他与弟弟卡洛斯合写了剧本《爱在歇斯底里时》,讲述了一个花花公子被一个护士戏弄,以为自己得了艾滋病(当时艾滋病还是新鲜玩意儿)。剧本拿到了墨西哥政府的电影补助金,电影拍成后在多伦多电影节大受欢迎。但墨西哥国内却骂声如潮,人们纷纷谴责它态度轻浮,拿绝症开玩笑。“伍迪·艾伦说,喜剧就是悲剧加上时间。我们做的事情就是在一个悲剧的时间里上映了一部喜剧。”阿方索说。

墨西哥政府在此事件后,决定再也不资助他了,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在多伦多,兄弟俩遇上了一个经纪人,“他叫我们去洛杉矶闯闯,为什么不呢,我们当即就下了决定。”洛杉矶的生活并不比墨西哥好多少,没地方住,只能当沙发客。金子的发光似乎有着很多偶然因素,西德尼·波拉克(Sydney Pollack,《走出非洲》的导演)偶然看到了《爱在歇斯底里时》之后,决定给他们一些活儿干——导演电视剧集《堕落天使》(Fallen Angels)中的一集。

之后卢贝兹基给了他一个剧本,讲的是一个小女孩在一战时与父亲失散的故事,叫做《小公主》(ALittle Princess)。“我当时读了三十页,就决定把它拍成电影。”1995年,由阿方索导演、华纳投资的电影《小公主》上映,碰到了同期迪士尼的《风中奇缘》,1700万美元的投资只收回了1000万。但评论界对这部电影却赞誉有加,《时代》杂志的影评人珍妮特·马斯林说:“它在视觉上的成就远远地超过了它的故事。”阿方索对这部电影的感情和其他自己的早期电影完全不一样,“人们都说电影就像自己的孩子,但对我来说,拍过的电影就像前妻,我曾爱过它们,也曾给过它们很多,但过去之后我就不愿再看它们,一切都结束。但《小公主》的记忆却那么美好。”如果让他选一部自己最爱的作品,他会选《小公主》。

导演阿方索·卡隆:电影是我的求生之道

左图:《地心引力》海报、右图:《小公主》海报。

他的下一部电影——现代版的《远大前程》,也收获了同样的评价:视觉很美,但故事讲得一般。这让阿方索有点沮丧,他决定和弟弟卡洛斯一起把一个他们讨论了多年的故事搬上银幕。他想向大家证明,他不止在视觉上不同凡响,也同样善于讲故事。

卡洛斯和阿方索待在一起倒腾了十天,就把剧本写出来了(剧本写得快似乎是卡隆家族的共有品质),讲述两个男孩在墨西哥的心灵之旅,取名叫《你妈妈也一样》。影片成本极低,全程西班牙语对白,粗口、性调侃不断,却在2001年墨西哥上映时引起轰动,打破了墨西哥影史的总票房纪录,获得当年墨西哥国内的所有电影奖项,并让卡隆兄弟赢得了一个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的提名。它向人们证明了阿方索同样能把一个故事讲好。

《你妈妈也一样》让阿方索真正在电影界站稳了脚跟。华纳公司又找回了在《小公主》失败后对他失去的信心。他们做了一个当时所有人都觉得震惊的决定,让这个只拍过中低成本电影的墨西哥导演,来执导当时全世界最大的电影项目之一——《哈利·波特》系列。《哈利·波特》之《阿兹卡班的囚徒》在2004年上映,哈利·波特迷们立刻发现最新的一集变得非常黑暗!黑暗拯救了这个日趋低幼化的系列,几乎所有的评论都认为它是整个系列里最特殊、最值得仔细琢磨的一集。它在商业上也不可思议地成功了,全球8亿美元的票房,就算是如今的《地心引力》也望尘莫及。

“‘如果是好莱坞、是大制作,它就不像真正的电影。’我没有过这样的想法。”青少年时代巨大的观影量,让阿方索的电影观宽容而多元化。他沉迷于维斯康蒂和帕索里尼,同样崇拜希区柯克和斯皮尔伯格。他以一个已经形成自己特有电影观的外来者的身份来到好莱坞,他给好莱坞带来的,是一股兼重艺术与商业的清流;而好莱坞能给他的,不止是更大的舞台,更是一整个幻想世界。

孤独而绝望的长镜头

“在《远大前程》之后,阿方索开始酝酿一种不同于他以前的导演方法。他想要更长的镜头。”弟弟卡洛斯回忆道,“在《我的妈妈也一样》里,阿方索开始正式实验他的方法。法国新浪潮对他的影响很大。”

在平均镜头长度越来越短、剪辑变得越来越迅速的好莱坞,阿方索的这种实验无疑是逆潮流而动。《我的妈妈也一样》的高潮戏,是几个演员之间激烈的对话,剧本里这场对话的长度有八页,阿方索决定用一个镜头拍完。结果这场戏他们排练了六个小时,正式拍的时候拍了一整夜,二十多条。

阿方索最好的朋友之一亚历杭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多(《美错》的导演)认为阿方索使用长镜头,哲学上的意义远大于视觉上的。“我们的生活就是一个未经剪辑的连续的镜头,除非我们开始梦想,或者回忆。当观众的视点与角色的视点一致时,阿方索便坚持不进行剪辑,这样更加纯粹。”在他之前的影史长河中,很多导演都喜欢使用长镜头,但在强度与难度上,阿方索多有超越前辈之处。长镜头是一条探索电影视觉可能性的充满冒险的道路。从这一点来说,《地心引力》的实验性是前所未有的。

但如果没有《人类之子》的技术铺垫,《地心引力》中令人炫目的镜头将变得遥不可及。《人类之子》是阿方索之前导演的一部科幻片,讲述了2027年人类的反乌托邦社会。其中有一个令人惊叹的四分钟长镜头,摄像机鬼使神差一般在飞速行驶的汽车内外行进自如。为了完成这个镜头,他们不得不把这辆汽车改装得面目全非;而在另一个长达七分钟的长镜头里,摄影机还要穿越爆破、上下翻飞、长途奔袭——所有这一切都让阿方索的团队积累了足够的技术和耐心,尤其是耐心。要知道,重拍一次长镜头,场景的复原就要半天时间。

而《人类之子》只收获了评论界的赞誉,票房却一败涂地。对阿方索来说,那段时间可能是他最难熬的:婚姻告急,妻子带着几个孩子离开了他;其中一个得了重病,诊疗费用让他不堪重负;冷血的投资者们像享用完盛宴后的秃鹫,纷纷远离这个失败者。卢贝兹基在危难时刻鼓励他说:“你没有选择,你只能再拍一部。”

“首要原则是要简单。”阿方索和儿子霍纳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宇航员,这个他儿时的梦想,“在宇宙中,漂流、旋转,根本不需要剧情,却能紧张刺激。”迅速出炉的剧本得到了安吉丽娜·茱莉的青睐。在2009年,超级英雄电影正赚得盆满钵满,阿方索又把剧本假扮得像一部这样的电影。安吉丽娜·茱莉和超级英雄,这两点打动了投资者。茱莉的角色后来几经易手,最后落到了桑德拉·布洛克身上;而电影和超级英雄也没有半点关系,它讲述的是宇宙中人类的渺小、孤独和绝望,当然也有绝望中微弱而坚定的希望。

导演阿方索·卡隆:电影是我的求生之道

几经波折,阿方索·卡隆终于来到北京,他兴致盎然地在人群中拍摄升旗仪式。

一天一勺吃“大象”

影片的困难除了所有场景都必须在微重力状态下完成,更有阿方索对镜头的复杂而精确的设想。每一个镜头角度、每一道镜头内的光线以及每一次镜头的运动轨迹,都被精确无误地在故事版上画出,甚至他们还特别制作了一部和成片剧情、镜头一模一样的动画片。“它太美了,就像一部粗糙版的皮克斯动画,有一次我拿给我女儿看,她以为这就是成片了。”卢贝兹基说。

用真人拍摄时,他们偶尔使用传统的方法——吊威亚来造成失重的错觉,演员要绑上12根威亚才能逼真,活像一个提线木偶,但更多的时候,这办法不管用。他们也使用朗·霍华德在《阿波罗13号》中制造失重的办法:利用一架退役的航天飞机的迅速坠落来获得大约20秒的失重时间,但20秒实在太短,拍不了什么东西,更满足不了阿方索的长镜头要求。

于是,他们不得不重塑整个虚拟环境:飞到旧金山去寻找机器人、去工厂里定制特殊的机械手臂、构建了一个虚拟摄像机,甚至再造了一个CG版的桑德拉·布洛克。然而演员的眼神、嘴角微微的颤动以及灵魂,都难以复制。所以在最后成片的大多数镜头中,除了演员的脸部,其他部位都是由CG完成的。“你说能怎么办呢?怎么吃掉一头大象呢,只能是一天一勺。”阿方索说。

无边的黑暗、空无一物,这样的宇宙又该如何复制?剧本提出了更大的难题:它要让人类在这个复制的宇宙中飞行、翻转。阿方索规划了宇宙与角色之间关系的三个原则:地球的位置总是低于桑德拉、太阳总是处于她的身后以及她的周围总是无尽的星空。唯有让摄影机和四周的星空像行星围绕恒星转动那样绕着角色转动,才能最大程度上再现角色的失重状态。然而要怎样让星空和摄像机转起来?卢贝兹基有一次参加舞会,被音乐厅穹顶上夺目的LED灯所启发——那就让整个穹顶转起来!于是他们制作了一个将近200立方米(每边长六米左右)的大型可转动LED灯箱,大部分的宇宙光线、摄影机移动、角色的运动都在这里面模拟完成。

导演阿方索·卡隆:电影是我的求生之道

左图:《你妈妈也一样》海报、右图:《人类之子》海报。

影片的视觉特效总监是蒂姆·韦伯(Tim Webber),牛津大学物理系毕业,阿方索和他说起这部影片的时候,它还只是脑海中的一个构想。“当时我们坐在屋子里,他滔滔不绝地讲了45分钟,我出来的时候脑袋已经晕了,只觉得这肯定是部忽悠人的电影。”韦伯说。在《2001漫游太空》里库布里克用了一个小诡计——角色脚上穿的尼龙搭扣,来角色太空舱里的行走问题。但这部电影不行,它需要些更酷的东西。

特效的核心还是落在了CG上。“如果《阿凡达》的CG有瑕疵,人们会原谅的,因为他们知道那是幻想的。但我们不行,我们的设定是现实,用CG再造现实,而不是幻想。”韦伯解释道。而在所有的细节中,最复杂的当属影片的光线:由于摄影机的自由运动,各种模拟的自然光线在人物的翻转下迅速变化,“卢贝兹基在实拍布光与后期CG补光的平衡上,取得了不可思议的效果。”

“一勺一勺地吃大象”,正是对这种极端复杂的拍摄工作的最形象比喻。卢贝兹基专门写了一本拍摄日记,日记里充斥着这样的记录:某日八点,摄影机摇臂坏了;某日十点,照明出了问题……而当拍摄最终完成时,剩下的是长达一年半的后期制作,这还多亏了现在的电脑硬件,如果是用早期单核单线程的电脑来渲染,后期制作时间将长达7000年……

卡梅隆说:“这是他见过最棒的太空电影。”《地心引力》和一般的好莱坞大片完全不同,阿方索所强调的“简单”和一般的好莱坞剧情片所侧重的“情节明晰”也泾渭分明:它没有起伏的剧情、大部分时间里没有对话、人物性格塑造也不强,但是它却能从中抽象出某种人类之于宇宙的总体处境,并用一种崭新的美学一以贯之。而这种美学,因阿方索与卢贝兹基强大的想象力与执行力和好莱坞跨国资本的凌厉攻势,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世界各地戴着3D眼镜的观众眼前。这是一种奇怪的组合。

“电影是我的求生之道。”阿方索说,“《地心引力》耗费了我太多的时间。”如今他依然生活在那个被他称为“把人异化”的城市洛杉矶,但是他拒绝被异化,他常年住在酒店里,绝不买房,也不买车,素食。但他意识到,他已经进入这个系统,一个资本最为集中、贪婪的系统,他不想被这个系统再次抛弃。“没有人想在好莱坞做烂电影,大家都在做自己觉得好的电影,而这只是一个开始。”阿方索说。

导演阿方索·卡隆:电影是我的求生之道

阿方索·卡隆以一个已经形成自己特有电影观的外来者的身份来到好莱坞,他给好莱坞带来的,是一股兼重艺术与商业的清流。

记者:乔治·克鲁尼也是一位很有经验的导演,你们在合作的时候有火花吗?

阿方索·卡隆:我们是完全坦诚的。他不仅关心自己的角色,还关心整部电影。有一场戏,好像是布洛克最后在返回舱里的一段独白,还有她出现幻觉的那场戏,我们拍了一条又一条,总是不能过。有一天晚上,我收到克鲁尼的一封邮件,上面说:“我听说你卡在这儿了,我帮你重写了这场戏,你看看,看完就扔了吧。”于是这场戏就按照他的设想拍了出来。

记者:除了你自己和真实的航天技术人员沟通过,其他工作人员和他们沟通吗?

阿方索·卡隆:桑德拉·布洛克曾和国际空间站的宇航员连线过。她问他们:如果这样上下翻转,会呕吐吗?连续五天的失重会有什么后果……这对她进入角色很有帮助。我们剧组还拍了全体照,上传给国际空间站,然后他们把它打印了出来,以地球为背景拍了这张照片,回传给了我们。很多工作人员第一眼看到,还以为是我们自己用CG做的……

记者:在你的电影里似乎都有一种仅存的希望,《人类之子》也是这样,你是一个乐观的人吗?

阿方索·卡隆:其实我在电影里不想给观众一种充满希望的感觉,而特别想展现希望出现的那微弱的一瞬间,让观众来选择未来是不是有希望。但我本人确实是一个乐观的人。就算在反乌托邦的科幻电影里,我也留有希望。

记者:所以你对世界语感兴趣?世界语是人类大同的一种理想?

阿方索·卡隆:我第一次接触到世界语是读了米盖尔·德·乌纳穆诺(Miguel de Unamuno)的作品,他书里有一个人物是一个会世界语的无政府主义者。其实电影就是一门世界语,视觉语言无论哪里的人都看得懂,我也并不觉得不同文化的人区别有多大,国家之间的区别只是地图上不同的颜色而已。也许通过电影,我们可以重新造一座巴别塔。

记者:说到《巴别塔》,它的导演也是你的墨西哥同胞,同时也是你的好友,再加上吉尔莫·德尔·托罗,你们三个墨西哥人在好莱坞平时见面多吗?

阿方索·卡隆:说起来真的非常神奇,那一年我们三个人都有作品问世——我的《人类之子》、伊纳里多的《巴别塔》,还有吉尔莫的《潘神的迷宫》,我还是这部片子的制片人。三部片子居然节奏都是一样的,同时写的剧本、同时拍的,同时做的后期,最后还同时拿了奖……这样的盛况今年少了一个人(吉尔莫今年的电影是《环太平洋》),哈哈,伊纳里多的新片要明年才上。

记者:听说你常年住在洛杉矶的一家酒店里?

阿方索·卡隆:是,它叫马蒙特城堡酒店(Marmont Chateau)。我的儿子霍纳斯就在这酒店里长大的,和他们的工作人员都认识。这家酒店有个好处就是,它的布告栏每天都会贴最新的《好莱坞报道》,我每次路过都瞟上几眼。有一天我突然看到一个新闻,那个被我拒绝掉的关于印度男孩和老虎的故事,居然李安接手了!我当时后悔了五秒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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