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摩司·奥兹:幽默是治愈虚无主义的良方

时间:2021/11/27 23:44:05 阅读: 0

[摘要]“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虚无主义者有幽默的力量,如果我可以为他们注入一点幽默,如果能够让整个世界吞下我这点幽默的药剂,就会带来虚无主义的团结的力量。”

阿摩司·奥兹:幽默是治愈虚无主义的良方

2016年6月22日,首届“21大学生国际文学盛典”在中国人民大学学生活动中心举行。以色列作家阿摩司•奥兹获2016年度国际文学人物,并发表题为《热爱小说》的演讲。

评委会认为,阿摩司•奥兹“以充满隐喻和想象的诗性语言,在追寻个人、家庭、族群内部的隐秘伤痛过程中,呈现出国家、民族与个人命运的复杂交织,并藉此表达对人类现实的关注”,其文学成就和纯粹性有目共睹,成为首届获奖者。

写作,寻求内心宁静

阿摩司•奥兹的作品往往探入到玄妙莫测、富有神秘色彩的家庭生活之中,善于从日常生活里捕捉意义,引导读者一步步向以色列家庭生活内核切近。又常以家庭为窥视口,展示以色列人特有的社会风貌、世俗人情,揭示当代以色列生活的本真以及犹太人所面临的诸多现实问题和生存挑战。

奥兹生于1939年,自小在英国托管区的耶路撒冷长大。在他12岁半的时候,母亲自杀了,父亲也开始衰落了,他自己成为留下来的唯一一个孤独的孩子。所以,在很多年里,他对所有人都非常的愤怒,他恨自己的母亲自杀,就好像她跟一个情人跑了一样。同时,他也恨父亲,因为他认为母亲的自杀一定跟父亲有关,一定是他对母亲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奥兹认为自己是一个对家庭深信不疑的“信徒”。家庭在他写作与观察中是最迷人、最能引起兴趣的主题,他喜欢观察家庭、研究家庭。家庭充满了悖论,同时富有喜剧色彩和悲剧特征,夫妻、父子、父女、兄弟,总是生活在矛盾之中,每个家庭里都有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

在《我的米海尔》(1968)中,奥兹以一个女人角度讲述她的婚姻与家庭。从一个女性的视角,通过主人公汉娜对婚姻与家庭从向往到失落的过程,描述理想与现实的落差。在他的笔下,这个普通的女人陷入爱情、婚姻、日益庸常的家庭生活,开始沉沦与觉醒,并且结合了以色列挣扎独立的历史,使之具有了一种超越日常生活的意义层面。

他认为,悲剧有两种,一种莎士比亚式的,最后舞台上堆满了死尸。而另外一种,是契诃夫式的悲剧,所有人都是不快乐的,痛苦的,幻灭的,悲哀的,可他们都还活着。他在和平运动中一直致力于一个契诃夫式而不是莎士比亚式的结局。

多年之后,奥兹对父母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好奇、理解,以及幽默、耐心。在谈到《爱与黑暗的故事》,即被娜塔莉•波特曼自编自演也被学界认为是奥兹最优秀的作品中,奥兹认为,其中,读者找不到一点愤怒和苦涩的地方。“当我写我父母的时候,就好像他们已经变成了我的孩子。我写这本书就好像我已经变成了我父母的父母。我写这本书去邀请这些死去的故人回到我的家中。我想把他们介绍给我的妻子和我的儿子,因为他们从未谋面。”

“大家都在讲实现中东和平进程,而我却在通过写作寻找与父母之间的和平,寻求心灵的一片宁静。在过去的五六十年间,我一直在心灵深处不肯原谅我那自杀身亡的母亲,不肯原谅她弃我而去,也不能原谅父亲任其离开我们。”写作是一种疗治心灵创伤的方式,在写作过程中,奥兹的情绪得以逐渐平静。

幽默是治愈虚无主义的良方

由于从小的经历,奥兹目睹的历史是逃离大屠杀之后的犹太人生活的另一种悲剧,他目睹了无家可归的犹太人为了争取独立所做的艰辛努力,眼睁睁看着犹太人与阿拉伯人卷入战争。虽然参加过 1967 年的“六日战争”和 1973 年的“赎罪日战争”,但他一直呼唤阿以和平,呼吁在以色列犹太人和巴勒斯坦阿拉伯人乃至整个阿拉伯世界建立一种“和解”。

“我想要告诉大家治愈虚无主义的良方。我相信这个处方就是幽默的力量。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虚无主义者有幽默的力量,如果我可以为他们注入一点幽默,如果能够让整个世界吞下我这点幽默的药剂,就会带来虚无主义的团结的力量。”

在谈到中东问题,谈到在世界各地有一种虚幻主义、虚无主义的力量抬头的现象时,奥兹认为,这些问题是非常复杂的,同时又是悲伤的,似乎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战争带来的记忆,忘记了痛苦的记忆以及忘记了如何去宽容。他笑言,如果他真的可以去创造这样一种处方,或者药剂,可能会得诺贝尔医学奖,而不是诺贝尔文学奖。

小说是通往另一个民族最隐秘之地的门票

奥兹认为,中国文化和犹太文化世世上最古老的两种文明,两者有许多可以攀谈的内容。他希望他的作品能够为两种传统之间的深入对话做出贡献。

1998年,奥兹的长篇小说第一次被译介到中国。此后,奥兹的一些长篇小说,如《我的米海尔》《了解女人》《黑匣子》《爱与黑暗的故事》等在中国大陆和台湾地区不断再版。

奥兹在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奖的答谢词《窗子背后的女人》中写道,读一本小说就能真正获得进入另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最隐秘之地的门票:“这便是我相信文学乃人类沟通之桥梁的原因所在,我相信好奇能够成为一种道德力量。我相信,对他者的想象可以疗救狂热与盲信。对他者的想象,不仅会让你成为更好的商人,或是更好的情人,还能成为更好的人。”

奥兹认为,尽管在所有的艺术形式中,文学是最不吸引感官的。但是,阅读一部小说就是一场表演:文本就相当于是一个音乐厅,而读者相当于被邀请的音乐演奏者们。文本里如果提到“落日”,就要邀请读者提供记忆中的落日,并且主动加入到这场游戏当中来。小说的读者,比剧评人、艺术展的观众做的要多,是作家的合著者。因此,不同的读者对同一部作品的阅读不尽相同,有截然不同的阐释,有截然不同的痴迷,发展出了某种不同的个人的甚或是私密的关系。

读小说,读者会发现自己并不孤独。奥兹认为,我们之所以一遍一遍阅读名著里的人物:堂吉诃德、安提戈涅、哈姆雷特、奥赛罗,是因为在我们自我的地牢当中,每个人身体里都有一个堂吉诃德、有一个安提戈涅、有一个哈姆雷特、有一个奥赛罗。生活中我们每天都在与这些人物狭路相逢,我们不想要任何人了解他们。我们对他们感到羞耻。我们甚至不希望我们最亲密的人知道,在我们的内心深处究竟有些什么。但是,当我们阅读一本小说的时候,我们突然会发现自己并不孤独,我们并不是那唯一把恶魔藏在地下室里面的人。

奥兹称,当读一本小说的时候,读者会发现自己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疯狂,那么危险,那么荒谬,那么独特,那么与众不同。小说可以给予读者最大的安慰,读一本小说就相当于与自己进行一次幽会,在幽会过后,即便是一次伤痛的幽会,读者也会感到了安慰和舒适。小说,会是一个完美的陪伴。

奥兹在写作中寻求宁静,在文学中寻觅爱,正如他在此次演讲结束语中所言,“我来到这里好像是要向大家来聊一些文学、聊一些艺术,而到最后我聊的一切都是关于爱。”

“21大学生国际文学盛典”是由人大文学院和腾讯文化共同承办。该文学奖项的特殊性在于,它由大学生担任终评委。为确保评选的准确性和权威性,初选名单由聘请的学者,作家和翻译家推荐。评选的过程既要考虑一个作家终身、整体的文学成就,还要考虑作家的作品和作家作为知识分子对本国读者和国外读者心灵与生活的影响。(文/范英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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