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跟《动物城》一样打破偏见 但奥斯卡并不鸟它

[摘要]1956年的《搜索者》，一改过去西部片中印第安人与白人的黑白对立，开始将印第安人视作可以与白人社会和谐共生、交流对话的民族。

腾讯娱乐专稿（文/时间之葬 编辑/端梧）

已经提前锁定明年奥斯卡的《疯狂动物城》，对种族裂隙的揭露与弥合，与戏外奥斯卡的种族歧视纠纷可谓遥相呼应。而六十年前（1956年），西部片大师约翰·福特在他的集大成之作《搜索者》》（又名《日落狂沙）中，同样质疑了种族的对立，亲手推翻了自己自《关山飞渡》以来就确立的西部片套路，但这部现在看来的经典之作，却没有得到任何一项奥斯卡提名。

1956年的《搜索者》

今天我们所谓的西部神话，是指从《关山飞渡》开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后来的西部片反复沿用的主题和叙事手法——前往西部不毛之地拓荒的白人，战胜这片土地上“邪恶的”印第安原住民。

1939年的《关山飞渡》

可以说，西部片之所谓成为了美国精神的象征，在于它诞生之初就承载了美国人一项强烈的精神诉求——为美国拓疆立国的合法性背书。所以在大量主流西部片中，拓荒的牛仔总是集善良、勇敢、智慧和高超的枪法于一身的英雄，他们的对手也总是象征着蛮荒和未开化的印第安人，后者靠烧杀劫掠维持原始的部落生活，前者的任务就是将他们击退，维护小镇生活的安宁。

西部片中常见的场景

这种近乎一成不变的套路，在持续发展了十多年后，开始逐渐产生一些明显的变化，从50年代的《正午》和《原野奇侠》开始，西部片不再把反派设定为印第安人，而是象征着社会中恶势力的邪恶牛仔。而让西部片真正从窠臼中走出来，赋予其现代意义的，是1956年的这部《搜索者》。

白人与印第安人是西部片最基本的人物关系

《搜索者》讲述的是由韦恩饰演的退伍军人伊桑为寻找被印第安人掳走的侄女黛比（娜塔莉·伍德饰），与其养子马丁进行了长达五年的搜寻。在这期间，伊桑的对印第安人的仇恨与日俱增（他的哥哥与嫂子在印第安人掳走黛比的突袭中被对方杀害），可是被掳走的黛比却已经习惯了在印第安人中间生活。

约翰·韦恩扮演的白人牛仔，找到了已经印第安化的侄女

当伊桑终于找到侄女所在的印第安部落时，他只想杀光所有的印第安人——包括自己的侄女在内。但是这种残忍的行为引起了黛比的反抗，马丁等亲友也对此不能谅解，在他们回到家园以后把伊桑拒诸门外。

在影片的结尾，伊桑这个屠杀印第安人的凶手站在门廊里瞭望荒凉的西部旷野，孤独寥落。这个镜头勾勒出他的轮廓和背影，似乎意味着家庭并不属于这位在外漂泊多年的浪子，旷野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孤独落寞的牛仔

约翰·福特在《搜索者》里第一次开始了对美国白人大肆剿杀印第安人这段历史的反思，它不但真实地展现了当年美国社会白人对印第安人的普遍仇视心态（正如片中的伊桑一样），而且让这一极端的态度显得残忍且不正义。

这种深入骨髓的种族主义，由于特定的时代背景，在历史上往往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或者是像福特过去曾经拍过的无数西部片一样，试图用白人的正义性来对其进行消解。然而随着当代主流价值观的深入人心，过去的那一套理念的立足之地无疑越来越小。

《搜索者》所要表现的是，印第安人是可以与白人社会和谐共生、交流对话的一个普通民族。影片着意突出强调了这一点，不但表现了印第安人友善的一面，就连片中的两位白人也与印第安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黛比在多年过后已经适应了印第安人的生活方式，从某种意义而言她已经是一个印第安人（这也是伊桑曾想杀死她的原因）；而马丁也有八分之一的印第安血统，当伊桑试图杀死黛比时，正是他不顾一切地保护自己这个并无血缘关系的“妹妹”。

影片赋予印第安人刀疤杀人的动机——白人杀害了他的儿子

韦恩饰演的伊桑，既非无所不能的神枪手，也不再有过去的道德优越感。他只是一个对印第安人怀着偏执的仇恨的代表——代表了一大批怀着这一固有成见的美国白人。随着故事的发展，他的仇恨情绪有所淡化，但是始终不可能彻底消除。最终，他用印第安人的方式，在马丁杀死酋长后用刀割下了对方的头皮，表明了他自己对印第安人的敬意，同时也象征了他本性的野蛮。

如果说1939年的《关山飞渡》是约翰·福特与约翰·韦恩联手创建的西部神话，那么17年后，依然是这两个约翰，却在《搜索者》中亲手粉碎了自己开创的神话。

约翰·福特（中）与约翰·韦恩

福特在片中表达了对于过去那种极度仇视印第安人的殖民主义的批判，虽然由于时代局限性，这种反思进行得并不是那么彻底，但依旧可以说，《搜素者》超越了它所属时代的旧有观念，这也正是它被奉为“最伟大的西部片”（或许没有之一）的原因。

在后来拍于1962年的西部片《双虎屠龙》里，福特在这一点上走得更远。片中依然是约翰·韦恩饰演的传统牛仔已经与新时代有点格格不入，而詹姆斯·斯图尔特所饰演的参议员，才是未来文明世界真正的主宰。在这部福特晚期最重要的作品里，他早期乐观的那种西部英雄已经消失殆尽，牛仔是悲剧色彩浓烈的英雄。过去那种依赖个人英雄主义的时代一去不复返，就此，一代西部片宗师正式与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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