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德国导演费斯·阿金 回我土耳其老家做愤青

时间:2021/11/26 19:38:49 阅读: 0

专访德国导演费斯·阿金 回我土耳其老家做愤青

费斯·阿金,一个艺术气质与社会责任心兼备的德国导演

腾讯娱乐戛纳讯 (文/张海律)

出生于德国汉堡土耳其家庭的费斯·阿金,从1998年的处女作长片《死亡煞星》开始,就屡屡在国际电影节上攻城拔寨,并在2004年以《勇往直前》夺得柏林电影节最佳影片金熊奖,从此成为名冠全球的文艺片名导。作为德国社会最大少数族裔土耳其人的一员,他的双重身份深深影响着他的叙事主题,无论是关于移民在德国打拼的主题,还是对故土地理和音乐的依恋表达,都让他的电影在文化冲突和文化休克中呈现异彩纷呈的样貌,让他个人成为极具全球化和民族化特征的艺术家。

2007年,他的长片《天堂边缘》在戛纳国际电影节获得最佳编剧奖,而在拍摄此片的过程中,他回到爷爷奶奶的家乡——特拉布宗地区的Çamburnu,并在那发现了触目惊心的垃圾问题。于是,这个本来就在剧情片里体现着爆脾气的导演真的愤怒了,他开始以摄影机为武器,同村民一道抗争,并在5年中断断续续过来做斗争,如今这个项目算是达到某个不太满足的目的——故乡的垃圾填埋场将在两三年内关闭,并成为一部叫做《被污染的天堂》的纪录片,出现于今年的戛纳。

专访德国导演费斯·阿金 回我土耳其老家做愤青

阿金的愤青劲在举手投足

我们享受着狗屎生产着垃圾

腾讯娱乐:最初是怎么找到Çamburnu这里的垃圾填埋场?

费斯·阿金:2005年,我刚开始拍摄《天堂边缘》,与此同时,看了马丁.斯科塞斯有关鲍勃.迪伦的电影《归乡无路》,并开始读他的编年体自传,意外发现他的祖母居然来自土耳其的特拉布宗,而那也是我爷爷奶奶的老家。当年,我奶奶的父母反对她嫁给我爷爷,于是两人就私奔到1000多公里外的西部住下。

我就很想去看看特拉布宗,再说那里还有我喜欢的球队(特拉布宗体育),2005年,我和父亲到了纪录片里的村庄Çamburnu,位于黑海边的一座小山头上,漂亮极了,潮湿炎热的夏季尤其适合种植茶叶。它让我终于能把故乡土耳其拉回其亚洲部分,甚至有那么点柬埔寨或越南的感觉。

我边走边寻思,“这里一定是天堂。”但立即被村民打断,“可惜不再是了,他们要在这儿建个垃圾填埋场。”我赶忙去到即将动工改造的旧矿区,才发现从这个事情立项开始,村民已经抗议了很久了。我立即组织了示威并把电视台带了过来。其实你们可以从我那部《天堂边缘》的结尾看到这儿。

腾讯娱乐:是什么让你不仅只想抗议,而制作了一个相关纪录片?

费斯·阿金:最初有非常天真的幻想,以为自己有点知名度了,可以拍个电影,然后发动全球媒体来组织垃圾填埋场项目,真的就是为了给项目方发个威胁。后来挫败的发现,无论我们拍多少,他们依然继续建设,就这么对立起来了。这让我的纪录片拍摄也迷失了方向,对它将会往哪个方向发展没有任何预期。本来想把垃圾场的最终建成作为结尾,但这也太悲剧了,太让村民的努力显得白费而可笑了。于是,我又继续拍摄了下去。

腾讯娱乐:纪录片里你有显而易见的控诉对象,但是我们每个人都在消耗资源制造垃圾,对你而言有无辜者吗?

费斯·阿金:当然没有,可以说我们村庄垃圾填埋场的问题就是全世界的人造成的,包括我自己。就像现在,我们坐在这个五星级酒店的,享受着所有这些狗屎,不好意思,也不能说人家是狗屎,但同时也就真的生产着垃圾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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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问题的严峻性导致阿金神经敏感《被污染的天堂》

为改变社会而拍片

腾讯娱乐:纪录片真的能改变社会吗?

费斯·阿金:绝对能!这才是我制作电影的原因。当然,我是一个讲故事的人,好的故事常常比单纯的信息罗列更能达到颠覆的效果。我不认为像《被污染的天堂》这样一个纪录片就能立即中止垃圾填埋场。但我必须确信纪录片将能唤起一种警示,并可能在土耳其引发更进一步的讨论。毕竟,我们始终得处理生活和生产垃圾,但不能再用为大城市牺牲小村庄这么粗暴的办法。

腾讯娱乐:现在看来,Çamburnu村庄的情况有好转吗?

费斯·阿金:这个填埋场以及会在两到三年内关闭但也并不百分百确信。接下来,他们会开始用泥土浇注那些留下的垃圾和废物。很不幸,这些被压得极小的废物终将深入土壤,得等若干世纪才能被分解彻底。但相关部门和厂家显然还没找到新的技术和办法或是不愿花那个钱,于是他们又在为填埋场寻找新址,所以抗议依然在继续。我希望这个纪录片至少能让后来的企业意识到,简单粗暴的办法只会给他们树立更多敌人,以后需要处理垃圾时,能真正去打造符合国际标准的填埋场。

他们把垃圾都丢我家去了

腾讯娱乐:那首在土耳其极有名的民歌《我爱你……》(Ben Seni Sevdugumi),曾出现在你很多剧情片中,此次又在这部纪录片中听到,它对你有什么非常重要的意义吗?

费斯·阿金:就只是因为它实在太好听了!它来自黑海地区并传唱于整个土耳其,我在拍摄《天堂边缘》时禁不住的要用它好多次,歌词里除了爱情,也可以过度想象为对环境问题的忧虑,譬如这句“。亲爱的,我会在你屋前放一块地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上我的爱人了;夏天接踵而至,绿叶蓬勃生长,我却不能再得到你。”

腾讯娱乐:这部纪录片在2007年到2012年间拍摄,这些年中,你却故事片不断。你是如何平衡自己在剧情与纪录、德国与土耳其之间的时间呢?

费斯·阿金:2007年我去了那个村庄5次,后来几年就没那么频繁了。但我一直有个摄影师在当地负责拍摄,垃圾填埋场有什么进一步动作、社区民众有什么抗议,双方产生什么冲突,他都会尽量拍到。对了,他就是当地村民,我们教他怎么操作机器、怎么输出视频,他也渐渐对事件和影像的关系变得愈发敏感。

腾讯娱乐:我在土耳其旅行时,惊讶于当地人那么依赖塑料包装,可空气、河流却清新可人,环境非常好。那么,所有这些垃圾去哪了?

费斯·阿金:你看到的大多应该是旅游名胜,伊斯坦布尔、爱琴海、安塔尼亚沿岸什么的,即便不那么有名的地方,也还是方便旅行者去的吧。土耳其看上去确实干净,但那些混账把垃圾全丢到东部的村庄,丢到我的家里去了!

腾讯娱乐:比较你的剧情长片、音乐纪录片和这个经典样式的抗议纪录片,哪一类是你最喜欢的?

费斯·阿金:毫无疑问,因为《被污染的天堂》是带着我切身的愤怒和抗议而完成的,所以这才是我迄今最满意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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